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仙见死不救

极北之地,林悠古国,乃是一片遗世独立的荒山。

已有近百年无人问津,只因那里是被诅咒的亡国,方圆几十里地皆设有重重阵法,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至于那里面到底还有没有活人,更是无人知晓。

而古国西边有一条河划分着地界,河对岸是一处无主之地沧州,不受任何仙国宗派管辖,虽说自在,但也有弊端,在这里若是出了什么事,就只能自生自灭。

十月初七立冬,沧州初雪降至,烟波浩渺的江面,白茫茫的雾气如大山压海般,整日的浪涛似没有倦意,在黑夜中,屋檐下的灯火不断随风雪摇曳着,远看倒像是一双双恶魔的眼睛。

广袤的雪地中,一点星光,一片黑影正在缓缓移动,近看原是一位年纪较大的白胡子老头,穿着鹤毛大氅,气喘吁吁地飞驰在两尺厚的雪里。

他单手提着一盏灯笼,头戴斗笠,将帽檐压至很低,但还是抵不住这狂风怒吼,无奈整个人被吹的东倒西歪的。

“咳咳……”小孩轻喘了两声,微弱的气息瞬间湮没在了呼啸的风里。

老头另一只手则紧紧搂着怀中的小男孩,除了口鼻露在外面,男孩全身都被裹得严严实实,但仍能看见,在微光的映衬下男孩的嘴唇苍白到近乎没有血色。

而一直跟在身后的大婶,捂着胸口的布囊哽咽的抽泣着:“小安,你一定要撑住啊,会没事的……”

老头拧紧了额头把缩下去的身躯又往上抬了抬,十分吃力的换了只手,他稍作停顿,仰头瞅了眼漆黑的夜幕,眼里是无神的沧桑,这样的天怕是要吃人啊。

“咱们再快些吧,等会儿那位该睡了。”老头一鼓作气又加快了脚上的步子。

沧州只不过是四海内一处弹丸之地,从西到东腿脚麻利的统共七八个时辰就能走穿。

林雨熙本想将住宅修建在市集附近,但奈何这里的百姓修士都极其怕她,将她传得神乎其神,什么从地下爬出来的罗刹,被诅咒的恶鬼,一传十,十传百,便越说越离谱,于是她就只能定居在了最东边的山脚下。

一座小破屋挺立在凸起的小山包上,山尖早已磨平,若不是地势朝上,那点坡度几乎肉眼不可见,然而木屋后面的悬崖峭壁直接遮住了大半光亮,就显得此处过于昏暗了。

“笃笃笃……”今日倒是稀奇,夜已经深了,居然还有人敲门。

过了片刻,吱呀一声,那扇看着就不太牢固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少年只露出了半张脸,还有半张仍埋在阴影里,即便这样也能看出少年精致绝美的轮廓,只是尚未长开,眉宇间还残留着青涩。

“你们有事?”

大婶嗓音有些粗哑,头发先是盘在后面挽作一团,可奔波一路,此时两鬓的碎发都已散落,显得尤为落魄,她弓着腰低三下气道:“少侠,请问那位大仙在吗?我小儿子今日不慎从山崖上摔了下去,现在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了,恳请大仙救救命啊。”

“是啊,还劳烦这位小兄弟进去知会一声。”

陶泊城将门推开,他披散着乌黑的发丝,身上穿得很是单薄,那天生的雪白皮囊让他宛若云中仙童般,让人觉得高高在上不可攀,他扫过一眼说:“称兄道弟不必,你们带东西了吗?”

“带了,带了。”大婶连忙把护在胸前用破布包着的好货递了过去,这是他们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玩意儿了,在松手的一刻,大婶不舍的舒了口长气。

陶泊城打开里面的木匣子,瞄了一眼,是玉佩和一些首饰,见东西还算那么一回事,至少对于目前贫困潦倒的他们能抵上好几十日的口粮了,于是他立马换了一副姿态。

面带笑意,语气亲和,迈出门槛走了过去:“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仙女姐姐了,本公子替他瞧瞧便好。”

“这……”老头看着这位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心中难免会枕戈待旦,极不放心,但他又怕出言阻止,会惹怒大仙身边的人,一番挣揣下,他还是妥协将怀中的男孩倚靠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便于诊疗。

陶泊城大袖一挥,蹲下了身,他扒开小男孩的眼皮仔细看了看,又捞起对方的袖子一脸正经的把脉,从头到脚全让他看了个遍,伤口很明显,腿部与脖颈的大动脉都破了,猩红的血迹止不住的往外流,不得不说到此时还能喘着气已经是个奇迹。

他也不卖关子,起身道:“我看完了。”

“如何啊?我儿是不是有救了。”大婶激切的望着他,就像在抓着一颗救命稻草,眼神从方才的迟钝,变得逐渐有光,直到她听见陶泊城说:“准备棺材吧。”那丝光便顷刻间化作了泪水,大婶似乎痴傻了半晌,张着嘴难以接受。

等她回过神来,就犹如变了一个人,情绪激动到十分暴躁,她不顾不管张口就道:“呸,你不过就是个毛头小子,能懂什么治病救人,死不死的,再胡说,我就放火烧了你这院子。”

这声仿佛铿锵洪钟,震得屋檐下的积雪也抖上了三抖,怒不可遏的大婶还想动手打人,幸亏被一路同行的老头给拦住了。

陶泊城不想在多纠缠,也不觉得同情,只是默默退到了门后,此时里屋中却恰地传出了一道略显清越的声音,只是远远一闻根本听不出本来音色,但寥寥几字像是刺穿了墙壁,直接灌入了人的耳里,竟比风雪还要尖锐。

“小城把东西还给他们,送客。”

老头只是不断地叹气惋惜,而一旁的大婶已经跪在地上磕起了头,她宁愿觉得是自己得罪了大仙,也不愿承认是自己的儿子彻底没救了。

陶泊城虽说惜财,但还是听话,将木匣子放在了门槛外,便头也不抬的关上了门。

一道小结界看起来透如清水,薄如纸片,但威力可不小,不仅防敌,还能将院落之外的杂音全都阻隔在侧,须臾间就只剩下了鹤唳的风声。

陶泊城被冻得呼起了红肿的双手,丝毫没被适才之事影响。

这座小院儿分内外各两间屋子,破是破了点,但好在并不挨挤,他弹了弹衣衫上的雪,径直走到了最里屋。

这时火盆旁正端坐着两个人,坐在藤椅上,围着火堆取暖,一进去,陶泊城身上的那股寒气好似也驱散了,他笑了笑,也坐了过去,目光却下意识的看向了身旁。

一名女子穿着三九月的襦衣,但在棉袄的裹挟下分毫不显臃肿,天生的骨相十分突出,那双微翘的柳叶眼似脉脉含情,肤色白得玲珑剔透宛如玉石,倒真像是画中谪仙般的人物,与周遭的颓然万枘圆凿。

林雨熙又添了一块柴火说:“拿出来吧。”

陶泊城耸了耸肩装作糊涂:“什么?”

“你刚拿的东西。”林雨熙撸起袖子,随时一副准备上下其手的样子。

陶泊城也是一触即发,从衣袖里摸出个发簪,但单看陈色有些发黄并不怎么样,他道:“仙女姐姐我可没偷没抢,看病拿钱天经地义,虽然那小孩是没救了,但我也认真诊断过的,所以这可是我的出诊费,你不能让我就这么还回去。”

林雨熙上一刻确实是想让他还回去,可听他这么一说,并非不无道理,人穷要穷得有骨气,但精打细算也没错。

自从有了修为,她对一切事物的感知都极其强烈,即使是隔着一层结界,她也能清楚觉察到,门外小孩的一呼一吸,只道是望洋叹兴。

“有道理,明天拿去市集上换成钱吧。”

陶泊城脸上竟有半分意外,但一刹就消散了,随即他心安理得的把发簪揣进了兜里。

此时气氛还算踊跃,突然坐在另一边的少年开了口,音声如人一般冷淡,他看起来与陶泊城年岁相近,却格外沉稳。

莫寒之道:“你为什么救我们,却不肯救那个小孩?”话中似有责问之意。

林雨熙内心一阵苦笑,总不能说,之所以救在座两位呢,单纯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罢了,本人虽向善,但并没有那么活菩萨心肠,因为她很惜命。

“救你们只是出于仁义道德,不救他,也只因心余力绌,门口那小孩虽然吊着一口气,但却是鬼气,亦是假象,与死了并没有什么区别。”她义正言辞的模样,就连自己也挑不出毛病来。

莫寒之面露愧怍之色,不再多言,而陶泊城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仙女姐姐,人美心善,果不其然。”

林雨熙撩了撩额间的碎发,压下了微扬的嘴角,说道:“这个称呼过于浮夸了,不好,不好,你们以后就唤我阿姐吧。”

陶泊城道:“好的,仙女姐姐。”

……

林雨熙今年就上大二了,自己拼命打暑假工,好不容易存了一点钱,还没开始嚯嚯,就莫名其妙穿到了这个修真世界,她晚上是在宿舍单人床上睡着的,但早上却是在棺材里醒来的。

而且还是一口用冰封起来的棺材,冷得她不停地打哆嗦,在竭尽全力之后棺材板终于被她掀翻了,可一爬出来,她傻眼了,河岸边跪着的一排排人也都傻眼了。

在一番心理建设下,林雨熙打了个招呼,笑着问:“你们好啊,请问各位父老乡亲这是哪儿呀?”

“啊啊啊,鬼啊,有鬼啊。”

有修士道:“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不是妖邪,就是诈尸,大伙快跑。”

耳边倏地人声鼎沸,林雨熙一口大白牙还露在外面,河岸边的人就已经跑没影了。

蒙圈的林雨熙只好抬头看了看天边,在跳河和躺下继续睡觉之间,她选择给了自己一拳,疼得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心思想别的。

忽然,耳里一片轰鸣,猛烈地如天崩地灭般,震得人脑瓜子疼。

系统:欢迎来到修真世界,由于您的身份特殊,暂且保密。

系统:续后关于这个世界的大致法则将会直接输入您的大脑,请认真对待,温馨提示这里的死亡即是真正的死亡。

系统:任务一,在半月后沧州靠西三岔小道,会出现一位少年,请救下他,并阻止其黑化误入岐途。任务二,请找寻林悠古国当年亡国的真相。

系统:若您完成任务将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若您执意脱离任务,将会直接面临死亡通缉。

系统:愿您三思后行,万事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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