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河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师妹要买人，他除了鼓掌叫好还会主动递银子。不过，这买完之后咋办？

他们可是要去绮云楼的啊。

难道，带上一对父女去逛花楼？

那画面……季星河脑补着，忍不住狠狠抽动了两下嘴角。

“小……师弟，你看这如何安排？”围观的人已经散去了，周大和周颜娘可还巴巴等待吩咐。一美一丑的两张脸同时露出殷殷期盼的表情，季星河觉得自己的眼睛快扭曲混乱了。

不是他说，这个周大太难看了，给清风谷当倒夜香的都嫌寒碜，小师妹买来做什么？

季星河不懂，然而江挽也没有给他解释用意的意思，听到他问，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带去绮云楼。”

周颜娘的脸刷一下白了，比刚涂抹的白墙还白。

她眼眸里盈满泪珠，声音不自觉发颤：“公、公子，你要卖了颜娘？”

“我脑子有病吗？”花钱买又转手卖，闲得慌吗？江挽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姑娘委实有点不聪明，哎，也不知道这笔买卖亏不亏。25两，还是从五师兄那里要的，回头当然需要还上。罢了，自己瞎的眼，哭着也要培养完。

抬抬下巴示意两人赶紧站好了拍打干净尘土，边往前走边说：“绮云楼是我的产业。”

周颜娘还没有如何，周大先“哎呀”了一声，一张布满风霜的老脸狠狠颤抖了几下：“公子，那种地方老汉我也干不了事，不如还是让我走吧。”

“谁说你干不了，我要你当绮云楼的头牌呢。”江挽嘴角含笑道。

周大一听这话，差点没晕过去。

周颜娘满心的紧张，也被冲散了。

这位小公子，真……有想法。

不管如何，既然卖身契已经签好了，那就先跟几天。是个心慈的主，安安分分未尝不可。如果是个磋磨人的，再逃一次就是。

想好了退路，周颜娘精气神就不一样了。

江挽余光一直注意着她，此刻忍不住微微点了点头。还算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

周天狂虽然买下了绮云楼，但还没有时间打理，所以绮云楼照常开门做生意，往日如何现在也是如何。

唯一不同的是，绮云楼管事的从以前香风扑面说话总要抖胸口的妈妈换成了一个衣着朴素，打扮干净简单的妇人。是个寡妇。因夫家姓韩，大家就叫她韩嫂子。

白日的绮云楼显然没有晚上那么热闹，二楼的栏杆处没有姑娘挥舞手帕揽客，进门的地方也只有一个才及总角的小丫头守着，江挽他们到的时候，小丫头头一点一点正在打瞌睡。

季星河立刻就要上前去呵斥，他觉得太丢脸面了。是他提议的把绮云楼给小师妹掌管，结果小师妹第一次视察，就看到这幅景象，显得他这个师兄太没有能力了！

呜呜呜早知道有今天，他提议师父买下来的时候，就跟着去把楼里整顿一番！

江挽可不止季星河内心的疯狂呐喊，只是看季星河挽起袖子，忙伸手拽了他一把，将人拉到身后后，自己上前，轻轻在小丫头的肩膀上拍一下。

小丫头一个激灵睁开眼，抬起黄瘦的小脸，惊恐喊道：“对对对不起，几位客人，里面请！”

“有客人到！”

小丫头个字小，看起来营养不良，却有副好嗓子，清亮圆润，穿透力强。

倒是个做歌姬的好苗子！

江挽眼睛一亮，默默在心中记下，没有多问，抬脚往里走去。

大堂布置得很有温香软玉绮罗叠翠的味道，正中间是开阔的场地，两边以轻纱竹帘为隔断，分出一个一个的单独空间。

这时候客人并不多，江挽打眼一瞧，不过三个卡座里有人。

因为轻纱遮挡，看不清面容。

在她打量的时候，有一位姑娘从楼上袅袅娜娜地迎下来。她本来是路过，但在看清江挽和季星河的容貌穿戴后，脚步一顿走过来，带起香风阵阵：“两位小公子，可是第一次来绮云楼？”

她容貌艳丽，眼角眉梢自有一股妩媚风流，穿着也很清凉，裙子很大胆地开叉到大腿根，行走间修长的双腿时隐时现，够诱惑又不露骨夸张。是个很有心计的美人儿！

唯一缺点，皮肤不太好，离得近了可以看见粉卡在脸上，让江挽很有种帮她洗洗脸的冲动。

那迎上来的姑娘正是绮云楼的招牌之一，海棠姑娘。

海棠并不知江挽心中所想，只见他盯着自己目不转睛，还以为是自己的风采迷倒了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公子。

想起最近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打赏，可不能放过这头好宰的羊。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双臂一伸挽住了江挽的胳膊，半边身子更是贴了上去，对着江挽的耳朵呵气道：“姐姐屋里有很多好玩的，小公子要不要去看看？”

江挽别开脸：“你中午吃韭菜了。”

海棠脸色一僵，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死死咬住后槽牙，才没有骂出声音：好个不解风情的小崽子！这种时候了你的重点竟然是这个？老娘媚眼抛给了瞎子吧。

江挽已经将自己代入了绮云楼老板角色，操心地叮嘱道：“以后那些味重的东西，葱、蒜、韭菜、茱萸，都不要吃。”

“熏了客人事小，重点太破坏情绪。”

海棠：“……奴家受教了。”

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海棠的表情扭曲得好像戴着一张假面。她忍啊忍，才没有一掌推开这个小崽子。

看在钱的份上。海棠安慰自己。

不过还没等她开始施展魅力，绮云楼管事的韩嫂子已经从后面走了出来。她是认得季星河了，立刻恭敬地走过来行礼：“见过公子。”

海棠：“？？？”

季星河指着旁边的江挽道：“这是我师……弟，以后绮云楼就由他做主。”

韩嫂子侧身又是深深一礼：“见过主人。”

江挽觉得这个称呼怪怪的，忙道：“以后叫我楼主就好。”

韩嫂子从善如流改口：“楼主。”

海棠露出如遭雷劈的表情。

天啦！

她刚刚还把楼主骂了一顿，虽然只是在心里骂，但谁知道激动之下有没有不小心说出来一句？

完蛋了。

对了，楼主刚刚嫌她口臭。她——头牌地位不保了？！

韩嫂子不知道刚才发什么了，只看到海棠亲密地靠在楼主身上。虽然这位楼主年纪尚小，但如果有想法，做属下的也要尽心安排才是。于是韩嫂子试探问道：“不知楼主接下来是想去海棠房中休息？还是去后院？”

海棠生怕楼主把之前的话说一遍，那她彻底没脸了。忙松开手，对韩嫂子说：“好叫嫂子知道，我身子有点不舒服，刚下来想找嫂子寻个医婆瞧瞧。不过嫂子要陪楼主说话，晚上再安排也行，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袅袅娜娜地走开。

江挽对欲言又止的韩嫂子道：“去后面。”

她是来了解绮云楼情况的，当然是清静的后院比较适合谈事。

韩嫂子“哎”一声，转身在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