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治军风一事,是温妙妙从洪江那里求来的权利,也跟相柳和洪江商量过,只要她做的不过分,相柳就放权让她去做。
有需要,她才会去找相柳。
一晃就是好几日。
营中忽然传来了消息,有几个饿得扛不住了,头晕脸白、手脚发软,病倒进了军医帐中。
温妙妙一得到消息,就去当畜生了。
人都病倒了,军医给几人端了几碗药送了过去。
几个人这时候虽然手脚发软,脑袋晕乎乎的,但都还醒着,脸色不好地端着药碗骂骂咧咧。
这其中,就有和温妙妙打过一场的圆脸士兵陈武,还有那日高壮的络腮胡大汉源洲广德,之前对温妙妙和相柳口出恶言的方脸士兵子车禄。
“这个温妙妙真不是个东西,当真不让咱们吃饭,竟然把伙房锁了!昨日我们营有个小子去偷吃,还被当场抓了罚在营门口站着,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一个连老子一个零头也活不了的短命鬼,将军到底是怎么想的,竟放心把我们交给她!当真可恨可气!”
“这个狗东西,比那认个义父就凭空踩咱们头上的九头妖还要可气!”
几个人中间,有个面容十分平凡的男子面容苍白,义愤填膺道:“可不是嘛!这温妙妙简直是胡闹,咱们兄弟都是为了辰荣抛头颅洒热血,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竟然如此折辱!要我说,咱们不如偷偷把她做掉!”
显然,温妙妙这一波操作直接把仇恨拉满了。
有人没想到他这么恨温妙妙,踌躇道:“那......也不好吧,我瞧她和那九头妖走得近,万一他们真是姘.头,让九头妖发现了,咱们可打不过。”
那面容平凡的男子叹气:“也是,再说,让将军知道了咱们阳奉阴违干这种事的,咱们可不一定能在军中待下去啊!”
“英雄所见略同啊,这位兄弟贵姓,哪个营的?”
男子露出个憨厚的笑容:“当不起贵字,小弟松海,三营的!”
“哎哟,你也是三营的啊!”
一群人聊着聊着,忽然听见脚步声,转头一看,当时脸就黑了!
账外光影照着,让一身素色布衣的少女逆光而来,画面美得仿佛身后有一层仙光似的。
可这一幕在这些人眼里,却宛如一颗行走的老鼠屎,在一边发出桀桀的怪笑,一边朝他们走来。
是军医把温妙妙带进来了!
这个败类,绝对是来看他们笑话的!
果不其然,她一进来,就笑得阴阳怪气:“哎哟,诸位果然是有骨气啊,都把自己熬躺下了,真是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人物,温某敬佩啊!”
“你!”陈武脸都气绿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开骂呢,就看见温妙妙指指他们喝空的药碗:“既然如此,我想你们肯定也不会白喝药吧?”
“温妙妙你别太过分!”
方脸士兵子车禄气得当面直呼其名。
温妙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哎,我又不是接茅房的排水渠,我不过粪啊。”
这胡说八道的样子,明显就是对他们的羞辱!
“岂有此理!”
一群人火冒三丈。
“他娘的,老子跟你拼了!”松海脸红脖子粗的,当时就一手把碗摔了,上前要给攻击温妙妙。
好家伙,直接动手了!
其他人都是一惊,这松海兄弟可真是个暴脾气。
留着胡子的老军医连忙拽住他:“你这大老爷们怎么回事,还要打人家小姑娘不成?你多大人家多大,这可是将军派下来的,这点面儿你也不给将军吗?你还想不想干了!”
军医这话一出,其他人也只好忍着火气劝道:“算了,松海兄弟,消消火气,你这般盛怒,不就刚好正中小人下怀,再给你扣别的罪名嘛!”
这小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温妙妙倒是不生气,说话阴阳怪气:“啊对对对。”
众人:“......”
对你娘!
温妙妙:“也看过诸位英雄豪杰了,那个谁,记得把你摔的碗也赔上啊,毕竟都是我和军师的血汗钱。”
摔碗的松海顿时气红了眼,几个人差点没拦住让他冲过去给温妙妙一顿暴打。
看着温妙妙离去的背影,几人也是咬牙切齿。
“太过分了!她就是在羞辱咱们!”
就在几人聚众唾弃温妙妙的时候,忽然有个颧骨突出的清瘦小伙子进来喊走了军医。
不多时,就见一身素麻广袖衣袍的军医拢着宽大的袖子,姿势古怪地走进来,然后又鬼鬼祟祟地伸头看了看外边,才回过身。
松海:“军医你干嘛呢?”
军医这才从怀里掏出几张大树叶包着的饼,压着声音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快来,垫垫肚子,别叫温姑娘发现了。”
几人一愣:“军医您这......多谢您!”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久未进食,饥肠辘辘这些天,全靠喝水欺骗自己,滋味实在难受。
几个人就着清水啃着饼子,感觉着逐渐恢复一些的体力,眼眶都有些热,对军医多番感谢。
却见军医叹息一声,道:“你们啊,也别太倔了,在这军营里,到底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咱别跟自个儿肚子过不去啊。”
几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源洲广德捏着饼子的手都发白了:“她这么胡作非为,只要熬到将军归来,定会治那丫头片子!”
军医摇摇头:“听闻将军归来时期未定,就怕你们熬不到那时候啊。”
松海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军医怎么知道将军的消息?”
军医一僵,面色微变:“呵呵,听说的,听说的,好了,老朽还要忙,各位休息吧。”
看见军医这副古怪的样子,他们总觉得有些他做错了事落荒而逃的味道。
子车禄皱眉:“军医怎么怪怪的?”
松海摇摇头:“何止是怪,他只负责管军中药房看诊,怎会知道将军的动向?”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我悄悄跟去看看!”
“松海兄弟,我跟你一块儿!”
......
药房里,不过十岁出头的小药童见师傅面色不对,匆匆疾步走过来,颇为不解。
“师傅,您怎么了?”
军医抬手招呼了一下:“没事儿,走,去把药材拿出去晒晒。”
两人忙碌间,才听见军医感慨道:“哎,如今温姑娘在军中整治军风,那些个对温姑娘不服的,这些日子天天光喝水,都饿得病倒不少了,若是再闹下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小药童抬头,满目澄澈懵懂:“我听说是他们说军师和温姑娘坏话不肯认错才被惩治,本就是他们的错,他们为何饿着也不肯低头,饿着那么难受!”
军医:“自然是赌一口气。”
小药童一脸迷茫:“为何赌气?我听说,他们是因为对军师和温姑娘不敬,口出恶言,既然错了,为什么还要赌气?”
军医失笑:“傻徒儿,这世上多少人,活的就是一口气,一个脸面。”
“师傅,我不懂。”
“等你长大就懂了。”
小药童:“那军师为何偷偷派人让师傅带吃食给他们,他们不是说军师坏话吗?”
军医摇摇头:“军中有赏有罚,而这罚也是分轻重的,他们错了,但罪不至死,这些人咬着牙熬了这么多天,可见是好脸面的,军师大度,应当是想全了他们的脸面。”
小药童:“军师可真是个好人!”
军医:“谁说不是呢,温姑娘来之前,咱们军中缺物资缺钱了,都是向军师伸手,有几次军师回来,身上带着血气,想来财物也来得不容易。”
小药童年岁不大,对于善恶更加分明,顿时有些愤慨:“那他们也太坏了!可军师为何不直接阻止温姑娘?”
军医:“自然是将军走前,将大权交给了温姑娘。”
藏在药房外偷听的几人具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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