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轶璟凶凶地，一言不发瞪着楚尽欢。

楚尽欢心想，这师弟怎么回事，早上我打招呼不理我，现在又跑到我面前瞪着我。别是个傲娇少年吧。

见面前的人不说话，他先开口。

“师弟有事？”

程轶璟闷闷地开口说，“你不该这样。”

嗯？楚尽欢露出疑惑的眼神。

“你拿大弟子的位置跟人打赌，你不该这样。”

原来是这档子事，楚尽欢没多想，一边夹菜，一边说：“师弟别担心，这位置给不了别人。”

“我不在乎你的输赢。”程轶璟伸手握住楚尽欢的手腕，致使对方无法夹菜而正视自己。

“你把大弟子这个位置当成什么了？可以这样随随便便作为一个赌注赌出去？这是可以作为赌注的东西吗？”

楚尽欢这回听明白了。

敢情这是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视称号为荣誉至高无上的三好学生。

那大师兄这个称呼，在他眼里就跟优秀少先队员一样？

算了，高级一点，优秀共青团员吧。

“先吃饭，这里人多，别在这里起争执让师弟们看去又要议论。”

经楚尽欢一提醒，程轶璟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在饭堂这种公众场合，而他现在的举动实则有点失态。

大师兄似乎没他想象中那么无能，还能考虑到这一层。如果两个人在这里讲话讲着讲着说大声起了争执，本来可能没什么大事，但师弟看来就不一样了。

他起身去拿了点菜和米饭，坐在离楚尽欢不远的地方，一边吃一边注意着楚尽欢，生怕他直接溜走不回答他的问题。

程轶璟对于楚尽欢拿大师兄这个位置做赌注是真的很恼火。

他一直想成为无妄峰第一，可以说，在他眼里这个位置是很神圣的。但为什么这个拥有大师兄称呼的人好像满不在乎，甚至可以随意拿它做赌注。

不能忍，实在不能忍。

程轶璟气鼓鼓地吃着饭。

楚尽欢觉得有点好笑，这师弟的性子实在有意思。

程轶璟才刚刚坐下吃饭，如果楚尽欢吃完走人估计他会直接跟着一起走。考虑到这个，楚尽欢放慢了自己吃饭的速度，细嚼慢咽。

两人终于都吃完了饭，同时走出饭堂。

饭堂里，师弟们继续议论纷纷。

有生之年竟然可以看到大师兄、二师兄并肩同行的画面。

今天的瓜太多了，他们快吃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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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饭堂以后，二人一路无言，直到静心斋，程轶璟才开口质问。

“你凭什么把大师兄这个位置拿来做赌注？”

楚尽欢悠悠地转过身，双手抱在胸前说：“这只是一个位置。”

“这只是一个位置？”程轶璟握紧拳头，如果不是这么多年良好的修养让他克制着，他早就一拳往楚尽欢脸上招呼了。“在你眼里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可在无妄峰众多弟子眼里，这是一个榜样，这是无妄峰弟子的代表，这是无妄峰弟子里最强的象征。”

“最强的象征？这在无妄峰众多弟子眼里，还是在你眼里？”楚尽欢反问。

“我说了，这只是一个位置。不是指这个位置无关紧要，而是大师兄这样的存在，不是一个位置所代表的。”

程轶璟闻言，面色一怔，被戳穿了心思的他不语，等待着楚尽欢继续说话。

“你自己也说了，大师兄这个位置，对底下的师弟来说，是一个榜样，是代表。可榜样跟代表，就一定是大师兄吗？他不可以是二师兄三师兄抑或是小师妹吗？最强的象征？呵，我这么多年武功毫无长进不是一样待着大师兄的位置，你看掌门虽对我不理不睬，却从来没有要易大弟子之位给别人的意思吧？”

楚尽欢上前一步，走到程轶璟身旁，继续开口说。

“大师兄这三个字，是师弟们叫的。但叫一个人大师兄跟把一个人当作大师兄一样敬重是不一样的，对于师弟而言，一个能为师弟起到表率作用，能为师弟指点迷津，能为师弟着想，为整个无妄峰着想的，就是他们的大师兄。”

顿了顿，楚尽欢拍了拍程轶璟的肩膀。

“没有人认定大师兄是最强的象征，只有你这么觉得。”

说完，楚尽欢没继续理他，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一边走一边打哈欠。吃饱饭以后血液往肚子里消化食物，大脑犯困了，睡觉去睡觉去。

只留下程轶璟一个人在原地，久久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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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峰弟子每日下午统一在练习场习武。本就是江湖门派，即使注重知识学习，也不能落下本行。

无妄峰善剑，第一代掌门人就是凭着一把剑走天下，跌跌撞撞研究出无妄剑法，从而扬名，后建立无妄峰。

在无妄峰，外门弟子每日统一由当中年龄较大或资历较好的弟子带着练习剑法，长老不定期检查。

内门弟子的学习则是由各自师傅安排，所以内门弟子习武方式相对灵活，练习场也与外门弟子有点距离。

楚荆真人闭关已经快一年了，说起来楚河来武功学无长进的原因，楚荆真人得有责任。

程轶璟是拜在掌门门下的，掌门对其十分严格，早期每日练习都会在一旁督促检查，稍有出错就是一顿惩罚，且按照程轶璟学习情况严格制定并灵活更改各阶段计划。

内门弟子的习武方法外门弟子是不清楚的，但也对其严格性略知一二。

师弟们一直觉得，二师兄这么严格，那楚荆真人对大师兄的严格程度肯定与过之而无不及。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楚荆真人压根没教过楚河来什么。

楚荆真人每隔一年就闭一次关，说是尘世太纷扰太过于浮躁，他这个糟老头子就得闭关。

别人闻此，纷纷赞颂楚荆真人即使一把年纪仍潜心于武学，提升自己，还不忘初心保持习武的平和之心。

只有楚河来知道，他师父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想研究武学练功，也不是因为什么尘世纷扰浮躁。而是因为不闭关，无妄峰的大小事务都会向他禀告，还要时不时抽查弟子们学习事务，操心无妄峰弟子的学习质量。

“我管你一个徒弟就够糟心的，我还能管其他事情？”这是楚荆真人带着楚河来打坐的时候说的原话。

不闭关的日子里，楚荆真人也从未带着楚河来习武，而是带他到后山打坐。

打坐就算了，每次打坐完还让楚河来脱了衣服去后山小瀑布底下扎着马步冲水。楚河来身体瘦弱，回回被冲倒。楚荆真人也不心疼，笑嘻嘻地问他：“水是不是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呀。”

楚河来不止一次问过师傅为河不传武功给他。

楚荆真人的答复是，“小毛孩子这么急着学武功做什么，你师傅我二十来岁才习武，不急不急时候未到稍安勿躁。”

楚尽欢魂穿过来，知道了这些，气得直翻白眼。

等这个师傅出关以后定要好好看看他是何许人也，收了徒弟不理事，还让人家冲冷水。弟子被欺凌，自己闭关不管事倒是轻松自在。

楚尽欢一边在后山慢跑一边在脑海构思着楚荆真人出关以后要怎么质问对方。

跟白原定下的决斗方式是比拳脚，原因很简单，他不会用剑，而白原再不济也是拜入无妄峰门下有一段时间的正宗江湖子弟了。

更别提这原主连剑都不太会使，要是拿剑比，估计就有人怀疑他身份了。

可如果比拳脚，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少年，你要知道你面对的是三年警校拿过多次流动红旗，优秀分子，从小打架到大，经验值溢出的人民警察楚尽欢。

比拳脚，无论技巧还是格斗方式，楚尽欢都会比白原胜过许多。

目前存在的问题只有一个，就是楚河来这副身体太瘦弱，太没劲了。用楚尽欢的话来说，就是没有一点男人味。

所以楚尽欢得在这半个月把这副身体的体能，耐力还有力量等等全部练起来。

该死的，以前花钱办健身房卡都没那么卖命。

楚河来啊楚河来，你说你平时闲着没事干，练不了剑还不能练练肌肉吗？练个肌肉有男人味一点那些小师妹才会多看你几眼嘛。

由于是第一天，楚河来的这副身体跑了一段时间，楚尽欢就觉得喘得不行。他慢慢停了下来，没急着坐下，先双手撑着膝盖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靠着石壁坐下去。

这个时候的太阳还没下山，但由于多云的原因，并不是那么刺眼。

阳光透过树荫落下来，楚尽欢抬起头，半眯着眼睛看着这洒下来的点点光影，由于运动的原因，大脑有点恍惚。

他想到了以前在警校的日子，那个时候慢跑十圈完没这么舒服，教官是不让坐的，全部要求站着训话。

他性子皮，有时候站着觉得太无聊了，就会目视前方，脑袋不动，咬着牙齿让嘴唇幅度不明显，小小声地跟旁边同学商量中午吃什么。

有一次好巧不巧被眼尖的教官发现，把他单独叫出来再去跑十圈。

那个时候他觉得这种日子过得真辛苦，每天就是训练格斗训练格斗。

毕业到了警局，他才怀念起以前在警校的生活，有时候常常回母校看看。

可现在，他似乎再也没机会回到自己的母校，见到自己的同学了。

原本该是楚河来的人生，现在却是他的人生。

可他没有办法，只能顺其自然的接受。

只能希望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他想，或许有一天会回去，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当下过好。

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