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基督教的信徒吗？为什么会把基地设立在这里？”CG-16跟着丹尼尔走进了这座宏伟的教堂，作为一个如此显眼的地标性建筑，她不知道它是如何在纷乱的战火中依旧幸存，保持完整如初的，“它从来没有被炮弹或是炸弹命中过吗？”

“不，因为信仰和希望都在这里，这里也是战争中唯一人性光明的体现。”丹尼尔推开大门走了进去，“我们中间只有一个真正的基督徒，但和你所理解的概念不太一样。”

白月林穿过墙壁飞进教堂，一排排空荡的座椅前，布道的高台上分别坐着一男一女，他们看见丹尼尔带着一个陌生的女孩走了进来，并没有做出多大的反应。他们向丹尼尔点头致意，然后就继续坐在平台上，忙着各自的事情。

“宗教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或者说信仰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我看不懂，所以也不信神，但是我尊敬拥有坚定信仰的人。”丹尼尔也朝着他们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向前走去，“在我看来，信仰只是一种约束人，使人向善的虚无缥缈的存在，至少在我们在这个堕落的世代看到真正的神迹之前，信仰应该仅仅是这样。信仰在战争中没有因为人性的堕落而变质，却变得更加极致，成为了许多人心中的精神支柱，神圣而不可侵犯。”

说到这里，丹尼尔停顿了一下，用手指了指那个低着头看圣经的男人，说道：“汤姆·怀特，曾经是这所教堂的布道牧师，仅仅凭借信仰就在战争中存活下来的了不起的人。至于那边那位在擦枪的女士，是他的妻子，艾米丽·格里诺特。他们的三个孩子全部死于这场战争，恐怕复仇就是他们生存下来的最大动力了。”

“孩子，信仰已经在战争中失去了血肉，只剩下了惨白的骨架。”汤姆突然合上圣经，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丹尼尔和CG-16，“没有多少人遵守主定下的条律，教徒们为了生存彼此残杀，甚至用条律攻击他们。而主对着一切视而不见——或许他已经抛弃了我们，也许他已经死了。”

“是你的心已经死了，因为上帝仅仅活在你的心里面。”艾米丽冷冷地说道，“所以我相信有神，但不相信圣经。”

终于出现了，尔达斯在这个世界首次向自己展现有关信仰的概念。虽然还只是这个世界中的一般基督教信徒在战争中受到试炼挑战后，给出的不同于平时的答案，但扩大到全局之后，也不难看出，其实尔达斯作为神，对于获得信仰，有一个最基础的原则。

不强制，完全自由，自由理解，自由信仰，自由概念。在这个完全由尔达斯主宰的世界，主流的信仰并不是尔达斯，而依旧是原本的宗教——这是某种宽容或者仁慈吗？

没那么简单，白月林隐约看到了尔达斯表露出来的，可以理解的部分，可以称为“人性”。

它像一个人一样理解人，仁慈，顺应人的期望。

这里可能也有所谓的传教者，但也和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一样，传播的范围和额影响力都不是很大。尔达斯放任信仰自行传播，说明它对于获得信仰并不是那么急切，从侧面证明了它并不特别重视信仰。

但从不可认知的角度来说，尔达斯的这种特性，也是在保持与世人之间的距离，保持神秘，保持不可认知。

目前还看不出尔达斯在现实重大意义上对这个世界有深刻的影响。白月林相信，故事才刚刚开始 还有很多自己需要阅读理解的内容。

眼前，夫妻不和。

矛盾在日常生活中本就存在，只不过因为战争而显露并且放大了。白月林在心中这样想道。无论在哪个世界，战争都是一样的残酷，这个世界的这场战争似乎更焦灼，因为没有更高端的军工科技与变态的妖精，战争更难结束。

“他们夫妇之间并不怎么和睦，也许心理压力过大也是一个原因。”丹尼尔叹了一口气，“所以他们说出来的话会有些奇怪，习惯了就好，他们姑且算是我们的伙伴。”

“我们？”艾米丽把手中的那把枪对准了CG-16，这把枪看起来像是一把突击步枪，却又不像，“你想让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成为我们的负担？”

“你这是瞧不起孩子吗？我也是未成年。”丹尼尔阴沉着脸，迅速拔出了手枪，“我们还是合作关系，不是吗？。这把M1911虽然是一件老古董了，但你应该知道它为什么会成为军方标配手枪。”

白月林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到一个极端，她感受到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对峙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让战斗爆发。

汤姆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艾米丽把枪收好，后者在内心中挣扎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不甘心地妥协了。

“我们还是做一点对双方都有益的事情吧。”汤姆起身走到CG-16面前，说道，“如果是机器人的话，加入我们也未尝不可，超人的计算能力和侦查能力正是我们所需要的。”他在CG-16的面前站定，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道，“根本看出来是个机器人，倒像是一个沉迷二次元美少女的宅男幻想出来的作品……”

白月林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不知道尔达斯听到这句话会作何感想，也许这也侧面证明，尔达斯对此是不管不问的。这个世界就算是尔达斯创造管理，可能也并非处于长期的高度严格的监控之下——当然，这些也只是不合理的猜测而已，很难想象，尔达斯会有人手不足这样的概念。

“我的制造者是杰克·金·吉列斯，本机代号CG-16。”CG-16笑着鞠了一躬，“请多包涵，艾米丽女士，汤姆先生。”

“表情好丰富啊，这真的是机器人吗？”放下成见的艾米丽抱着罕见的好奇心跑了过去，抬手捏了捏CG-16的脸，“皮肤好好，这是假的——不对，这是真的吧？”

“我是CG-16，生与死之谎言。”少女退后一步，笑着回答道。

她神秘而自然的微笑使所有人陷入了沉思。杰克是众所周知的疯狂科学家，但据说在他为政府军研发战争机器，变得疯狂以前，经历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最终变得疯狂。

“你知道有关杰克的事情吗？”汤姆问道。

“不，我内的内部程序还在缓慢修复中，我只知道自己是因为战争而被制造出来的，是一个潜行者——程序的最终目标还不得而知。”

“我觉得CG-16有点危险。”艾米丽沉声道，“如果程序完全修复，你找到了最终的目标，而指令显示的对象就是我们或者其他的平民，你会怎么做？”

白月林看向CG，和在场所有人一样，有些期待她会如何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白月林本人倒是希望CG此刻能够表现出高情商的技巧，比如撒谎和巧言之类。

“如果程序中有这样的指令，出于人道，我会先告诉你们。”她笑着回答道，“然后，希望我们不会再次相遇，因为下一次，我就不会放过任何人了。”

空气有些凝固。

好硬核的回答。

“先不论CG-16究竟是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机器人，我觉得我们不能把她当做一个机器人来看待。”汤姆打破了沉默，“丹尼尔，你帮她取个名字吧，CG-16只是一个代号。”

少女转过头来，用一种带着期盼的目光看着丹尼尔，一双水蓝色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让丹尼尔根本无法推辞。

“好吧，怎么说你也是我们的伙伴了，虽然只是利益关系上的。”丹尼尔停顿了一下，稍微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CG-16，你名为谎言，又被称为潜行者，那么就叫做克里格尔吧，以后为了方便称呼，就简称为克尔或者CG吧。”

“克尔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吗？”克里格尔兴奋地问道，她似乎很高兴自己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守夜。”丹尼尔回答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都早点睡吧，你是机器人，应该不用休息，所以你来守夜，如果有人进入教堂，就叫醒我们。”

“不，实际上我每天要保持十小时的充足睡眠……”

“你是小学生吗？无论是身高体重还是精神？”

“不！CG-16一直是十六岁！一直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