许格梧的手颤抖了一下……
他立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分好组了，不管你们愿不愿意，马上去做，否则今晚干不完，就接着干！”
“我们两个去捡柴火，顺便看看周边的情况。”许格梧带着晏执从大门出去。
走出城门，他们看到了遍地尸骨，一群群乌鸦在啄食死尸身上的肉，人刚死不久，再加上天气也不是很热，暂时没有腐烂。
城门旁边有个巨坑，是他们带来的手雷炸出来的。
晏执跨过尸体，尽量不踩到这些死人的尸体，也算是对死尸们的一些尊重，但是许格梧基本上就是百无禁忌，什么都一脚踩过去，也没有一丁点儿的敬畏之心。
“我说，许格梧，你好歹抬一下脚吧。”
“怎么了？我踩到你了吗？”
“没有，不过这满地的尸体毕竟人家生前也是活生生的人。”
“哦，生前是罢了。人死如灯灭，死了基本上就是一堆化学物质，终归是要回到自然界的。”
“你说人的死亡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我又没死过，怎么知道？你去试试就知道了，亲身体验比谁解释都清楚明白。”
“算了，算了。”
两人走到坑边，往下看，晏执感觉自己刚喝不久的米粥又要吐出来了。
他看见坑里被炸开的土豆在汩汩流血，像是炸了人的身体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转身，不敢再往下看了。
许格梧蹲下来，伸手摸了一下流出来的红色液体，黏腻腥膻，真的是血。
“坑底都是血。”
“你不要再说给我听了，这地方太诡异了。”晏执没再敢回头看。
许格梧将手掌放到地面上，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这地面只是一块地面，要是真摸起来像人的皮肤，他可能也要被吓到了。
“没事，只是普通的血而已，不知道从哪里流出这么多。我们走吧。”
晏执蹲在地上，他觉得胃里很难受，吐又吐不出来。
“怎么了？”
晏执：“没事，肚子有点痛。”
许格梧嘲笑他：“来大姨妈了？”
“去你的，我一大男人……”
“你有胃病？带药了吗？”
“别咒我了，我从小到大都挺好的，没什么毛病。就是在这里觉得不舒服。”
“还能走吗？”
“能。”他在许格梧的搀扶下往沿着城墙根走。
走了大约三百多米，晏执感觉好多了：“真是奇怪，离开了那里好像没这么疼了。”
“呵！你这肚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坑是炸在你肚子上的。”许格梧再次揶揄道。
“许格梧，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我……”晏执吞下后半句话。
“我说话就这么个德行，你要听就听不听就滚蛋！我许格梧从没求着谁听。”许格梧放开他，不打算再扶着他了。
晏执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许格梧可以毒舌一点，刻薄一点，他不可以的。
“不是，其实也不是，你长得帅，又聪明，怎么说话我都爱听。”
许格梧白了他一眼，有露出了一个职业假笑：“呵呵，你要不喜欢可以离我远一点。”
“喜欢喜欢，我嘛，就喜欢有人经常提醒我，免得我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良药苦口，你许格梧的话难听是难听了点，不过也没什么恶意。”
许格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情绪在这个人面前愈发难以控制了，他想远离这个有点憨还有点傻，还有点圣母心的——男人。
他快步想城西走去，从这个方向往前走他们依然还是在墙外，不过，周围这一堵墙可以说把整座城都绕了一圈。
晏执见他走了，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许格梧！许格梧！你别走那么快啊！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
对方没有理他，这事就算翻篇儿了！
城外的一圈，风景都差不多，毕竟塞外的风景来来去去不就是沙漠戈壁、沙丘吗？偶尔有一些沙漠棘、肉苁蓉、仙人掌之类的植物在地面出现。
风卷着沙往他们脸上吹，许格梧眯着眼观察四周的情况，他对这地方不陌生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远点。
“怎么停了？”
“这地方咱们之前来过，是不是了一圈了？”
“是吗？我觉得不太像，按照咱们的速度，一座城起码要到天黑才能走完一圈。”
许格梧拍拍墙上的沙土，看到上面有一条划痕。
“你划的？”
“不是。”
许格梧仔细看看，似乎又真是自己的笔迹。
“你连自己的笔迹都认不出了吗？”
“我记得我没刻过，而这个是用刀刻上去的。”
许格梧捡起地面的石头，划了几下，城墙没有一点划痕。
他拔出靴子里的普通匕首，再往上划，也没有痕迹。
两人顿时明白了，这是斩界的划痕！
“斩界不是在你身上吗？”
“对，我从没拿出来过。”
“那就奇了怪了，这里怎么会有你用斩界刻下的标记？你要不要试试？”
“不试，敌在暗，我在明，不要随便暴露自己。”
“往反方向看看。”许格梧看了一眼那个出自自己手笔的标记，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难道这个世界还有另一个自己。
两人加快脚步往前走，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位。
晏执有点疑惑：“不对啊，咱们没有看到西北角的豁口。怎么就走了一圈了呢？”
“难道是鬼打墙？！”晏执想起了老一辈的人说过，在阴气重的地方走路，很容易迷失方向，你会在一个地方不停地兜圈子，脑子找不到方向。
许格梧站在原地，仔细思考。
他们从血坑过来，开始往城西方向走，却发现自己绕回了原地，再往城东方先走，还是绕回了原地，却没有看到西北角的豁口，甚至连补过的痕迹都没有。
而现在，城门就在眼前，如果他们此时进入城里，会看到什么？
“我们回去看看？”
“嗯，也好，外面太诡异了。”
两人走进大门，大家都在忙碌着，该搬尸体的搬尸体，该补墙的补墙，就连阿飞也在跟着搬尸体。
明嘉嘉看见他们突然回来：“你们怎么回来了？有什么发现吗？”
“我……”晏执刚想说，就被许格梧拉住。
“我们再进城里看看外面没有可以烧的东西。”
两人走出碉堡的另一个大门，走进内城。里面的大街还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变化。
他们往里走，看到路边倒下的木架子：“这个回头的时候可以捡回去烧了。”
晏执看着荣记烧酒铺门口的货架子：“你确定？要是主人在的话会打死我们的。”
“不会，这里已经没有人住了。唯一有人的是打铁铺。”
他们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打铁铺，这里虽然是一座城，可里面的街道也就四条左右，基本上不用一个小时就能走完。
打铁铺的白色招子在风中飘摇，像是被人拽着晃动一样，诡异得很。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阴风阵阵的？”
“你怕鬼？”
“那倒没有，就是不舒服而已。”
两人敲开了驼背老人的打铁铺。
老人咳嗽了几声：“你们是来送我的吗？”
“算是吧，我们先来提前熟悉一下环境，免得你突然死了，我们手忙脚乱的，打扰到你的长眠。”
晏执听着他这番话，着实感觉太阳穴里的靑筋在突突直跳：许大哥啊，你难道真的不能好好说话吗？这老人家眼看着都快死了，你是真想把人气死吗？
驼背老人剧烈咳嗽了五六下，都快把肺给咳出来了，晏执赶紧上去帮老人拍拍背：“老人家，没事吧？不要在意我朋友的话，他那人就着样了。其实他心地不坏！”
驼背老人摆摆手：“没事，没事，老朽没事，只是想叫你明天过来给我下个葬就好。”
“你确定是明天？多少点？”
“大概傍晚，你看到三只乌鸦从头顶飞过，就可以来安葬我了。”
“行，老人家，你家人呢？”
驼背老人神色淡漠：“我家人啊？不在这里，我是来这里守边的，老了，就回不了家了。”
许格梧没想过要在这里陪老人聊天，他四处转转。
晏执搀扶着老人去堂前的椅子上坐下：“老人家，你想家吗？”
“想啊，七十多年来，我美誉一天不想家的。每次我想家，都会唱一首歌。”
“什么歌？”
“好孩子，你想听吗？”
“想，你唱我就听。”
老人虚弱的声音开始哼起了调子，接着他开始慢慢唱：“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向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晏执心头一震，这不就是他们一直要猜的诗歌吗？竟然直接让这个老人唱起来了。
他看向不远处的许格梧，后者自然也听见老人唱什么了，为什么这个幻境这么直接就把诗歌告诉他们了？
这个幻境背后到底还有什么危险？
许格梧的心又悬了起来，他目前掌握的线索不够多，也无法做出有效的应对措施。
再看向驼背老人时，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安详的笑。
晏执和许格梧穿过前堂，走到后院，后院的摆设简单，墙上挂着很多兵器，是老人亲手打造的。
驼背老人指着这些兵器说：“这些都是我这辈子的心血，它们多漂亮啊，对吧。”
“嗯，很漂亮。你需要我当时候陪你一同下葬吗？老人家。”晏执问。
“我想啊！但是这些要留给你们。”
“谁说要留给我们的？”
“之前在这里的人。”老人继续补充说，“之前这里来了很多人，后来他们都被敌军杀死了。有一个人救了我，跟我说告诉下次来守城的人，不要一直住在碉堡里。”驼背老人回忆着往事，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这些兵器有用吗？”
“当然有，只要开光，什么都可以杀。”
开光？两人只把老人的话当成迷信，没有追问下去，所以老人也就没有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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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二首诗：辚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