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一首诗:梦别

“一般。”他放下茶碗,将豁口的一面向着自己。”他给你好处了?”

“谁?”晏执问。

“丁知行。”许格梧说了个名字。

“没有。”

“那为什么帮他?”

“咳,举手之劳罢了,在同一个困境里,我们守望相助,同舟共济。就像你在密室中,说好让我留在里面,你自己先出去,为什么真正做的时候又把我推出去了呢?”晏执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饭。

“同舟共济?”许格梧嗤笑了一声,“也好,船翻的时候总有个垫背的。”

......在许格梧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后,饭桌上又陷入沉默。晏执看着他,又看看他面前的大半碗饭,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良久,许格梧将自己面前的大半碗饭推到晏执面前,”还要吗?”

晏执笑笑,默默接过来:”不能浪费粮食。”

“当然,上路不能做饿死鬼。”

晏执:”......”您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他默默低头扒饭,有时候真想给他上一堂课,叫做说话的艺术,教教他怎么说话。

半夜过后,客栈里一片静悄悄。在这里可听不到老鼠吱吱声,蟑螂的爬行声,蚊子的嗡嗡声,只有诡异的刮墙声。

好几个人都没有睡着,尤其是丁知行,他自从昨晚经历了老板死在梦中的噩梦,就再也不敢睡了,蜷缩在床边,用登山服蒙着头,露出两只眼睛盯着外面的世界。

今夜是许格梧守夜,晏执累了一天趴在桌面上倒头就睡。

时间一到,镰刀鬼照例出来巡逻,它飘过一个又一个房间,穿梭在楼层与廊道之间,寻找猎物。飘到他们的房间时,丁知行看到了这个杀他老板的恶鬼,吓得瑟瑟发抖。

许格梧怕丁知行乱出声,干脆一记手刀劈在他后颈上,直接让他昏过去。

恶鬼似乎觉察到了许格梧的存在,它徘徊在房间里久久不肯离开,一会儿再屋顶上乱砍,一会儿又钻到床底下,不肯罢休。

忽然,门外飘过一星渺微的灯火,镰刀鬼消失在黑暗中。

许格梧在窗户上戳了个孔,朝外面看去,什么也没有。于是他打开细微的门缝,看到了掌柜离开的背影。他开了门,悄悄跟出去。

掌柜右手托着灯,慢悠悠地走上三楼的楼梯。楼梯是木质的,对方走得没有一点儿声响。

许格梧跟到楼梯口止住了脚步:不对,掌柜一直都是左手托灯,这个是右手托灯。他收住了即将踏上楼梯的左脚,转身想回去。

然而此时,掌柜回头,那根本不是人脸,眼球从眼窝里掉出来,耷拉在嘴角两边,一张嘴裂到了耳朵边。

他暴露了,立即回头冲向地字号房间。身后的掌柜拿出长达十多米的大镰刀追着他,越过廊道,大镰刀将旁边的柱子劈砍成两半,像削萝卜一样。

眼看着就快被追上了,他看到廊道旁边有一个换盆,抓起来朝”掌柜”扔过去。”掌柜”为了避开飞来的花盆,往旁边躲了一下。

许格梧趁着这一个间隙加快速度,与”掌柜”拉开距离。”掌柜”恼羞成怒,将手里的大镰刀一挥,砍向这个逃命的年轻人,没有丝毫情面。他迅速低头,在地面上滚了半圈,躲进天字号房间。

关上门,他知道”掌柜”还在外面徘徊,不肯离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外边的还没离开,又有一个镰刀鬼从墙面穿进来,他在房间徘徊,想找到生人。

不过这个镰刀鬼只能感知到运动的东西,静止在原地,它就无法摸清人的动向。他保持着一个背靠大门的姿势。

门外的”掌柜”徘徊了很久,它不甘心就这么放弃,用镰刀劈门。锋利的刀尖从外面穿进来,差一寸就砍到了他肩上。

许格梧故意向左移动,引起了屋里镰刀鬼的注意。后者立即嗖的一下掠过来,举起大镰刀,对着大门砍下去。

哐当!两把镰刀碰在一起,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回荡在二楼的廊道,旁边的地字号房间里的众人自然都听见了。可是他们谨记掌柜的警告:晚上不要到处乱跑,就没敢理会。被许格梧敲晕的丁知行还躺在地上,毫无知觉。

晏执被这一阵响声惊醒,他立即扫之一遍房间里的众人,只有许格梧不在。他立即趴到门边,打开一条缝隙往外看。外面只有”掌柜”站在天字号房间外,一把锐利的镰刀从门上穿出来,镰刀尖正好刺穿他胸膛。

他刚想开门出去,镰刀鬼从隔壁穿墙过来,他立即静止不动。照这个阵势,他的心也就放下了,他知道许格梧不会有什么危险。

鸡鸣之后,”掌柜”和镰刀鬼一起消失不见。

晏执赶紧开门出去找人,此时,许格梧拖着疲惫的身躯从隔壁走出来,晏执道:“真好,还活着!”

“当然,你都还没死呢,我怎么能先走?”

两人相视良久,最后化为浅浅的一笑。晏执实在无力吐槽对方的话了。

早饭是掌柜的给他们做的,大家在餐桌上讨论线索,看着他左手的灯,又打量他的脸,听说了许格梧昨晚的经历,他们都不敢直视这个掌柜。

晏执开口:”掌柜的,你是不是有同胞兄弟之类的?”

掌柜机械地摇摇头。

晏执还想再继续问下去,一旁的许格梧示意他停下来。”为什么不让我继续问?”

“他可能不记得了,我怀疑他也不记得你昨晚抢他的灯的事。”

晏执打算试探试探掌柜:”掌柜的,昨天发生了什么?”

掌柜睁着迷茫的双眼,似乎在回忆,而后用没有起伏抑扬的语调回答:”昨天风暴造成了海上的客人无法按时到达。”

“没事了,你先忙吧。”晏执送走了掌柜,回来继续跟大家商讨下一步的方向。

“他真的没有记忆!”丁知行惊讶地总结。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已经来这儿两天了。”刘雪的母亲问。

“大家别着急,我们先来梳理一下线索,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有事的。对吧,嘉嘉妹子?”丁知行沉寂了一天之后,又回归他的本性。

“少说几句你会死吗?”明嘉嘉有些不屑。

“够了,该进入正题了。”许格梧在一旁开始讨论问题,大家立即安静下来听,”现在有四个比较重要的线索:第一,这地方没有鸡,可是为什么每天早上会有鸡叫?第二,邓林一夜没有回来,他是生是死目前还不清楚。第三,海上的客人什么时候会来,对我们是福是祸尚未可知。第四,掌柜的身份比较奇怪,大家多加小心,晚上没事不要出去。”

“现在是白天,我们分头去找找线索。”丁知行说道。

“我......我可以不去吗?我害怕。”明嘉嘉听到这个提议,有些拿不准。

其他的人也不想去,自从许格梧被困在密室事件发生之后,大家对客栈以外的地方充满了恐惧,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触发了危险机关。

晏执缓和气氛:”大家能去的还是尽量去找,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早点找到线索,我们就可以早点出去。”

......大家都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再表态。

许格梧脸上有些不悦,但还是努力克制自己的语气:”这是整个团队的事,你们作为团队成员,自己不出力,是想等死吗?”

“算我一个!”小姑娘刘雪站出来,顺手拉上她的父母。老刘和妻子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家闺女都出来了。

旅游团的李宇、蒋竹和王铎兵也点头同意去找线索。

明嘉嘉看了一眼,现在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没事,跟着哥,哥保护你!”丁知行拉着明嘉嘉组成一组。

“好,老刘,你们跟着丁知行和明嘉嘉一组,你们想去查哪个?”晏执问。

“我们......”五个人商量了一下,”去村里找鸡叫声。”

“OK,那李宇和王铎兵你们两个呢?”

“我们去找邓林。”两人商量之后选定了任务,至于查掌柜,他们可不敢。

“就剩我跟你了,咱们去查查掌柜的底细?”晏执侧过脸看他。

许格梧不想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晏执站起来,面向众人,”大家开始吧,注意安全。”

人走后,晏执问:”你怎么了?还在生他们的气?”

“不是。”

“那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只是有点心寒。”许格梧想起了上一格子的事,眉头深敛。

“人都是惜命的,别放在心上了。就当是自己学雷锋,做好事!”晏执站起来,看到掌柜从二楼飘过的身影,想看仔细些。

“走!跟上。”许格梧立即跑上楼梯。

二楼的走廊空空的,没有人影。天地人三种规格的客舍排布在两边,门口相对。中间是天井,向下看是一楼的酒桌。顶上是横梁和木柱搭成的人字形支架,支撑屋顶。黑乎乎的角落中,挂着不少的蜘蛛网。廊道上没有窗,木质地板由于年久失修,踩上去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他在那!”晏执回头,偶然看见一个黑影从楼梯的转角处略过,速度极快。

“追!”两人一路跟去。

“他上三楼了。”晏执跑上楼梯。

许格梧拉住他:”等等,你确定是在三楼?”

“不确定,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不,在这种地方一定要小心,昨晚假掌柜也上三楼,会不会是故意引我们上去的?”许格梧犹豫,看着三楼的螺旋梯盘旋而上,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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