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夜. 不协和音与上弦之七

《人人都爱宫泽贤治》

文/系田

月夜,回廊

累握紧手中匕首,刀面的冷光刺痛他鸢色的瞳孔。

他屏住呼吸,一步步向前走去。

他和金发少年间的距离正在缩短,可那个家伙却不为所动,仍试图用瘦削的身躯挡住他的父亲。

很奇怪,即便是这样僵持的场面,累的父亲还像毫无察觉般执拗地转过头,不肯看他。

累于是懂了,这是一场噩梦。

充满杀意的自己,愤怒不堪的父亲和咧开嘴笑容温暖的金发少年。

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其中的不协和音。

[只要杀掉这个鼻翼两侧带雀斑的小子就可以从梦魇逃脱。]

累暗暗地对自己说。

他继续靠近,刀尖几乎碰到金发少年的衣服,只要稍一用力就能直击对方心脏。

“累,不可以噢。”

耳畔传来少年喋喋不休的告诫,累鬼使神差地抬起头,撞进那双浅灰色的眸子。

灰色本该是阴郁的颜色,可这家伙的眼珠不知怎么,竟如湖泊般澄澈,一尘不染似的。

少年像是察觉了他的窥探,唇边的笑意更盛了些,嘴里依旧是那句:

“累,不可以噢。”

少年也太狡猾了。

如果对方张牙舞爪,累就算痛下杀手也不会觉得愧疚。

但像现在这样……

张开双臂的金发少年,与其说是要保护父亲,倒不如说是随时准备给自己一个拥抱。

真是,太狡猾了。

累的眼中倒映着金发少年让人自惭形秽的笑脸,他不胜其烦地抿了抿唇,然后—

挥刀划破了自己的喉咙……

当意识逐渐沉溺,眼前所见的光景是胸前染血的少年对他笑着说:

“累,不可以噢。”

鸢色的眼眸划过一丝无奈,累的唇角荡漾起细小的涟漪。

[知道了啦,你烦不烦啊!宫泽贤治。]

*

累的眉头狠狠一皱,睁眼的同时顺势挥动手边的日轮刀。

扑哧—

伴随红瞳中漫天的杀意,喷溅的热血灼烧蜘蛛累胸前的浴衣。

咕噜咕噜—

下壹的脑袋在地上弹跳几下,归于寂静。

蜘蛛累看都不看衣服上的血迹,只居高临下地睨着自己的手下败将。

“魇梦。”他面无表情地呼唤对方。

“呵呵呵—”

魇梦的嘴中发出一连串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声,表情愉悦得仿佛不知道死之将至。

“但凡你对梦里的任何一个人下手,我就赢了。没想到……”

累不耐烦听下壹絮叨,他转身寻找逃出这古怪房间的方法。

魇梦的身体正快速化作灰烬飘散在空气中。

“你居然会对那个男孩手下留情,明明做人的时候连自己的XX都……”

微风送来魇梦最后的呢喃,零散的碎片如洪水般涌入脑海。

累看不清楚,但直觉告诉他,这就是自己失落已久的“人类时期”的记忆。

“喂,你刚才说什么!”

蜘蛛累一边朝魇梦的方向快跑几步,一边嘶吼: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做人的时候干了什么!”

魇梦的身体几乎被腐蚀殆尽,只剩下那双总是覆满忧愁的眼睛。

就算这样也不妨碍累捕捉到他眼中明晃晃的笑意—讥讽的笑意。

蜘蛛累目睹魇梦消失于风中,脑中互相撕扯的神经终于让他不堪重负蹲下了身。

“啊—”

他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忽然身体的重心一坠。

在一阵天旋地转后,蜘蛛累重重地摔倒在地。

“你做得很好,累。”鬼舞辻无惨神情淡漠地说。

*

无限城内,上弦聚会。

蜘蛛累匍匐于无惨脚边,屏息沉默。

“你是下弦中唯一的活口,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累。”

鬼舞辻无惨亲切地唤他,间或俯身轻拍他的肩膀,累诚惶诚恐,只得把头颅埋得更低。

下弦之伍的心中盘桓着一个不该出口的疑问—无惨大人为什么要把他的过往告诉魇梦?

鬼舞辻无惨冷哼一声:“当然是为了让你更加名副其实。”

被看破心思的累浑身一抖。

“无惨大人,我……”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上弦之七。”

话音刚落,扑哧—

累被刘海遮挡的左眼传来汹涌的痛楚,犹如成百上千的蚂蚁一齐啃咬他的眼珠。

[啊—]

他咬唇克制游走在唇缝间的痛呼。

在十二鬼月的眼珠中刻字是鬼舞辻无惨的惯例,何等残酷的恶趣味。

[啊啊啊啊—]

当累的理智濒临崩溃,控制不住大喊的前一秒……

哗啦—

和室的门开了。

“抱歉,我来晚了。”

吉原的花魁抚弄着耳边垂下的花穗,步伐摇曳,姗姗来迟。

鬼舞辻无惨抬头看她,目光冰冷:

“希望你的理由能让我满意。”

强大的上位者释放出威压,众鬼噤若寒蝉之际,堕姬跪倒在地:

“尊敬的无惨大人,堕姬的京极屋被盯上了,刚刚解决了几个鬼杀队的人。”

身上的疼痛逐渐消退,累睁开猩红的眼看向一旁早就抵达的妓夫太郎。

“噢?告诉我,你刚刚杀了多少柱?”

“……这,无惨大人,堕姬遇见的不是……”

无惨冷冷瞥她一眼,拔高声音道:

“累!”

累擦拭嘴角血迹,迅速上前,心中掠过不详的预感。

“无惨大人……”

“累,麻烦你让我们的花魁堕姬长长记性,就像……这样!”

一股腥臭的风直扑门口的堕姬,无惨暴胀的紫红手臂直接扼住堕姬纤细的喉咙,将她提至半空。

“无……无惨大人,堕姬知……”

扑哧—

随着堕姬未来得及说完的求饶,鬼舞辻无惨手下用力,拧断了她的脖子。

鬼王冷厉的眼风扫过众鬼,最后定格于新晋的上七。

他和善一笑:“你能做到的,对吧?累。”

累握紧缩在浴衣袖中的拳,不卑不亢地低下头:

“遵命。”

堕姬的脑袋在地上翻滚,她抽噎着叫嚣:

“你敢!臭蜘蛛,你不过是区区下弦……”

“堕姬,你来晚了所以可能不知道,”

无惨打断她的话,一边擦净指尖血迹,一边用极温柔的口吻:“累刚刚升为上七,或许他并不满足于此,觉得上陆的位置更合适自己呢。”

鬼王停顿,面无表情地睇着蜘蛛累。

“你说是吗?累。”

“……”

累没有回答,他悄悄割破自己的手指,掌心的蜘蛛丝如利箭般头也不回地射出。

“血鬼术—刻丝牢。”他压低嗓音说。

……

*

上弦集会一散场,童磨就迫不及待地凑近饱受折磨的堕姬。

可怜的花魁小姐刚刚被累当着众鬼的面四分五裂,还不能反抗。

耻辱,奇耻大辱。

童磨酝酿出人类碰到这种情况时该有的痛心疾首的表情,摇了摇头:

“堕姬殿下,我对您的遭遇深表同情。”他以扇掩饰唇边笑意:“无惨大人只是用您来杀鸡儆猴罢了。”

堕姬抬头,恶狠狠剜他一眼:

“你少幸灾乐祸!”

堕姬握紧拳头,听见童磨疑惑地问了句:“幸灾乐祸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

堕姬翻了个白眼,眼角余光瞄到向他们走近的蜘蛛累—新晋上弦,让她颜面尽失的罪魁祸首。

花魁暗自决定,如果他胆敢挑衅……

“童磨大人,请问您有没有时间,有件事需要您帮忙。”

什么!这个臭蜘蛛竟敢无视了她。

堕姬气急败坏:“你眼睛瞎了,没看见本花魁站在这里?”

蜘蛛累这才看向她,喉结一滚,诚恳地垂下头:

“抱歉。”

堕姬语塞。

她想问问对方是为什么道歉,因为无视了她,还是让她当众出了丑?

但,这种话怎么可能问得出口嘛!玉壶呀,半天狗呀,那帮家伙的视线还欲盖弥彰往这边望呢!

切—

花魁梗着修长的脖子,不知如何是好。

童磨笑了笑:“有空是有空,你有什么事吗,小蜘蛛殿下?”

累清清嗓子:“需要借用一下您的血鬼术。”

*

那田蜘蛛山

累,童磨与堕姬并肩而行。

本来凭借上弦惊人的行动力,他们转眼就能抵达山顶。

偏偏极乐教主说了句:

[真想好好看看累的生活环境。]

堕姬走得腰酸背痛,没好气地抱怨道:

“就这穷乡僻壤,有什么好看的!”

她顺手挥开出现在面前巨大的白茧。

越靠近山顶,白茧的数量越多。

童磨像是看见什么稀奇的光景,伸手摸了摸:“这里面是什么?”

累:“是我们捕获的人类,有些茧里有粘液,时间一长不被选为食物的人就会被腐蚀干净。”

童磨闻言啧啧称奇:“这么一说,怎么感觉被你们吃掉更好?”

累置若罔闻,心想他也不是什么食物都能吞吃入腹的。

两鬼交谈间,白茧里传来微弱的求救声。

“放我……出去。”

其中还夹杂着受害者肚子咕噜噜的叫唤声。

累和童磨不曾理睬,径直通过。

隔了一会儿,见堕姬没有跟上。累回头张望,看见美丽的花魁小姐还抚摸着一颗白茧,樱唇上浸染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皱了皱眉。

*

到了山顶,听见响动的下阶鬼纷纷出来迎接。

累环顾一周,唯独没见到心心念念的金发少年。

他语气微沉,暗藏不悦:

“宫泽贤治呢?”

众低阶鬼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面有难色。

好半晌,中间的“母亲”被推了出来,她还没说话,孱弱的身体就抖成筛子。

“额,贤治他……他失踪了。”

接上次作话。

累:顺便负责切菜,蜘蛛丝看着就很好用,给贤治打打下手增进感情www

三哥:搭个擂台,表示打赢的人可以吃霸王餐。(然而并没有人能打赢,要么隔壁芥川少爷)

玉壶:客人等位,他现场教人做壶

无惨子:除了无能狂怒,没啥用。

可以组织和侦探社的联谊,解决自己和下属的终生大事。

非常好!

《宫泽贤治如何在鬼界开饭店》也写完了!希望大家喜欢ww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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