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尤清宣日常

【睡觉】

过了好几个小时,两个人终于不再看电视了,此刻已经九点了,鸣夏让清宣借给他电话,打电话告诉妈妈说,他今天不回家了,在朋友家里住。

妈妈听见开心的不得了,说鸣夏出息了,好好交朋友,以后最好都别回家了!宋鸣夏想,这是亲妈吗?

而且,妈妈的声音特别大声,虽然没开免提,但还是让旁边的尤清宣听见了,他觉得挺好玩的,但忍住了没出声。

电话结束后,清宣说:“你妈妈还挺有意思的。怎么你不回家他这么高兴?”

“她巴不得呢。有个朋友不容易,让我多和你出去玩交流感情,别让你给跑了。”鸣夏说这句话的时候无奈极了,但他很理解妈妈的意思。

“哦。”清宣知道了鸣夏没朋友的事情。但是他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此刻没说。而是打算先给宋鸣夏安排住的地方。

有个客房,但是很久没人住,已经堆满了杂物,有点脏,东西也不好般。何况他还想问鸣夏一些事情。

“你就和我住一起吧。”尤清宣说,看鸣夏呆滞的样子,又坏笑着说:“怎么,不愿意啊。”

“没。”以往,宋鸣夏可能会客气一番,但是他今天意外的很快就同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清宣给他拿来了储存的枕头和多余的被子,放到了床的右侧,好在床不是单人的,比较大。清宣让他穿自己的睡衣。因为两个人体型比较相近,都比较瘦。

“你穿我的吧,这套比较新。别嫌弃啊。”然后清宣给他扔了过去。

两个人躺在床上,这还是宋鸣夏第一次睡陌生人的床,也不能算陌生人,就是第一次和爸妈以外的人睡一起,他感觉有点别扭,连翻身都不会了,只好看光秃秃的天花板,像一条咸鱼。

反而是清宣转过了身,笑他怎么什么话都不说,连动都不动了。

“……我不会动。”鸣夏茫然地说。

“你怎么了?”清宣坐起来,以为他身体出状况了。但是摆弄了一番,没什么事啊?

“我不知道,我动来动去会不会不礼貌啊。”

“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我清醒着呢。”宋鸣夏小声嘟囔。他知道自己是有意思的,只有一点上头而已。

清宣也知道他这可能是第一次在别人家过夜,所以紧张了,就逗他:“不会不礼貌,但会像一条蛆一样。”

然后用宋鸣夏的被子,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如同一个木乃伊,也可以说像一条蛆。“你现在扭吧。”

“……你别耍我了。我都够紧张了。”

“好了,这有啥的,怎么你不好意思啊?都是男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明白。可是,平时我都是自己睡,你以前经常和别人睡觉吗?”

“……”清宣怎么从这句话里面听出了歧义。“当然没有。我一直都一个人睡,啊,也不是,还有公主陪我。”

“公主呢?”鸣夏只从“木乃伊”一样的包裹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像个萝卜、

“被我关外面了。”

“为什么。”

“我怕它晚上喵喵叫,扰的我们睡不着。”清宣回答。

“恩将仇报、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兔死狗烹、背信弃义、得鱼忘筌。”

尤清宣内心:这至于吗……“行了行了,知道你认识的成语多了。”

“那你还不把我放出来。”此刻的鸣夏跟个小孩子一样。其实那根本困不住他,可是就像小孩之间的游戏一样,他把那当成了锁,解铃还须系铃人。

“好。”清宣把他从“不可挣脱的牢笼”中解救了出来。

“清宣,谢谢你。”宋鸣夏突然说,好像是感谢清宣把他从被子里放了出来,又好像是在说别的事情。“我们做朋友吧。”

如同被重物击中了头部,尤清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因为这句话真的很奇怪,只有小孩会这么说吧。

大人之间,都是聊几句天,一起出去吃喝几次,就自然而然的的成为了朋友。并不会有什么仪式感的行为,也不会说“我们做朋友吧。”

这样奇怪的话。所以一向对人际关系应对自如的清宣,也怔愣在了此刻。但宋鸣夏也没说话,而是一直躺着看着在他左边坐着的尤清宣,好像在等着他的答案。

好久,清宣才开口:“怎么这么问?我们不早就是朋友了吗?”

“是吗?”

“要不我怎么陪你玩游戏,陪你去工厂找你妈妈。”清宣猜测此刻的鸣夏心里可能很脆弱,就尽可能安抚的说。

“可是那个去工厂是我逼你的。”鸣夏像个小孩一样犟嘴。

……清宣无语。“还给你做吃的,可没几个人吃过我做的东西呢。而且你还和我睡一起了,就现在。”

“好吧,你说服我了。”鸣夏也在心里说服他自己。

“不然呢,这怎么不算呢。你为什么对‘做朋友’这么有执念啊。”清宣还是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

“因为我以前都没有过朋友。”宋鸣夏说着这个有点残酷的事实。这句话说完就漂浮在了这个沉闷的空间里,像回声一样——从远处飘来,又像远处逝去。

尤清宣不相信一个人长这么大居然连朋友都没有,如果换做是别人这么说,觉得他肯定是在撒谎。但这是宋鸣夏,又是在如今这样的场合:“为什么没有?”

宋鸣夏沉默了一会,这个问题的确是他的痛处,他以前都不愿意说。但是如今宋远已经离开,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况现在是清宣在问他。

鸣夏回答:“因为宋远。你也知道宋远的那个样子,他爱喝酒赌博打人,小时候没有人敢来我家里找我玩……上小学的时候,我以为在学校里面我可以远离他,也有人能跟我说说话,但是有一次学校的吊灯掉了,就在我的旁边,玻璃摔碎,把我脸划破了一个口子,其实没什么大碍。学校就次给了我们赔偿。”

“后来呢?”清宣追问。

“后来宋远知道了之后,就想多讹几笔钱,几次三番的来学校闹事,甚至和老师他们大打出手,还在学校门口拉横幅……领导老师就因此也很讨厌我,同学他们也都不跟我玩了。可能也不怪他们。而我,也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嗯……我知道了。”尤清宣安慰到,然后摸着鸣夏的额头:“小时候大家都不懂事,会因为跟你无关的事情迁怒于你,但是现在你不就有我了吗?你有我这样朋友,真是好羡慕你。”

“哈,你真不要脸。”虽然鸣夏这么说,但是他也觉得清宣挺好的。然后亮晶晶的小眼睛一会看清宣,一会看别处,转来转去:“不行,你还是得说,我是你朋友了这样的话,快点,就现在。”

尤清宣觉得,他还真是执拗啊,怎么交朋友弄得比求婚还要复杂。“行行行,小祖宗。和我做朋友吧,好吗?”清宣还是选择惯着他。

“不好,不做。”

“……”这人什么毛病?清宣都被逗笑了。然后狠狠的用两只手捏宋鸣夏的脸颊,把他的嘴巴捏成了一个小鸡嘴。“我都按你说的做了,那你想怎么样。”

清宣把鸣夏的嘴巴捏的尖尖的,让他说不出话来了。鸣夏立马像鲤鱼一样扑腾,把清宣的手打掉了。然后语出惊人:“你抱着我说。”

尤清宣:???什么毛病?真是无奈啊,“好,那抱着你。”

然后俯下身子打算抱住宋鸣夏,但是鸣夏却突然起身回抱住了他,而且是深拥,像一头脆弱的小熊,两手环握住尤清宣的腰,并且交握在一起,像锁一样。将下巴抵在尤清宣的肩膀上,说:“你做我朋友吧。”

清宣没想到他反过来来这么一手,这话说的简直像表白一样真诚。就也回抱住了他,轻拍他的后背,安抚着这头小熊。“好啊。”

他用异常轻快的语气说,毕竟鸣夏的语气是那么诚恳,好像自己答应了他之后,就要对他的一生都负责一样沉重,但他还是答应了。

很久很久,宋鸣夏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继续把头靠在清宣的肩膀上,感受着这份体温。很多人的记忆是由感情交织而成的。

年少时,是亲情与友情。宋鸣夏只有一半的家庭,他有一个温柔乐观善良的母亲,却因为宋远,只变得温柔善良了。

而宋远他根本不想再提。人七八岁的时候,拥有童年记忆,可能是河边和某个邻居女孩给娃娃梳头;可能是展示新买的溜溜球;可能是和父母学骑单车。可这些记忆,他都没有。

能想象从一到六年级整整六年的时间里,宋鸣夏回忆起这个小学,居然一瞬间一个人的名字都叫不出来,都要想想才知道他们叫什么,是谁吗。

因为这份需要制造记忆的年纪里,构成一个人人格最重要的那段年纪里,能带给他温暖的同龄人,一个都没有。

所以,他需要淡化这些人的形象,减少他们对自己性格形成的影响。可能不光光是他的头脑这么说,他的身体也这么说。因为这样他才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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