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俐不太喜欢果仁淡艾尔酒的苦涩,也没有品味出加雷斯所称赞的醇香。
杨克安慰:“多尝试些,总能找到适合你的口味。”
霍俐:“谢谢。不过今天暂时不了。”
手里这杯她也不想喝。
最后,由加雷斯喝完了霍俐的艾尔酒,他十分理直气壮的接过杯子:
“不要浪费好酒。”
杨克面带笑意,把酒瓶放回酒架,准备带二人原路返回,离开酒窖。
加雷斯问:“我们来时走的是客人参观的入口,听上去还有另外的出口?”
杨克:“还有男仆们走的通道,就在这一侧,不过…”
加雷斯:“从这边离开好了,我们在酒窖待了挺久,说不定已经有人在等着男仆为他们添酒了。”
他看着杨克,笑了起来,“如果重新回到第一个区域,我恐怕会忍不住尝更多。”
“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话。” 杨克拉开靠墙的门,露出一个小房间,以及要窄一些陡一些的台阶。
霍俐迈步:“不要让他有机会喝更多。”
加雷斯:“听从女士的意见,就从这里离开。”
费伦走台阶的礼仪是,男士要在女士下方。
因此三人离开时,由霍俐先上了楼梯,加雷斯跟上,杨克扶着门,是最后一个。
楼梯外正等着一位戴白骨面具的男仆,先见到黑色羽毛装饰的霍俐,接着是金粉色头发的加雷斯,而且这第二位女士长高了很久才终于整个走出楼梯。
这两位明显是受邀请来的宾客,为什么从这里出现,男仆看上去有些犹豫。
直到杨克出现,对他说下面有使用过的杯子,男仆这才匆匆行礼,转身下了楼梯。
杨克引二人穿过一条短短的走廊,来到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一侧是一楼正中的起居室,另一侧则是海姆的仪式舞蹈。
霍俐心里悄悄画下空间位置图,酒窖好像比起居室还要宽一些。
杨克离开后,霍俐打算重新回到二楼露台,到更隐秘的地方和加雷斯商议看到的事情,加雷斯却走入仪式舞蹈的房间,一进门,就倚在墙上。
霍俐:“不舒服?我帮你搬一把椅子?需要水吗?”
加雷斯嫌她吵似的的嘘了一声,半张脸转向一旁。
霍俐奇怪的看他一眼,还是去另一边拿来水。
加雷斯接过,手很稳:
“谢谢。” 他没有喝,只是站着。
霍俐有些担心,见他重新回到今晚刚见面时不理人的状态,压低声问:
“合作结束了?”
加雷斯:“再等等。”
除了墙壁上的法阵,霍俐没有在酒窖发现其他魔法痕迹。杨克的表现又太过自然,根本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她甚至怀疑,哪怕加雷斯不问,杨克也有很大可能主动介绍法阵。
加雷斯到底在等什么?
霍俐重新观察起舞池中的仪式舞蹈,蓝宝石的眼瞳仍然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她又看了眼门外,一位戴着白骨面具的男仆拿着一支酒瓶,悄无声息的出现,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加雷斯似乎也注意到了。
“我跟上去看看。”
霍俐不等加雷斯说什么,跟着男仆来到二楼,见他只是把酒递给调酒的侍者。
她走上前,问:“刚才新的那瓶是什么酒?”
侍者向她展示,霍俐用心记了下,说:“两杯柠檬水。”
她带着柠檬水回到加雷斯身旁,见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自己之前拿来的水却喝了个精光。
霍俐把两杯都递给他,又提起刚才看到的那瓶酒。
加雷斯:“没什么特别。”
霍俐:“你真的没醉?”
加雷斯:“没有。”
想到加雷斯是为了吸引杨克注意才喝了不少酒,霍俐有些歉意。
“那些酒是真的不错。”加雷斯扫了她一眼:
“你有办法去酒窖,帮我拿一瓶来吗?”
“什么?”霍俐觉得他真是醉了,
“你别喝了。好吧,我去找侍者或杨克…”
加雷斯大半个身子弯下,脸几乎挨在她的肩膀:“酒窖有问题。”
他稍微站直了些,“扶我坐下。”
舞池外的房间里也有软凳,二人坐下,裙摆相交,姿势看上去有些亲密,像是霍俐在安抚醉酒后不太舒服的姐妹。
加雷斯喝了一口柠檬水,低声说:
“刚才,只有男仆进出酒窖,进两人,出三人。”
霍俐:“多的是拿杯子的那位?”
加雷斯:“已经算在进的两人中。”
霍俐:“还有另一个入口?”
加雷斯:“那是客人专用,而且,他没有带任何东西,任何,没有酒,也没有杯子。”
霍俐:“你的意思是,酒窖里藏着其他人?”
加雷斯用鼻音嗯了声。
霍俐心跳快了起来。
杨克带他们参观酒窖时,并没有男仆,只有他们三人。如果加雷斯的没有漏数的话……
霍俐:“杨克有问题?”
加雷斯摇摇头:“不,他应该不知道。”
霍俐忍不住笑:“真的喝出了友谊?”
加雷斯白了她一眼,但是看上去不太有气势:
“不喝酒的人没办法理解。”
霍俐确实不理解,不过信任自己临时队友的评价,说出了自己在酒窖时就有的怀疑:“酒桶?”
加雷斯:“可以藏人。不过藏不了太多。”
霍俐:“为什么藏在那?”
她睁大眼睛,吸了一口气,卡萨兰特小姐?
加雷斯盯着她:“我们需要确认。你去。”
霍俐有隐身挂坠,但加雷斯并不知道,她又想到卡尔不要冒险的话,犹豫片刻,还是问:
“为什么我去?被发现了有什么借口?杨克知道我并不爱酒。”
加雷斯:“所以是帮我拿。你身形小一些,没有喝酒,而且是女人。”
霍俐:“这和性别有什么关系?!” 她声音提高,又立刻降低,
“你也穿着裙子呢!”
加雷斯:“女人可以任性。”
霍俐:“刻板印象。”
加雷斯:“是可以利用的刻板印象。”
霍俐没有吭声。
加雷斯:“咳,她也是女人。”
卡萨兰特小姐是在睡梦中失踪的,霍俐终于点点头:
“你知道酒桶怎么开?”
加雷斯:“不知道。你先确认她是否在那里。”
霍俐:“哈?所以你的用途是在外面等着吗?”
加雷斯:“我会拖住男仆。” 他取下一枚耳环,似乎笑了下,
“有事的话,捏着耳环尖叫就好。”
霍俐收下耳环:“你就在外面看着吧,我会直接带她回来。”
话虽如此,她没有立刻出发,先回忆了下酒窖的事情。
卡萨兰特小姐如果真在酒桶里,刚才听到他们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不求救,就算被绑住嘴,也可以发出其他声响。
之前那位男仆提前藏在酒桶,是因为有人要参观酒窖,所以要控制住卡萨兰特小姐,或者确认她还是昏迷的?
霍俐皱起眉,又在心里排演了下如果被发现,如何用“任性”做借口。
时机终于到来。
一位男仆进入酒窖后又重新出现,加雷斯支开离二人最近的另一位为他拿水。
霍俐朝加雷斯微微点头,飞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
再次来到酒窖,霍俐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
她有隐身法术,最差也是任性的受邀宾客,不会出问题。
她径直走到两个酒桶旁。
酒桶得到了很好的养护,虽然过了很久,仍能闻到淡淡的橡木味道,金属桶箍没有一点锈迹。橡木板连接依然紧密,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霍俐绕到酒桶前,摸上陷在桶身里的桶盖,没有找到着力点。
酒桶盖和桶身的接缝看上去没有密闭,但从那里也看不到什么。
她在酒桶盖上轻轻敲了几下,酒桶是空的,木板很厚,没有回应。
她又重重敲了几下,起了个冲动的念头:很想要拿一瓶酒,就这样重重的砸在酒桶上。
霍俐转身去酒架挑酒,毕竟,这才是她来这里的“目的”。
她刚拿起一瓶酒,突然听到一个声响。
是门板打开的声音。
但这侧的门仍关着。
她看向酒窖另一边,声音重新响起,离她很近,是从酒桶里传来的。她几步靠近酒桶,听到虽然微弱,但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
霍俐心跳吵的要命,大脑却平静的指挥着:
迅速放下酒瓶,使用戒指,握住吊坠,后退几步让开酒桶盖一段距离,但仍站在两个酒桶中间——她不知道酒桶盖开合的方向,藏在任何一边都可能会被桶盖挡住视线。
脚步声停了下来,霍俐深吸一口气,闭气,使用隐身。
右边的酒桶盖打开,微弱的哀鸣声传出,凄惨而又可怖。
霍俐一惊,差点倒吸一口气,勉强憋住,仔细听去,又好像是听错了。
酒桶中走出一个人,中等身材,戴着白骨面具,穿着黑色制式男仆衣物。
桶盖关上前,霍俐看清酒桶里并没有其他人,也没有魔法痕迹,但似乎通向另一个房间。
“男仆”跳下酒桶时,她尽可能轻快的,逃到远离酒窖入口的黑色金属酒架后,慢慢蹲下身。
她很小心,裙子没有碰到任何酒瓶,也没有发出声响。
“男仆”却倏的侧头,看向她藏身的方向。
隐身法术会被侦测魔法术看出来吗?!
霍俐惊觉自己居然没有确认这件事,心脏跳的更厉害,肺部也刺痛起来。当她开始感到头晕,甚至眼前发黑时,“男仆”终于重新朝酒窖出口走去。
霍俐实在没办法等到他彻底离开,往酒架里躲了些,非常缓慢的重新开始呼吸。
她无法看到“男仆”,但这也意味着对方没有办法看到她。她听到离开的脚步声,门拉开的声音,踏上台阶的声音,小心探头出去。
酒窖门关上前,她看到“男仆”走上楼梯,没有回头。
霍俐还是不敢大声呼吸,又等了会,估计对方已经离开,说不定还看到了加雷斯,这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明明没有蹲太久,她却重新感到一阵眩晕,半边身子小心靠在酒架上。
眼前的门再次被推开,白骨面具后是一道阴鸷视线:
“你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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