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zuowenbolan”三皇子跟着内侍进殿, 迅速地扫了眼四周,向上首的皇上行礼。
皇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叫了声起。
三皇子见内室的珠帘被放下, 还竖了扇屏风,心中不免疑惑, 又生出不详的感觉。
这碧华殿乃是后宫嫔妃的居所, 他一个成年男子来这儿, 是不大妥当的, 更何况是皇上将他叫到这儿来。
他抿了抿唇, 垂首问道:“不知父皇叫儿臣来碧华殿有何事吩咐?”
皇上将茶盏放下, 抬眼看向三皇子, 问道:“听说你之前送了艳嫔一个宫女?”
“是,”三皇子想不出皇上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谨慎地解释道,“之前母妃与艳嫔娘娘因为一个绣技高超的宫女闹了矛盾, 还闹到您跟前去了, 这件事您也是知道的,后来,我便又送了个绣技好的宫女给艳嫔娘娘。”
“是吗?”皇上脸色一沉,厉声道,“那你可知那宫女谋害了艳嫔肚子里的孩子?!”
三皇子先是心喜,后又咯噔一下。
不对, 他吩咐的是那个小宫女,怎么又变成那个宫女了!
这是……这是有人想陷害他!
三皇子想到此,背后冒出冷汗,袖中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他上前两步,一下跪在皇上面前, 辩解道:“父皇明察,儿臣将那宫女送给艳嫔娘娘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实在不知道她为何做下此等恶事!”
“当真?”皇上见三皇子一脸真挚,语气松了几分,“朕已派人去审那宫女了,若此事真与你无关,朕绝不会冤枉你。”
三皇子暂时微松一口气,语气坚定地道:“父皇尽管查,儿臣没做过,不怕查,艳嫔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儿臣的弟妹,儿臣自然也希望能抓到凶手。”
三皇子的一番表态让皇上很是满意,态度也和缓了几分,道:“坐下吧。”
三皇子悬着的心放下了些,恭声道:“谢父皇。”
艾草从殿外走进来,端着碗冒着热气的药,对皇上一福身,道:“皇上,药熬好了。”
皇上看了眼,点头道:“快进去吧,好好侍奉你家娘娘。”
“是。”艾草恭敬地应下,绕过屏风,进了内室,行走间,裙摆拂动,闪现几点红点。
王清婉靠在榻上,阖着眼休息,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向艾草。
艾草上前,冲王清婉点了点头,王清婉苍白虚弱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她伸手拿过艾草手上的药,唇凑近碗沿,慢慢地吹气。
“娘娘乘热喝了吧,您现在身子太虚了,需要好好调养。”艾草低声劝道。
王清婉端着药碗的手指一紧,眼眸骤变得阴沉,随后缓缓道:“我自然得好好调养,不然岂不是让后宫那些人开心,又怎么能为我未出世的孩子报仇。”
艾草安慰道:“等娘娘调养好了身体,肯定能找出真正谋害小皇子的凶手。”
此时王清婉只是一心想将此事按在三皇子头上,却没想到,此事确实是三皇子做的。
内室外,传来内侍的声音。
“回皇上,那宫女已经招认了。”
皇上声音骤大,目光锐利,“说!”
内侍看了眼下首的三皇子,神情有些犹豫,半晌,才低头道:“那宫女承认是她在艳嫔娘娘的安胎药中下了药,还说……还说是三皇子指使她做的。”
皇上怔了下,随即大怒,一把拂掉案上的茶盏,对着三皇子厉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茶盏在地上摔得粉碎,发出脆响,三皇子心尖跟着一颤,忙跪下,面色惊慌地道:“真的不是儿臣,父皇,定是那宫女诬陷儿臣!”
“诬陷你?!”皇上冷笑一声,“你不是说自从你将她送给艳嫔之后,你就再也没见过她吗?她又为何要诬陷你?”
三皇子连声道:“许是……许是她受人指使!”
皇上语气冰冷:“那你告诉朕,是谁指使她?”
三皇子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心中一晃,脱口而出道:“太子殿下,对,许是太子殿下!”
此话一出,皇上眸光不由动了动。
但还没等他说话,内室中隔着屏风,传来王清婉伴着两声轻咳的柔柔话语。
“皇上,那宫女或许还来不及处理剩下的药物,带在身上,或者房中,若是能搜出来,上头一定能寻到痕迹。”
皇上的注意力一下被转移,听王清婉这样说,点头道:“婉儿说的极是,朕倒是忘了这茬儿。”
说完,对着旁边的内侍一昂首,内侍便领命下去了。
三皇子见皇上的心思已不在他刚才引的话题上,心一紧,咬着牙看向屏风后看不清的人影。
王清婉并不是想为李璋说话,如果可以,她巴不得李璋早点从太子的位置上下去,但她知道,李璋肯定不会像三皇子这样好对付,而且她也不可能凭借这件事就将李璋拉下来。
到时候,不但没能拉下李璋,还让李璋记恨,出手对付她,那就得不偿失了,还不如,就死咬住三皇子,三皇子根基没有李璋深,明面上他的生母又与她关系不睦,拉下他的可能性比拉下李璋不知高出多少。
只要三皇子被皇上厌弃,皇上如今没有其他皇子,就只能转过头去扶持二皇子。
搜一个宫女身上和房间的时间很短,很快,就有内侍捧着一个纸包进来。
“皇上,这是在那个宫女房中搜到的。”
皇上眼睛一眯,抬手道:“拿过来,给朕看看。”
内侍上前,将纸包递给皇上。
纸包用的纸不是常用来包药的纸,更像是书写用的,上面还有几点墨迹,像是从整张纸上撕下来的。
皇上皱起眉,让人拿来一个块帕子,将纸包里残余的粉末倒在帕子上,又将纸包展平,用手指捋过。
被抚平的纸上,依稀可见半个清字。
皇上看清字的那一瞬间,脸色骤地一变,将纸往三皇子身上摔去。
“你可别告诉朕,这不是你的字迹?!”
三皇子慌忙地摸起纸一看,顿时瞪大瞳孔,反复翻折,嘴里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父皇!父皇!您相信儿臣,真的不是儿臣!”三皇子拿着纸,大声道,“就算此事是儿臣做的,儿臣也绝不可能用这样简陋的东西去装药啊,这明显就是从儿臣练废的字上撕下来的,儿臣不可能这么蠢!”
皇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说话,若有所思。
此时,王清婉又恰好出声了。
“三皇子自然不会这么蠢,但若是您交代下去,那人粗心……”
三皇子心中又怕又慌,听王清婉这么说,脑中一个冲动,就吼了出来:“闭嘴!”
王清婉像是被吓到了,惊呼了一声,随后就是艾草的几声焦急的叫喊。
皇上立刻起身看向内室,问道:“婉儿怎么了?”
内室中没人回答,正当皇上要进去时,才听见王清婉弱弱的声音。
“……我没事,皇上不用担心。”
皇上这才放下心,转身看到三皇子,猛地上前一脚。
“你如今当着朕的面就敢如此放肆,婉儿只是提了个可能而已,你就那般急着不让她说话,这不是心虚是什么!”皇上满脸怒容,眼中带着暴躁。
三皇子被皇上这一脚踹了个倒仰,一下摔在地上,胸口发闷。
还不等他爬起来说话,皇上就阴着脸道:“来人,将三皇子给朕带下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门一步!”
三皇子瞠目,捂着胸口,想说话,却被侍卫硬拉下去。
他挣扎不停,却没法挣脱,正当他要被拉出殿外时,突然有人冲过来抱住了他。
“皇上!舒儿是冤枉的!这一切都是臣妾做的!”陈妃跪在地上,脸上挂满泪珠。
皇上愣了下,看向她,喝道:“你说什么?!”
陈妃看了眼三皇子,睫毛颤动,嘴唇轻微抖动,眼神突然变得坚定,抬头对着皇上道:“臣妾嫉妒艳嫔得皇上独宠,又恨她平日总与我作对,现在舒儿好不容易得皇上看重,她却怀上了皇嗣,若她真的生下皇子,依着皇上对她的宠爱,肯定不会再将舒儿看得这样重,而她有了皇子傍身,那臣妾就更加没有容身之地了,所以,臣妾便想想办法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三皇子错愕地看向陈妃,想说些什么,却被陈妃的眼神逼退回去。
陈妃紧紧地盯着三皇子的眼睛,眼神带着凶狠。
三皇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几次想要张口,最后又在陈妃的眼神下闭上。
皇上目光如电地看向陈妃,问道:“那宫女声称是三皇子指使的,那装着药粉的纸包用的也是三皇子练字的废纸。”
陈妃顿了下,回道:“臣妾派去找她的人是舒儿身边的人,当时臣妾身边可以信任的人不在,臣妾又以为万无一失,所以就指了舒儿身边可以信任的人去办,可能是这样,那个宫女便误会了,而那包药粉的纸……臣妾曾让舒儿给臣妾写了几个大字,他写废了几张,臣妾便随手指了人扔了,想来竟那般巧,正好叫臣妾派去的那人给拿了。”
皇上面沉如水,看着陈妃道:“你可知这是何等罪名?”
陈妃伏地,声音坚定:“臣妾甘愿受罚。”
谋害皇嗣,处死都不为过,但陈妃心里却没半点退缩,或许有惧意,但和身为母亲的天性——下意识地想要保护自己孩子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只要能保住舒儿,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舒儿若是背上这个罪名,那他就彻底与皇位无缘,皇上扶持他就是为了制衡打击太子殿下,现在太子殿下肯定记恨上了他,若是有朝一日登位,也不可能有他的活路,而先不说二皇子与艳嫔的关系,单论二皇子那狭窄的心胸,将来他登位,也不可能放过舒儿。
所以,舒儿不能够有闪失!
内室里的王清婉坐不住了,她撑起身子,扬声道:“陈妃姐姐怎么来了?姐姐身为母亲的天性,想护着三皇子,妹妹是知道的,但若是三皇子犯了错,身为母亲,姐姐也不该一味袒护。”
“我虽自认为没得罪过三皇子,不知他为何如此狠心,竟对自己的亲弟妹动手,但好歹我也是他的庶母,也算他半个母亲,虽说他害了我的孩子,但若是姐姐实在不舍,妹妹也可以……”
“你不必如此,此事确实是我做的,是我嫉恨你,忌惮你肚子里的孩子!”陈妃打断王清婉的话,不让她再说下去,“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认,绝不会让舒儿替我背锅。”
王清婉一口气噎在胸口,气得胸口疼。
这陈妃怎么突然蹦出来了,还非要替三皇子背锅!
要是此时不锤死三皇子,叫他无法翻身,日后他定会报复回来!
更何况,现在陈妃要替他背锅,这样一来,那就几乎是杀母之仇了!
“皇上,陈妃姐姐她——”
话还没说完,被皇上截断:“好了,婉儿你不要为她求情了!既然她自己都供认不讳,你又何必为她求情!”
王清婉一口血憋在心口,原本已经好多了的下身都开始隐隐作痛。
谁要为陈妃那个贱人求情!
她只不过是……算了!陈妃既然自己上赶着揽罪,那她就成全她好了!
至于三皇子,她日后小心些就罢了,再找机会来收拾他!
“陈妃,你谋害皇嗣,本该赐死,但朕念你侍奉朕多年,便饶你一死,”皇上眼中带着寒意,挥手道,“陈妃犯下大罪,降为才人,来人,将她带去月寒宫,至死不得离开一步!”
实际上,月寒宫就是冷宫,是囚禁犯下大错且失宠的嫔妃的地方,是宫里的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陈妃脸色煞白,身子软了下,但又立马挺起,拜首道:“……谢皇上。”
此时三皇子已经被放开,他扑到陈妃身边,挡在陈妃身前,想向皇上求情。
但还没开口,就被陈妃拉住,陈妃摸了下他的脸,与他对视,声音有力:“这件事是母妃做错了,理应受罚,你不需要替母妃求情,知道了吗?”
三皇子听出话中之意,脸上露出不甘之色,在陈妃的眼神下却只得憋了回去。
他低下头,遮住眼中的恨意,几乎是磨着牙,道:“是。”
陈妃这才收回目光,被人带了下去。
皇上到底迁怒了三皇子,他摆摆手,不耐烦地道:“回去吧。”
三皇子隔着珠帘,看了眼屏风后的人影,袖下的指尖狠狠凹进掌心。
他深吸一口气,恭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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