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时空夹缝中,被遗弃的破损本丸。
一轮巨大妖异的血月,如同凝固的污血,高悬于虚假而黯淡的夜空,将破败倾颓的庭院染上不祥的暗红色调。
“您还好吗?三日月殿?”
一位身着笔挺军装、发色如水蓝宝石般优雅的男子,注意到了破败庭院中那个手捧空茶的孤寂身影。
“哈哈哈,是一期啊,无妨,老爷爷还撑得住。”
深沉的夜色下,太刀抬起眼眸。
他那被誉为“天下五剑”中最美的容颜在血色的月光下依旧昳丽绝伦,却带着一种破碎的、非人般的脆弱感。
想必即使是死在他的刀下,也会了无遗憾了吧。
“倒是你,暗堕的气息……又加重了?”
即使是在着昏暗的月光下,三日月仍敏锐捕捉到对方身后那蠢蠢欲动的尾巴。
“请您放心,在找到药研之前,我不会失去理智的。”
一期一振不动声色地拢住躁动的骨尾,神情自然。
“最好如此哦?” 一个柔和中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插入。
“不然,我可不会因为是同伴就留情呢,毕竟我是斩鬼刀嘛。对吧,膝丸?”
髭切笑眯眯地对着腰间的本体太刀说道。
他仿佛真听到了回应,微微侧首:
“安心啦膝丸,我不会真的下手的,毕竟一期一振于我们的计划不可或缺,对吧?”
他转回头,血色的猫眼弯成月牙,嗓音温软无害。
“疯得够可以啊,髭切。”
一声略带沙哑的调侃从高处传来。
一只羽翼漆黑如墨的鹤悄无声息地滑落,轻盈地落在庭院。
即使羽毛变得漆黑,也丝毫无法掩盖其主人眼中那份深入骨髓的灵动。
“嗯?鸟丸在说什么呢?”
髭切困惑地歪了歪头,金色的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血月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莫非是被时政追得太紧,终于疯掉了?是不是应该让你清醒一下?放心,我可是很锋利的,不会痛哦?”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右手却缓缓搭上了腰间的刀柄,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冷的刀镡。
“请两位莫要争执……” 一期头痛地将鹤丸拉远些,“您也适可而止吧,烛台切殿不是才叮嘱过您吗?”
“嗯?” 鹤丸猛地转头,眼神晦暗不明,“你记错了,一期。光坊他……因为第二个渣滓,已经碎了。”
一期一振身形一晃,眼神瞬间恍惚,语带歉意:“对不住,鹤丸殿,我……”
“无妨无妨。” 鹤丸的脸上瞬间切换回那副没心没肺的调皮笑容,热情地揽住一期的脖子,声音却带着一种刻意的轻快。
“我早习惯你们身上这些‘毛茸茸’的小毛病了,这不也是个惊喜嘛!好了,三日月。”
他松开一期,转向依旧捧着空茶、仿佛置身事外的三日月宗近。
“下一个目标定了吗?本丸的灵力……可撑不了多久了。”
三日月如梦初醒般放下积灰的茶盏:“多休整些时日也无妨哦?鹤,莫要太勉强自己。”
“说我勉强?”
鹤丸挑眉,几步走到三日月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地上的天下五剑。
“真正勉强的是谁啊?你现在……还能站起来吗?‘那件事’的后遗症,还没消退吧?”
面对鹤丸的咄咄逼人,三日月宗近只是微微仰起脸,回以一个倾倒众生的、云淡风轻的微笑。
“既然鹤这么说……那就开始吧。”
他的目光投向仿佛锁定了某个遥远而具体的坐标。
“下一个目标,已经确定了。”
香奈惠似有所感,下意识地扭过头。
廊道空寂,光影斑驳,不见半个人影。
“姐姐?”
一旁的蝴蝶忍敏锐地察觉到姐姐的停顿,也顺着她的视线疑惑地望向窗外。
庭院里只有晚风轻拂花叶,一片安宁祥和,感知不到任何外来的气息。
“有什么不对吗?” 忍放下手中的滴管,神情专注。
香奈惠没有立刻回答,她秀美的眉头微蹙,一种直觉驱使着她。
她站起身,步履轻盈地走向房门,轻轻推开。
廊檐下,并非空无一物。
一个约莫巴掌大小、包裹得极为精巧的靛蓝色布包,正静静地躺在地板上,仿佛它一直就在那里,只是无人察觉。
上面别有一张粉紫色的精美贺卡。
“祝贺你成为柱的礼物。总司 药研。”
“这是……?”
忍惊讶地睁大了那双紫藤色的眼睛,快步走到姐姐身边。
“什么时候放这里的?我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忍的语气带着一丝挫败和难以置信。
作为蝶屋的主人之一,她对自己的警觉性向来有自信,尤其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难道这就是“柱”与普通队士之间的差距吗?
连感知力都相差如此悬殊?
一股沮丧感悄然爬上忍的心头。
果然……天赋这种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吗?
想要追上姐姐的步伐,保护姐姐,她需要付出的努力还远远不够啊……
香奈惠敏锐地捕捉到了妹妹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
她温柔地伸出手,带着安抚意味地轻轻揉了揉忍的额头,在妹妹发出小小声的抗议后,才绽开一个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
“忍,别沮丧哦。其实……姐姐也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包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那枚精巧的贺卡上,声音轻柔。
“只是在刚才……听到风穿过门缝的声音,似乎有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往常的停顿,才猜测门外或许……多了一点东西。”
“不愧是姐姐,好厉害!”忍神情认真,“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看着妹妹较真又充满干劲的模样,香奈惠心底涌起一股暖流,目光柔和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不必那么辛苦也没关系的啊,忍,姐姐会一直保护你的。
这个念头在她心中盘旋,却并未宣之于口。
她只是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个靛蓝色的包裹。
回到屋内,在忍充满好奇的注视下,香奈惠解开了包裹上系着的细绳。
靛蓝色的布帛滑落,露出了里面的物品。
并非预想中的药物或情报,而是两把静静躺在软布上的梳子。
梳子通体由深色、质地温润的木材制成,形制古朴典雅,是传统的日式风格。
梳齿打磨得光滑细腻,在灯光下流转着内敛的光泽,手柄处雕刻着极其精美的蝴蝶与紫藤花纹样,栩栩如生,显然出自大师之手。
梳子……吗。
香奈惠的指尖轻轻抚过那精致的纹路,心中了然。
“赠与即将远行或肩负使命之人……真是合适的礼物呢。”
蝴蝶姐妹对视一眼,默契地将这两把承载着心意的梳子仔细收好,妥善安置。
“说起来,” 香奈惠收拾好调配药剂的工具,语气带着明显的低落。
“这次难得的柱合会议,从头到尾都没见到总司和药研的人影呢。”
她望向窗外早已空寂的庭院。
“明明都有时间把礼物悄无声息地送到门口了,怎么连进来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呢?”
这些年里,在鬼杀队中,与她们姐妹交流最为频繁、提供帮助最多的,就数药研了。
托药研的福,忍获得了大量极其珍贵的、来自不同恶鬼的特殊样本,大大加速了她研制紫藤花毒药的进程。
如今的忍,在毒理和医术上的造诣,已丝毫不逊色于她的姐姐,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具开创性。
“真是的,” 忍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那个看起来总是游刃有余的总司,连柱合会议都放下不参加啊?”
因为药研的缘故,她们与总司也渐渐熟络起来。
毕竟,每次药研出现,总会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恭敬,一口一个“大将”,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忍有一次好奇之下问过药研,为什么要这么称呼总司。
当时药研的表情……
在听到这个问题时,那双深邃的紫眸瞬间变得异常柔和,如同初春融化的冰面下涌动的暖流。
他微微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刀,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珍重:
“因为大将是我唯一认可的人,是我发誓要拼尽性命保护的存在。”
只有大将,才是他唯一认可的审神者。
这份近乎偏执的忠诚与信念引起了蝴蝶姐妹的好奇。
然而,好奇归好奇。
现实是,因为总司本人拥有极强的实力,几乎从未受过伤,她们姐妹与总司见面的机会也仅限于每年两次的柱合会议。
但即便如此,关于“雪柱”的种种传说,在蝶屋养伤的队士们口中,早已是津津乐道的话题。
“雪柱大人的剑法……那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
“虽然无论哪个流派都是为了斩鬼而生……但是那么美丽的剑法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就像是雪柱的容貌,明明是男孩子……”
“雪柱大人的剑光,像是从高天原降临凡尘的神明的化身,清冷皎洁,带着不染尘埃的神性。简直像一场遥不可及的幻梦。”
“我现在真的相信世上有‘天才’这种存在了,那等剑术,凡人穷极一生恐怕也难以企及……”
“虽然雪柱表面上很开朗,但是我总感觉雪柱一言一行中都透着一种不符合年纪的沧桑,是我的错觉吗?”
无论如何,雪柱冲田总司,都很受队员们的尊敬。
但是不知为何,总司却很少和柱们见面呢。
香奈惠和忍已经听到很多次锖兔和义勇的抱怨了。
明明已经成为水柱,但是非柱合会议之外,基本上一年都见不到总司一面。
真是神秘的人。
听到忍的抱怨,香奈惠努力回想。
“听说是因为总司在这一次出任务时被一个孩子缠住了呢。”
在柱合会议的时候听两位水柱吐槽过,说是因为总司女装……?
嗯?是她当时听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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