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防治中心三分钟之后，萧晟云又回到了这里，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审讯室。
萧晟云坐在刚才做过的椅子上饿，周秩坐在对面，两人之间隔了一层透明的类似玻璃的屏障。
“周所长，我这刚把人送走，你怎么又给带回来了？”
特别行动处隶属于异能总局，，由于某些历史遗留问题异能总局和研究院向来摩擦不断，这种见面先讽刺两句已经快成了某种文化了。
叶庭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顺手点了根烟。
熟悉这位行动处队长的人都知道，他没有烟瘾，只有在特别焦躁的时候才会点一支。
这次污染事件凶手找到了，受害者找到了，最关键的污染物不知所踪，只能从现场残留的痕迹推断出污染物已经到了A级。
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周秩却在这气定神闲地磨时间。
“我放人完全是合乎流程的，你看，这是这小子的检测报告单，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闭嘴。”空气中传来一阵为微小的波动，下一秒，叶庭手中的香烟熄灭。
“啧，你这脾气还是这么差，小心以后你的研究所没人去。”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提周秩的级别比他高好几级。但两人的老师关系不错，勉强说一声沾亲带故，叶庭嘴上也就懒得遮掩了。
周秩翻着单子，目前来看这人确实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萧晟云第一眼，他的大脑就紧绷起来。
他的固有天赋是精神控制，在周秩严重，任何人和污染物身上都有无数条线，他可以通过控制这些线控制对方的思维和身体。
可哪怕已面对过众多A级甚至S级污染物，都没有此时的感觉。
一种由灵魂产生的恐惧从身体内部升起，好像被什么可怕的存在盯上了，上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面对S级污染物时。
面前的人一脸颓废，头发四处竖起，正撑着脑袋昏昏欲睡，看上去像是路边最无害的狗尾巴草。
但是他不知道这跟无害的狗尾巴草正想尽办法遏制自己的食欲。
审讯室惨白的灯光照在周秩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如玉般的光泽，他的皮肤很细腻，看上去很可口。
牙有点痒，萧晟云想到。
他的牙长得有些参差不齐，门牙旁边有一个凸起的虎牙，这使他笑起来的时候俊朗中添加了一丝可爱。
现在，他有些迫不及待想将牙齿刺入面前人的的脖颈。
忍住。萧晟云狠狠咬了一口下舌头，用疼痛将脑子中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去。
“长官，这次报告有什么问题吗？”他有些紧张地问道。
“不，没有问题，甚至可以说完美。”
报告上，萧晟云的各项生理指标都在正常范围，甚至污染值都是零，可以说没有任何异变的可能。
他的指尖停在了“0”的位置。
出现污染以来，人类身上出现各种变异，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让他在意的是另一外一件事—
“你想不想当我的科研助理，薪资丰厚，有五险一金，有双休，严格执行八小时工作制。”
对周秩这种惜字如金的人来说，这句话已经很长了，他第一次亲自招聘，绞尽脑汁地将待遇一一列出。
这由不得他拖延，因为再晚几天，研究院的人就快要跑完了。
第一生命研究院的主要工作有两种，一是分析污染物的身体结构和特点，找出其弱点，为行动处的作战提供理论指导。第二是研制出能抑制人体污染值上升的拮抗剂，目前的拮抗剂已改进到第三代。
由于工作需要，研究员必须天天与污染物接触，可是哪怕天天服药，身体也承受不住污染的侵蚀。研究员短则坚持两三个月，长则半年就因身体情况离职。所以哪怕研究院资金充足，目前也只有几十个人。再不招人，周院长就要成光杆司令了。
“啊？”
萧晟云眨眨眼，没想到这里除了审讯之外，还能遇到boss直聘。
“不是，老周，我让你来是看看那个机器的，不是让你和我抢人的。”
叶庭从沙发上跳起来。
目前研究发现，产生污染的是一种叫做源质的物质，也是绝大多数污染物的力量之源。
不会被污染，这项能力看起来没什么用，可这意味着污染物的绝大多数攻击手段在他身上是无效的。
他原本是想观察一段时间，确认无误再邀请萧晟云入队。
没想到鸭子还没煮熟，家里就来了个客人，这人还想连盆一起端走。
“小子，有没有兴趣加入行动处，待遇是他给的两倍，甚至三倍”
叶庭也急急忙忙抛出橄榄枝，这等人才必须留下，多一个人就少加一个小时班。
“可是我有工作。而且，这些工作很可怕。”
萧晟云只想当个普通人，从他有记忆开始，自己就是以人类的身份存在于这个世间，正常上学，正常工作。
他没见过同类，昨晚是第一个。
现在的生活就像是温室一般，他不愿走出去。
青年在不断捏着手指，说话也温吞缓慢，似乎真的没有兴趣。
这也可以理解，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拿命换钱的。
“真的没兴趣？”叶庭不死心地再问一句。
“没有”
“好吧。”周秩没有强求，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打电话。”
……
“你确定仪器无误？”叶庭问道，这情况过于罕见，还是确认一下。
如果连面前这位专家都承认，那可能真的只是偶然了。
“仪器确实没有问题。或许真的是他的免疫能力强，每个人体质不同，十年前不是还有人直面S级污染物毫发无伤吗。这几率很小，但并不为零。如果你不放心的，可以自己也测一下。”
“也许吧，至少从对他的背调结果来看没有问题。”叶庭回忆起调查的结果，萧晟云生于X市，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父亲曾在当地研究院工作，但十年前突然失踪，母亲则是一名大学教授。他本人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完成基本的学业后便离开家乡，来到S市，在某家公司担任工程师，负责机器的简单维修工作。
除了他父亲失踪之外，这是一份极为普通的履历。
萧晟云回到家中，把沾着血迹的衣服脱下，将浴缸的花洒打开。
在水下，由于光的折射，看到的物体都会产生一定的扭曲。
但如果有人在旁边，看到浴缸的水面下的景象一定会尖叫出声。
那水下不是人类的双腿，而是长长的尾巴，上面覆盖着坚硬的灰白色鳞片，鳞片上有着红色与金色交错形成的花纹。
那花纹像是某种诡异的符号，对人类的精神污染甚至强过S级污染物。
什么时候不一样的呢？
好像是六岁那年，他在和朋友一起玩时向对方展示自己手臂上的鳞片，结果对方看到第一眼就昏了过去。
萧晟云随后被母亲毒打了一顿，好在朋友没有事，只是后来那个孩子总是远远躲着他。
你和人类不一样，母亲总是一遍遍强调，说话时母亲眼中有和那孩子一样的恐惧，但还隐藏着一丝担忧。
随着一年年的长大，他终于学会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可惜总是遇到意外，他每动用一次力量，那个什么污染值就会在短时间内暴涨，还好今天及时控制。
对萧晟云来说，源质和人类的食物一样，昨天接触污染物获得的源质已经消化殆尽，自然无法被测出。
他从浴室出来，将脏衣服拿起。
白色的纸片从口袋中掉出。
是周秩给的那张名片，上面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姓名和一串电话号码。
下一秒，这枚纸片就进了垃圾桶。
玫瑰教会
教主穿了一身红色长袍，乍一看像是在cos以前教会的红衣主教，听说这件长袍是用血染的，不知是真是假。
教主身材中等，不算高，背面看上去就像一个平庸的中年男人，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那种。
但在这里，他站在最高处，掌握着无上的权利，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教主，根据手下得来的消息，岳洋两人已经被特别行动处拘捕。”
“那神子呢，神子怎么样了？”
教主十分激动，但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倒不是因为他神情镇定，而是因为他已经没有脸了。
原本五官的位置已经彻底畸变，成为了一团缠绕虬结的藤蔓，手下低着头，一般是因为恐惧，一半是因为看一眼心理阴影也会多叠几层。
“我们的人去现场时，已经检测不到神子的能量波动。而且目前该区域已经被行动处的人控制，如果再贸然靠近，恐怕会被他们注意到。”
“从岳洋传来的影像显示，现场除了他和林州，还有另外两个人。神子的失踪或和这两人有关。其中一人因精神污染被送往当地污染防治中心，另一人似乎并没有遭到污染的迹象。”
“没有？”
“是的，他今天已经从防治中心离开了。”
在场的人都内心悚然，神子脱离母体后基本就已经是b级污染物，怎么会有人在看到这个级别的污染物毫无异常。
“带他过来。”教主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沉，“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