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光出现时，韩千鸣已经醒了。他知道自己不该和许祈安过度接触，但他做不到。

早在9岁那年的，韩文清的儿子就变成雪，融化了。他是韩文清为了“蝶变”计划，所诞下的产物。

父亲总是说：“小鸣，你要感谢‘蝶变’是它给你生命，为了人类进化，你的一生都应该奉献给它。”

可是没有人想过他自己，从小就被注射狼的基因，那种痛苦铁人也无法忍受。毛发会疯长，脊柱凸起，手指伸长，皮肉被拉扯，整个过程伴随着高烧于撕裂感。

如果人类进化真的可以实现，我先让哪些不把人当人的怪物，体验一下落入地狱的痛苦。他们要的是人类进化，我要的只是活下去……活下去就好。

“咔”

病房里的灯被打开，许祈安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灰色西装，没有戴领带，衬衫顶上的口子是解开的，漂亮的锁骨在衬衫下若影若现。恰到好处的散落几缕发丝，发尾微微带些自然的卷度既带着几分不羁的慵懒，又不失矜贵。

西装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走动时衣摆轻轻晃动，让他看起来既像精心打理过的绅士。

“醒了？”

“嗯……”

“走吧，小狼崽。本少爷接你回家！”

……

医院外一辆红色超跑宛如一颗炽热的流星，像它的主人夺目而耀眼。

“先回你家拿行李。”

“好。”

许祈安的车停在“桃城”巷口时，惊飞了三只在垃圾桶上踱步的麻雀。巷子里的水泥路坑坑洼洼，刚下过雨的积水里浮着塑料袋，与他定制西装裤上的暗纹形成讽刺的对比。

许祈安推开车门，老式居民楼的墙皮剥落得像块掉渣的饼干，楼道里堆着腌菜缸和儿童自行车，空气中飘着煤炉和劣质香水混合的气味。

“你上去拿行李吧，我在这等着你。”许祈安掩住鼻子，就算命运之争后资源匮乏，人类体系变化，也不因该有这么脏乱的地方吧。这里的联盟都是吃白饭的吗？

韩千鸣的全部家当装不满一个行李箱。除了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只有那只瘸腿的黑猫，被他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没想到他这样的人还会养猫

“猫叫什么名字？”许祈安问，目光落在那只黑猫上，他正用爪子拨弄韩千鸣的衣服

“煤球。”韩千鸣的耳尖红了，“捡它的时候，它浑身是灰，像从煤堆里爬出来的。”

“挺形象。”许祈安起身走向车里

许祈安的别墅在半山腰，智能门禁识别到车牌时，铁艺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片金鱼草。

韩千鸣站在玄关，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映出他的影子。

“二楼客房。”许祈安把新买的手机扔给他，转身走向酒柜，“别碰三楼的书房，其他地方随意。对了，晚上十点后不许用厨房，我嫌油烟味。”

韩千鸣抱着猫上楼时，楼梯的羊毛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客房比他以前的阁楼还大，透过落地窗能看见金鱼草园

这些都是许祈安养的？没想到他那样的人竟然会养花。

韩千鸣下楼时，许祈安正蹲在客厅地毯上，手里捏着片碎玻璃，指尖渗出血珠。

酒柜前的地板上，摔碎的是瓶3400年的拉菲，紫红色的液体在白色地毯上晕开，像朵丑陋的花。

“别动！”韩千鸣的声音比平时响亮，“急救箱在哪？”

“厨房”

他冲进厨房拿出急救箱，蹲下来时膝盖撞到茶几，发出闷响，却还是固执地抓起许祈安的手，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

“你属兔子的？一惊一乍。”许祈安想抽回手，却被他按住手腕。

韩千鸣的指尖带着薄茧，触到许祈安皮肤时有些发烫，包扎的动作笨拙得像在拆弹，绷带缠了三层还没系好。

“会感染的。”韩千鸣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琥珀色的眼睛。

许祈安的动作顿了顿。

他看着韩千鸣认真打结的样子，突然想起母亲也是这样，总在他划破手指时念叨个不停，而父亲会在旁边笑着说“祈安随我，不怕疼”。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下，有点痒，又有点酸。

包扎完，许祈安去了书房。关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韩千鸣正蹲在地毯上，用纸巾小心翼翼地吸着红酒渍，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层柔和的金边。煤球跳下来，用头蹭他的手背，他笑了笑，眼里的琥珀色亮得像碎掉的星星。

“对不起，小白眼狼……为了我的父母，必须欺骗你了。”

“叮！”

“祈安哥，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