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点四十,张母照例晚安亲吻额头,她在江瑰和青冷之间眼神打转,在看见江瑰手腕上的手链时,笑得温柔。
她轻轻吻了吻江瑰的脸颊,“妈妈很喜欢婷婷,婷婷终于和妈妈有一样的喜好了。”
江瑰鬼迷心窍戴了手链。当时脑袋一片空白,死亡恐惧攥住心脏,她抓住手链,想着是一个机会,也思考着这可能是一个死亡契机,但没准她能存活呢。
人类身上的劣根性,怀不合宜的期待,抱万千侥幸。
手链牢牢扣死在手腕上,江瑰摘不下来了,她知道它要来了。青冷答应她,必要时候,他会帮她砍掉手腕。
被张母温柔对待,江瑰没有感到温暖,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个好征兆,她猜对了。
张母离开前,温柔提醒,语气郑重,让他们不要在深夜十二点后起床,那样会影响他们第二天精神状态。她没有提及学习,说到深夜十二点,神色有些不自然。
江瑰握紧今天从梳妆柜里找到的发剪,平躺在被窝里,看着天花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天花板上有黑影在窜动。
使劲儿闭眼又睁开,什么也没有。江瑰觉得是自己太紧张下的错觉。她今天晚上没有昨晚那样强烈的睡意,甚至清醒到可以听见床两边人的平缓呼吸。
她央求着青冷换了床铺。
酝酿睡意,心中惊跳,惴惴不安。她最终妥协,闭眼休憩,听着周围呼吸,心里也平静了一些。
深夜十二点,江瑰入睡,青冷睁眼听着地面上传来的摩擦声。
陈消夏闭眼,呼吸依旧绵长。
摩擦声越来越近,青冷闭住眼,假装熟睡。他感到棉布触感一样的东西触及自己的脸,触碰完,又戳了戳他的鼻子。
呼吸打乱,嘴被捂住,他紧闭双眼,死活不肯睁开眼。
触碰他的东西觉得无趣,地面上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它看到江瑰露在外面的手腕上的洋甘菊手链,畏惧一样向后一退,没站稳,坐倒在地上。
深夜十二点半,星期六。
陈消夏从床上坐起来,棉布娃娃晃悠起身,黑色的玻璃眼珠看见了他。
她朝他走来。娃娃脸上是棕色的线条眉毛,眼珠是黑色的玻璃球,没有鼻子,嘴是错误符号;深棕色的头发梳成一股股麻花辫绑成两束,搭在肩膀两旁;拼接的胳膊,穿着花裙子…
娃娃慢悠悠朝陈消夏走,陈消夏看着她走过来的地板上滴淌的血液。心脏如同血泵一样产生并运输血液,棉布做的娃娃没办法留住源源不断产生并流通的血液。
“停在原地。”陈消夏叫停娃娃。
娃娃停下,陈消夏看见她扭了扭头,好似疑惑。
青冷睁开眼睛坐起来,他看着娃娃站在陈消夏床前,不足床一般高。娃娃的手伸向陈消夏,在床底留下一个血掌印。
江瑰从梦里惊醒,她看着天花板上的黑影,她捂住嘴,有唾液滴在她额头上,腐蚀皮肉的痛。她猛得坐起挪开位置就看见娃娃朝她看,下意识咬紧牙关,磕破了嘴唇。
黑影站在了娃娃身后,露出她的样貌。她的身体是不同肢体拼接而成,头上破了大洞,里面好像有石子或者其它东西,一晃脑袋,可以听见里面的棱棱响声;脸上破口,血疮遍布,半边脸已经腐烂,青白的霉在她眼上;她的嘴有被针线缝过的痕迹,上面还有没有抽掉细绳;
脖子拼接,是男人的喉结,很是突出,上面有颗小痣;胳膊一边是女孩纤细的手另一边是粗壮的男士手臂,上面有刀痕和血渍…
像是第一天第一个死掉的游戏者的胳膊…
她怨念的看着江瑰,她怎么醒了呢,要是再晚几分钟就好了,她好饿啊。她每周只有今天才能吃东西。她手上戴着洋甘菊手链,是那个女人送给自己的礼物。
真可惜啊,她只能让她在痛苦中被吃掉了。
在她扑向江瑰时,青冷迅速跳起举起台灯打偏了她抓向江瑰脖子的手。
江瑰趁机跳下床,慌乱中发剪落在地上,她的头发被'张婷婷'死死拽在手里,青冷用水果刀一刀割断江瑰的头发将她拉在自己身后。
'张婷婷'握着江瑰头发咯咯的笑,她的头扭转到背后,舔着手里的头发,流下的口水落在床单上留下黑色的腐蚀痕迹。
江瑰的额头疮口变大,她忍着疼痛不敢用手碰触。
陈消夏在'张婷婷'扑向江瑰时就下了床,等青冷拉走江瑰后,他走到扑在床上故意恶心吓唬人的'张婷婷'身边,“你想让你母亲也遭遇你遭受的痛苦吗?”
张婷婷转动头颅,回身见陈消夏面无表情,她扭正身体,朝他身后瞄了一眼江瑰,“那是那个女人给我的献祭。让我吃了她,我再告诉你,我要你们做什么。”
她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她的母亲早已经死在她手里。为了不消失,她签订了合约,这里是她戾气组成的时空,现在成了三级关卡。
她成了关卡鬼怪,需要遵守规则,日子无趣倒也能过下去。按照规则,她的‘母亲’要给她在每周六零点准备好礼物,来保证她们彼此之间安然相处。
因为活着时,周六是休息日,从零点到深夜十点都是独属于张婷婷的时间。她可以不再遵守张母定下的时间计划。
为了趣味,每一次进入新的游戏者,她都会好好戏弄他们一番,让他们做出选择,看被丢弃的被选择让她吃掉的人脸上的难以置信和愤恨气怨。
江瑰哑然失语,看着陈消夏他们时泪水滑落,她没机会活下去了吗?她紧紧攥着青冷的衣袖,身体微微打颤。
陈消夏不语,青冷站在娃娃不远处,刚才'张婷婷'停止动作后,他看了眼一动未动的娃娃。当紧紧注视娃娃时,他可以看见里面裹藏的一下一下的搏动。
水果刀割开娃娃胸口时娃娃没有挣扎甚至没有扭动一下。察觉到娃娃被青冷抱起,'张婷婷'不与陈消夏口头纠缠,他直接飞略而至,一手抢过娃娃,另一手掐住青冷脖子,抵在墙上,慢慢收紧,看着他逐渐发红的,外凸的眼珠,嘻嘻笑开。
“你要做我的晚餐吗?”
就在她得意忘形时,发剪刺入左背,张婷婷扭转脖子回看。
陈消夏在她身后,一脸歉意无辜开口,“你没有心脏啊?在娃娃里吗?”他拔出发剪,准备刺向娃娃心口,一直搏动的地方。
娃娃是张婷婷父亲在她五岁时送给她的,在她父母离婚后,娃娃也消失不见了。她死掉之后,这个房间里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娃娃。
青冷跌落在地,长长呼吸,咳喘不止。
张婷婷护着娃娃避开发剪,冷冷看着他们,“你们不完成任务了?五天时间到了,你们就要在这里永远陪我了。”
江瑰坐在床上,乞求的看着陈消夏背影。她还不想死,她还想要重生,“求你,别放弃我。”
陈消夏开口,“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骗我?”
江瑰心跌落谷底,她要被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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