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太子身边的人吗?怎么是听从昭华郡主的吩咐了?”皇上眯起眼, 看向小福子。xiaohua1000
小福子行礼道:“奴才犯了错,太子殿下就将奴才赶出了东宫,奴才现在在宁寿宫当差。”
皇上朝李璋的方向看了一眼, 也不知是信没信。
卫瑭看向小福子,小福子轻点了一下头, 然后上前指着他带来的丫头道:“禀皇上, 她是宝珠县主的贴身丫头, 宝珠县主是如何计划诬陷昭华郡主的, 她一清二楚, 皇上可向她问话。”
皇上目光从卫瑭身上扫过, 沉默了一会儿, 看着丫头开口道:“你将知道的,一五一十说来。”
“是,”丫头低着头,惧怕地看了眼已经面色铁青的王宝珠, 然后抖着声音道, “县主早前就在计划陷害昭华郡主,月儿是县主故意救下并且调到身边的,县主一早就知道她是近身侍奉昭华郡主的,后来得知她是因偷窃获罪,知道她心里肯定对昭华郡主心怀怨恨,便计划了这件事情, 唆使她诬陷昭华郡主。”
皇上语气严厉:“你可能确保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丫头低头道:“奴婢所言字字属实。”
她抬头看了眼正阴沉地看着她的王宝珠,咬住下唇,从袖中掏出个一个手掌大的人偶,看向皇上, 道:“这是县主之前准备放进昭华郡主寝宫的,但由于宁寿宫规矩严明,是以没有找到机会。”
那人偶做得十分简陋,但身上套着的服饰让人一眼就可看出是皇上。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变了,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
皇上紧盯着那个人偶,忽然,一挥袖子,将它打落在地。
王宝珠看着那个滚落到地上的人偶,整个人都懵住了。
她是这样计划过,但根本没有做过这个人偶!
她知道,如果计划失败,一旦被人从她手里搜出人偶,不管是不是她准备来陷害卫瑭的,都是大罪!
“皇上,臣女没有!这个人偶不是臣女做的,臣女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是这个贱婢污蔑臣女!”王宝珠一时顾不得什么,扑到皇上脚边跪下,哭得妆都花了。
“一定是卫瑭买通了她,所以她才帮着卫瑭来诬陷我!”她刷地指向卫瑭,眼神凶狠。
卫瑭状似不经意地看了小福子一眼,小福子放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捻了捻衣角,朝王宝珠看了一眼。
难道王宝珠还蠢到在人偶的衣服上留下了记号?
卫瑭视线下垂,打量着人偶,实在没看出有什么奇怪的,但想到李璋之前那懒懒的一抬眸,又觉得小福子不会无的放矢。
她轻吸一口气,对皇上道:“皇上,何不让人检查一下这人偶,说不定会查出些什么。”
皇上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在她脸上梭巡一圈,沉声道:“那就依你所言。”
宫人上前捡起人偶,细细地拆开,仔细查看。
卫瑭的目光紧跟着她们的动作,手渐渐握紧。
终于,她刚看人偶衣服内层衣角边,有个模糊但依稀可以辨别出的“王”字。
她攥紧的手蓦地松开,缓缓呼出一口气,嘴角轻翘。
她就知道,太子殿下肯定是万般周全的。
卫瑭看到了,皇上自然也看到了。
他一把夺过宫人手中的人偶向王宝珠砸去,怒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宝珠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人偶,捡起人偶反复的查看,嘴里连连念叨:“不可能,这不可能!”
像是上面那个“王”字,刺到了她的眼,她尖叫一声,粗鲁地将人偶撇开,冲到丫头的面前,给了她一巴掌:“贱婢!快说,是不是卫瑭让你诬陷我的!”
“皇上,这人偶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怎么可能会那么蠢,还将姓氏绣在上面!”她急急地朝皇上辩解。
丫头痛叫一声,捂住脸,抽抽泣泣地说道:“这当然不是县主您故意绣在上面的,只是这人偶的衣服,是用您不要的帕子做的,您的帕子上都绣着姓氏做记号,您做的时候没留意,这才将它留在了人偶的衣服上。”
“你胡说!”王宝珠又要去撕扯丫头,却被卫瑭让人拦住。
卫瑭笑了下,轻抬下颔,对着王宝珠轻声道:“县主既然说这个人偶不是你的,但到底是谁的呢?”
“她是你的贴身丫头,是威远侯府的人,不可能被我收买,而这人偶也确确实实是从你房中搜出,现在县主你矢口否认,姑且我们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就算不是你的,也是威远侯府中的人的,而能够进出你房间的人,想必与你十分亲近,那么县主,你能告诉我,它是谁的吗?”
此话一出,威远侯顿时坐不住了,手脚慌乱地跪至皇上身前,道:“臣教女无方,才令她做下此等恶事,望皇上责罚!”
一边的李璋则看了卫瑭一眼,手指闲闲地敲着杯壁,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王宝珠还没反应过来,见威远侯突然冲出来,还直接认下了她的罪,顿感不可置信:“父亲!”
父亲难道不知道,一旦她认罪,那么等待她会是什么吗?!
威远侯眼神凶狠,不像是在看女儿而是像在看仇人,怒喝道:“住嘴!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他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女儿!
拿着这样忌讳的东西去设计陷害,还行事疏漏,被人反咬回来,真是愚蠢至极!
昭华郡主的话,分明就是想将整个威远侯府都拉下水,若只是证明这人偶是宝珠欲陷害昭华郡主所做,那顶多只会牵扯到宝珠一人,但若否认这人偶并不是宝珠所做,那势必会牵连到整个威远侯府。
在一个臣子家里发现行巫蛊之术的人偶,任谁都会想到是预谋造反,更何况,他们家有个得宠的贵妃,贵妃还有一个已经成年的皇子,这不是愈发引人怀疑。
卫瑭见王宝珠还傻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好心提醒了她一句:“县主,你还没回答,这人偶究竟是谁的呢?”
“说,这人偶到底是不是你的?”皇上此时脸上已经乌云密布。
王宝珠看着卫瑭微挑的眼尾和皇上阴沉得快要挤出水的脸,愣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
卫瑭……卫瑭是想毁了整个威远侯府,她在逼她做选择,要么她舍弃自己,要么就和威远侯府一起沉没。
深深的绝望席卷而来,王宝珠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她不该去招惹卫瑭的……
“宝珠县主,你说话呀?”卫瑭双眼含笑,看向王宝珠。
王宝珠身子一僵,扭头去看跪在一旁的威远侯,威远侯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她从未在对她无比宠爱的父亲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神情,是警告,是威胁。
卫瑭看着王宝珠绝望的、几欲崩溃的神情,眼中没有半分怜悯,依旧用眼神逼迫着她,分毫不退。
她就是想让王宝珠在威远侯府和舍弃自己之间作选择,让她亲眼看见曾经疼爱她的父亲,逼着她牺牲自己。
当然,如果王宝珠真的自私到可以为了保全性命而攀扯威远侯府的其他人,她也十分乐意。
这样甚至更好,没了威远侯府,加上获罪之身,王宝珠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而且……卫瑭余光看向李璋,轻抿唇,没了威远侯府,想必也会对太子殿下有所帮助吧。
这样一想,卫瑭更希望王宝珠能自私一点,努力保全自己。
“如果你不说,朕就当你默认了。”皇上看向王宝珠,幽幽地说道。
王宝珠看了眼连跪都快跪不稳的威远侯,艰涩地道:“……是,这人偶是我的,她说的都是真的。”
皇上的目光移到威远侯身上,看了好一会儿,直把威远侯看得一下歪倒在地,才慢悠悠地道:“来人,将宝珠县主送至清净寺,至死不得踏出清净寺半步!”
清净寺是京中权贵之家犯了大错的女眷常被送去的地方,位置极偏,没有锦衣玉食,只有粗布寒衣,还会被寺中的尼姑要求干粗活,被打骂,到了那里的人不是郁郁而死,就是饱受折磨孤寂而终。
王宝珠即使心里预想过结果,但真正听到还是如蒙雷击,她彻底崩溃了,大哭着求饶:“皇上!皇上,宝珠不想去那里!您不是最疼爱我的了吗?!皇上!”
皇上避开她扑过来的身子,对着宫人示意,宫人赶忙上前将她拉走。
王宝珠什么贵女的体面都不顾了,她拼命地挣扎,像只杂耍的猴子一般滑稽。
宫人用力地按住她,拖着她下去,经过卫瑭身旁,她突然猛起发力,扑到卫瑭身前,双手紧紧抓住卫瑭的肩膀。
“你放过我吧,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你作对了!”王宝珠鬓发散乱,脸上的妆糊成一片,双目充血,抓着卫瑭肩膀的手浮现青色的经络,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只可惜,卫瑭绝不可能是她的救命稻草。
“县主这话可不对,”卫瑭微微一笑,用手指一下一下掰开她的手指,“这是皇上下的令,你要求也应该求皇上。”
“不不不,你放过我吧,你帮求求皇上啊!”王宝珠声嘶力竭地哀求。
“你们还不将她带下去。”卫瑭对着宫人淡淡地道。
宫人赶紧上前将王宝珠拉开,死死折着她的双手,将她拖了下去。
“父亲救我!父亲救我!”
“皇上求您饿了!宝珠不想去那里啊!”
……
殿中回响着王宝珠癫狂的喊声,好一会儿,才彻底消失不见。
“皇上,既然事情已经查清,那你是不是该给个交代?”太后出声。
皇上脸上一僵,随即点头道:“方才是朕没有查明,险些冤枉了昭华郡主。”
他看向卫瑭,温声道:“前些日子有藩国进献了一颗夜明珠,朕就把这颗夜明珠赐给昭华郡主压惊吧。”
何止是没有查明,简直就是恨不得顺着王宝珠的话,将她治罪!
卫瑭轻咬下唇,半垂着头,遮住眼中的愤愤之色。
“皇上,那夜明珠我也有一颗,就不劳皇上另赐了。”太后眼中显露冷意。
一颗夜明珠就想将此事抵消,别以为她方才没看出皇上的心思,分明是想将罪名按在瑭儿身上!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紧抿唇,道:“那依太后所言,该当如何?”
太后微张开口,又沉默,她还真没想到要皇上如何。
金银珠宝?华服美衣?
这和方才皇上要赐的夜明珠有何区别?
太后目光微动,她倒是想再替瑭儿请封,但大庆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皇上只怕不会答应,大臣也会反对。
但她又实在不甘心,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今日各位大臣都在,皇上明显理亏,若是不乘机得些好处,等到私底下,皇上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皇上显然也知道太后的纠结,他笑道:“若太后有所求不妨说出,只要不违国法,朕一定答应。”
太后眉心紧皱,一时无声。
皇上嘴角扬起:“既然太后——”
“父皇,儿臣倒有个好提议。”李璋突然站起来,打断了皇上的话。
皇上皱眉,问道:“什么提议?”
李璋轻抬袖,露出一截劲瘦白皙的手腕,施了一礼:“从前公主、郡主都有其封地供奉,本朝开国之时,国库贫瘠,便将这些封地收回,现国库充盈,父皇何不效仿前朝,重开此例。”
太后眼睛一亮,不由紧握扶手,看向皇上。
皇上看李璋:“□□之令,其能轻易废除。”
“□□当时废除此例,乃权宜之计,现如今困难不再,自该拾起,”李璋微低下头,只露出半张线条利落的轮廓,“儿臣相信凭父皇之能,定能使大庆年年无忧。”
一顶高帽就这样戴在皇上头上,皇上想摘都不能摘。
“……此事需得再商议。”皇上憋了口气。
李璋抬眸,向大臣那处一望,道:“有资格站在朝堂之上议事的大臣,大都在这儿,父皇何不就此询问?”
皇上扫了眼那些大臣,心中有数,顿了下,道:“好,那各位爱卿就说说吧。”
刚才他的意思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了,太子的人不过三分之一,其他人定会顺着他的意思说。
皇上胸有成竹,看向那些大臣。
“禀皇上,臣觉得太子殿下言之有理。”贺朗第一个站出来。
有他带头,太子一派的人渐渐站出来附和。
但还是有近三分之二的大臣没有出声。
皇上一笑,道:“想来还有这么多大臣没有出声,是不同意……”
“皇上,臣附议。”一个先前为容贵妃请封的大臣突然站了出来。
皇上嘴角的笑意顿时凝住,看过去,发现至少有一半先前为容贵妃请封的大臣都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附议。”
……
其实这些大臣站出来,也是想卖太子殿下一个好,刚才他们帮着容贵妃请封,肯定是得罪了太子殿下,而如今容贵妃被贬,宝珠县主还闹出那样的事,他们也没必要一直吊在威远侯府这一条绳子上。
反正太子殿下的这个提议,又不是什么多要紧的事,顶多是少些税赋罢了,同意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父皇觉得如何?”李璋看向皇上。
皇上看着那一个个乌压压的人头,心里就犯堵,他似笑非笑道:“既然这么多人都觉得没问题,朕当然也同意了。”
皇上能同意,也是和那些大臣们想得差不多,不过少些赋税,所以他也没十分坚持。
“不过……”皇上看了卫瑭一眼,温声道,“朕想昭华郡主从小就随卫国公生活在凉郡,想来对那块儿很有感情,朕就将它赐给昭华郡主作为封地吧。”
按理,郡主是不能以一郡作为封地的,但大臣们却没立刻开口反对,反而是神色复杂。
凉郡虽说是一郡,但地处边塞,时常受到月氏和其他部落的骚扰,十分贫瘠,别说税赋多少了,每年还得国库倒贴。
这个地方作为封地,实在是有些……嗯,不妥。
但大臣们都没说话,只双耳竖起,听太子殿下怎么说。
李璋不动声色,只抬手行礼的动作稍稍轻快:“父皇圣明。”
大臣们见太子殿下都没有意见,都默不作声。
太后虽然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
卫瑭就这样傻愣愣的多了块封地。
只有下首几个武将听到皇上将凉郡作为封地赐给卫瑭时,眼神微闪。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这寿宴也开不下去了,皇上象征性地说了两句,众人便都散了。
*
“今日真是好险,叫你受罪了。”太后搂着卫瑭,手摸了摸卫瑭的脸。
卫瑭笑了下,道:“是我让姑祖母担心了。”
“那王宝珠竟敢随意诬陷你,实在可恶!”太后又想起方才的事,怒从心起。
卫瑭一边帮太后顺着背,一边道:“她是可恶,可皇上……”
她顿了下,道:“皇上在没有物证,仅凭月儿和王宝珠的一面之词,就要将我定罪,未免太过武断,看起来像是迫不及待。”
太后闻言,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他与我不睦,想来因此牵连你。”
卫瑭想了想,也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点头道:“兴许是吧。”
“我还没说你呢,”太后敲了下卫瑭的额头,“你哪找来的小宫女,没把自己摘清楚,反倒让人反咬一口!”
许是太后这次是真生气了,敲得有些重,卫瑭用手捂住额头,微微噘嘴:“小福子之前得到王宝珠要陷害我的消息,告诉了我,我原本想着,她也没证据,我带人去澄清一下,这件事就了了,谁知道,那个小宫女也被王宝珠提前收买了。”
“你呀,”太后恨铁不成钢,又狠狠戳了下她的额头,“你就是把自己想得太聪明,旁人想得太笨!”
“王宝珠虽然看着行事蠢笨,但她在容贵妃身边待了那么久,还常在宫中行走,怎么会没半点小聪明,你真是太小瞧她了!”
卫瑭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又凑上去撒娇:“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犯了。”
太后见她讨好卖乖,心情好了不少,加上没真的出什么事,也就没再继续教训她。
只问道:“那后来小福子带着王宝珠的贴身丫头进来又是怎么回事?我瞧着不像是你提前安排的。”
卫瑭瞒得过其他人,可瞒不过太后,太后当时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小福子带人进来的事,不是她的安排。
卫瑭不知道这件事太子殿下能不能让她告诉太后,犹豫了会儿,决定先瞒下这件事,等到她问过了太子殿下再说。
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情,给太子殿下带来任何麻烦。
“是我安排的,但我当时太害怕了,一时给忘了。”卫瑭拿出换牙时为了骗糖吃而修炼出的高超演技,表现出一幅尴尬、不好意思的模样。
这十分娴熟的演技,让太后娘娘原本坚信的心动摇了几下,孤疑问:“真的?”
“真的!”卫瑭眨眨眼,挤出团团水雾,萦绕在眼眶。
太后见了那个心疼啊,也不追问了,立马将人搂进,哄道:“乖,别怕,姑祖母在这儿呢。”
卫瑭埋在太后胸前蹭蹭,睁着水亮亮的眼睛,皱起鼻子发出个模糊的音:“嗯。”
“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一定要先告诉我,知道吗?”太后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你还小,做事难免有疏漏。”
卫瑭知道太后是为她好,而这次的事情也让她看清了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于是乖乖应下:“好。”
在正殿陪太后用完晚饭,卫瑭就回了自己的屋子,一坐下来,就要审小福子。
“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卫瑭一拍桌案,用太大力了,脸上扭曲了一瞬,又迅速拾起气势。
小福子多机灵啊,眼珠子一转,道:“是啊,这消息还是奴才告诉您的呢。”
“你少来!”卫瑭冷笑一声,拒绝他的装傻,“我说的是,太子殿下早就知道了王宝珠要陷害我,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是不是?”
小福子嘿嘿一笑:“您觉得是,就是吧。”
卫瑭眯起眼看他,展颜一笑:“也就是说,你之前说的都是假的,你其实还是听命于太子殿下,对吗?”
小福子心骤地一跳,抬头一看卫瑭,身子一僵,扑通伏在地上,大喊冤枉:“郡主冤枉啊,奴才现在是您的人,自然是听命于您了!”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害我吓个半死!卫瑭愤愤地道,当然,后面那句话没说出来,因为有点丢脸。
小福子拼命找借口:“之前奴才也不知道啊,您去赴宴后,太子殿下才派人来告诉奴才,叫奴才带人去的!”
“真的?”卫瑭不信,拿冷眼看他,慢悠悠地说道,“那太子殿下对你很是信任嘛,都把你赶出东宫了,这有事要吩咐,还是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哪有,哪有,”小福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清咳两声,“这不是因为在宁寿宫,太子殿下也没旁的熟悉的内侍的嘛,也就只有吩咐奴才了。”
“我不信,”卫瑭托腮,盯着小福子,“我总觉得你在骗我。”
小福子深吸一口气,一闭眼,突然往前一扑,抓着卫瑭的裙子就开始哭天抹地:“郡主,您一定要相信奴才啊,奴才对您绝无二心啊。”
卫瑭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没跳起来。
“你起来!”卫瑭拽了下,没拽动,瞪他。
小福子继续哭道:“郡主,您一定要相信奴才啊,奴才真的是忠心一片。”
卫瑭忍了又忍,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你给我起来。”
小福子:“奴才皮糙肉厚的,郡主不必心疼奴才,只要郡主相信奴才的忠心,奴才跪这一会儿不要紧的!”
卫瑭不停地运气,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了,一脚将他踹开,怒道:“我要紧!”
说完,忙对一旁的新月招手:“快来帮我看看,我的裙子有没有事!”
新月蹲下身,捧着裙子仔细看了好半天,在卫瑭紧张的神情中,笑道:“没事,只是沾了点灰尘,有点皱,等洗完熨好就好了。”
卫瑭这才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放下心。
还好,还好,这裙子那么漂亮,她就穿了这么一次,要是坏了,就太可惜了!
至于之前卫瑭和太子殿下说,她以后不会再穿这条裙子的话,当然是假的了!
她只是为了把发钗还回去而已,嗯,虽然失败了。
卫瑭一抬眼,见到小福子还要扑过来,立马喝道:“不许过来了!就站在那儿说!”
小福子看了眼那皱起的漂亮裙角,摸摸鼻子,道:“奴才真的没有害您的心,真的对您忠心一片。”
“嗯,我相信。”卫瑭心疼地摸了摸裙子。
她回得这么顺溜,小福子反而愣住了,看着卫瑭道:“您……”
还没等他来得及感动,就听见卫瑭接着道:“我相信你没有害我的心,但这忠心是对谁的,就不知道了。”
小福子见糊弄不过去,尴尬地笑了两声,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好了,我也不问你了,”卫瑭觑他,“我待会亲自去问。”
额,行吧,郡主要问就去问吧,反正他什么都没说,到时候就是太子殿下的事了。
小福子偷偷看了眼卫瑭,在心里默默想道。
卫瑭这一天过得惊心动魄的,此时一静下来,就有些犯困。
她捂嘴打了个哈欠,冲小福子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小福子也看出卫瑭累了,于是轻声行礼,退了下去。
新月和枫儿侍奉卫瑭洗漱、更衣。
“郡主,这发钗……”新月替卫瑭散开头发,手里拿着那只发钗不知如何是好。
卫瑭这会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勉勉强强看了一眼,拿过,抽开屉子,往里一扔,动作一气呵成,直看得新月愣神。
新月盯着屉子看了两秒,实在忍不住,对卫瑭道:“郡主,要不奴婢还是找个匣子,将它好好放起来吧。”
这么贵重的发钗,还是太子殿下送的,万一磕着碰着了,可怎么办。
卫瑭现在只想睡觉,往妆台上一趴,脑袋一点一点的,含糊道:“就放那儿吧,明天再说。”
新月也只得应了,赶紧给卫瑭收拾好,服侍她睡下。
卫瑭几乎是一沾床就睡着了,脸颊不时蹭蹭绵软暖和的锦被。
新月向侍立的宫女轻“嘘”了声,宫女们皆放轻动作,退了下去。
室中央的香炉中,燃着鹅梨帐中香,烟雾袅袅升起,室内皆是温香暖甜,让人好梦。
偶尔从窗户缝隙里钻进一缕寒风,胭脂红的床帐微微浮动,又慢慢安静。
卫瑭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等洗漱完,吃早饭的时候才记起,今日没去给太后请安。
她埋怨新月:“你怎么不叫我。”
新月给她又夹了只小包子,笑道:“奴婢原是想叫您来着,但今儿一大早,秋月姐姐就过来了,说是太后娘娘让郡主今日不必去请安了。”
“那就好。”卫瑭高兴了,夹起包子咬了一大口。
她一个人吃着早饭,很是无聊,于是边吃边和新月说话。
“王宝珠怎么样了?”
新月一听到王宝珠的名字就皱起眉,语气满是厌恶:“皇上发了话,自然是被送去清净寺了,且因为是皇上让人送去的,清净寺的人都没敢让威远侯府的人进去探望,听说,她一进去就闹着要出去,结果被寺里的人给绑起来,关在小黑屋里了。”
卫瑭顿了下,继续啃包子,啃完了一个,又问:“那容贵妃呢?”
“郡主您现在应该叫王嫔,”新月笑了下,又努努嘴,“听说王嫔昨儿回来的时候,不小心顶撞了陈妃,被陈妃罚着在地上跪了一整夜,今儿一大早华宸宫就传了御医。”
卫瑭听得心满意足,早饭都比平时多用了点,喜得新月直说每天都要说一说两人的“近况”,给卫瑭下饭。
“……这样我会胖的。”卫瑭语重心长地道。
新月不赞同:“郡主正长身体呢,就该多吃一些。”
卫瑭很想告诉她,她每天的饭量已经是大部分贵女的两倍了,再吃就真的过分了。
但看了看新月无比认真的模样,到底将话咽了下去,没拂她的意。
只是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每晚的酥酪都不吃了!
“郡主,您昨儿丢在屉子里的发钗,奴婢给您收起来了,您看放在哪儿?”枫儿捧着一个小紫叶檀的匣子走到卫瑭身前。
卫瑭像是想起什么,懊恼地一敲额头,急急忙忙地站起来,提着裙子往外跑。
时间刚刚好,刚好堵住正下朝回宫的太子殿下。
她跑得急了些,站在原地细细地喘气,等着太子殿下走过来。
谁料,太子殿下走到离她两米远时站定不动了。
她抬头看去,猝不及防被一束光闪了眼睛。
瞳孔一缩,她使劲眨了眨眼,微眯起眼再次望去。
望见一身深色绣暗金蟒纹,头戴紫金冠,腰挂寒玉钩的太子殿下,背着光,站在朱漆彩壁的回廊下,肩头还带着伶仃白雪。
天上高高挂起的日头,打在他的身上,遮住他的小半边身子,给那张轮廓分明,五官深邃的面容镀上浅浅的金色。
映着疏淡的眉眼,站在那儿,便是九重天的天神。
卫瑭这才发现,方才灼目的光,来自他头上的紫金冠。
她傻傻地看着,连抬袖擦汗的手,都忘了放下。
眼前出现一道阴影,连她的发丝都包裹住,只留下一点她裙角飞舞的银蝶。
“傻了?”
头顶传来一道懒懒的声音。
卫瑭一惊,猛地抬头,撞上一双带笑的眼睛。
“太子殿下……”卫瑭眨眨眼。
“转身。”李璋微凉的手掌覆上她的双眼。
卫瑭下意识地跟着动作,等到转过身,她伸手拉下修长宽大的手掌,仰脸叫了声:“太子殿下……”
“嗯,”男人低低地笑了声,指尖在她的眼皮上轻轻拂过,“不是被光刺着眼睛了吗。”
卫瑭恍然,原来太子殿下捂住她的眼睛,让她转身是因为这个原因。
“太子殿下,我有话想问您。”卫瑭轻抿唇,拿眼怯怯地去看男人,“可以吗?”
李璋看了她一眼,抬手取下身上的大氅,朝卫瑭随手一扔,然后抬步往前走。
卫瑭抓起大氅,抱在怀里,自觉地披上,亦步亦趋地跟上。
卫瑭跟着李璋回到东宫,乖乖地捧着盏热茶等着太子殿下更衣。
“郡主,这是新做的点心,您尝尝。”福海亲自端了盘点心放在卫瑭面前。
点心做成小兔子的模样,惟妙惟肖,精致可爱。
卫瑭一下就被吸引住了目光,偷偷看了眼福海,舔了下嘴唇,轻轻拿起一个放到嘴边。
她一边咬着点心,一边往内室看。
福海见她这小模样,心软成一团,见她紧盯着内室,温声道:“郡主别着急,太子殿下马上就出来了。”
卫瑭不认识福海,但也能察觉他的善意,于是对他笑了笑,然后继续盯着内室。
等她吃完一个小兔子的时候,太子殿下终于出来了。
她眼睛一亮,起身道:“太子殿下。”
“坐吧,”李璋扫了眼卫瑭手边的点心,视线落到她的脸上,轻抿一口茶,抬眼道,“说吧,你想问什么。”
“太子殿下,”卫瑭手指绞着腰间银色的丝绦,双眸黑亮,“王宝珠陷害我的事,您是不是早就知道?”
“是,”男人回得果断,抬眸道,“消息也是孤让小福子告诉你的,而孤早就让他准备好了所有的事,但故意没告诉你,特意等到你被反咬后才让小福子带她过去。”
闻言,卫瑭的第一反应,不是生太子殿下的气,而是想道,果然!她就说小福子是骗她的!
“为什么?”卫瑭有点明白,又不怎么明白。
“自然是给你一个教训,”李璋半撩眼皮,“之前你因为月儿与孤生气,现在可知道,孤当日为何要拦住你?”
卫瑭如羽翼的睫毛颤动,低下头,小声道:“知道了。”
太子殿下是不想她将危险留在身边。
“那你可知,孤为何事先不让小福子帮你?”
卫瑭声音闷闷的:“是想让我知道,行事要周全。”
“错。”
卫瑭闻言,微愣,惊讶地抬起头,两人视线对上。
李璋淡淡地抬眼,道:“是教你,既要出手,就要拿住要害。”
“就算你之前找的小宫女没有被王宝珠收买,王宝珠也可以狡辩是你收买了小宫女作伪证,但证人若换成她的贴身丫头,则情况大为不同,任谁都不会相信,她的贴身丫头会被你收买。”
“……哦,”卫瑭看着李璋,眼中带着好奇,语气小心地轻声问道,“那就是说,是您收买了那个丫头?”
太子殿下对这个完全关注错了重点的学生,感到丝丝头疼和无奈。
他一个冷眼:“诱之以利,威之以势。”
太子殿下的眼神太过危险,卫瑭老老实实地缩回脖子,乖巧点头。
“太子殿下,”卫瑭捏着手指,有点紧张地看着李璋,“要是以后我再做错了什么事情,您可不可以也像今天这样教导我?”
“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这些,等到了宫中,姑祖母只希望将我护在羽翼之下,可我知道,没有人能护着一个人一辈子。”
“而且,我也想护着我想保护的人。”
她抬起清凌凌的双眼,看向李璋,语气真挚:“我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会这般帮我,但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对太子殿下道一声谢。”
李璋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微挑眉,睨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一丝红晕爬上耳尖,卫瑭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似嗔似撒娇地小声叫了一句,“太子殿下。”
李璋捏着杯子的手指一紧,又松开,像是轻笑了声,语气懒懒地说了句:“不许撒娇。”
耳尖的那抹薄红蔓延到颈间,雪白肌肤染成淡淡的粉色,卫瑭气恼地又叫了声“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半垂眸,眼尾的常带的冷意融化在鬓角,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杯壁。
突然,一只白嫩嫩的手犹犹豫豫地拉住他的袖子。
他抬眸。
见着那只手的主人,面染红霞,试探地说道:“太子殿下,我可以把您当作兄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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