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迩维指着这个野人造型的玩意儿,“这是谁?”
“是你。”谢理放大脸部细节——一团忧郁色调的马赛克。
“不可能!哪来的流浪汉啊!我长这样吗?没一点和我像!”安迩维根本没看,完全否定中,不觉得自己会和这个脏兮兮的流浪汉有半点联系。
谢理作势要收走通讯器,淡淡然说:“对,不是你,是我走丢的前男友,一只流浪狗。”
安迩维噎住,被刺激出了耐心,拿走通讯器,拿在面前,忽远忽近地瞅,眉头紧皱的模样好像在观察什么特殊生物。
“你不会真有别的男朋友吧?”
挑剔地看了一会儿,终于让他发现这名流浪汉和他如今的相似之处,无形的尾巴又摇了起来,“是我是我,气质还是很好的。”
“你故意的,刺激我。”
“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谢理懒得搭理他,他便想左右划拉照片,自己探寻答案。
又觉得不礼貌,贫瘠的记忆中,他们再要好,也没有到可以随心所欲查阅私人物品的地步。
“我能翻吗?”看到谢理点头,他按捺住心中的欣喜,不禁问:“你有通讯器,为什么大家都说联系不上你呢。”
谢理一脸漠然,“因为这不是我的通讯器,我没有。”
“怎么可能,那我是和谁聊的天?我还给你发了我的很多照片。”
安迩维印象中没多久的事,已经是很多年前。
“那时候,我用的通讯器也不是我的,是我从安家要来的你的旧机子。我以为里面会有安夫人生活的蛛丝马迹,聊天记录或是照片什么的,其实没有……”
他是暗地里想要偷窥别人幸福家庭的小孩。
“旧的也没事,你觉得可以用也行啊。”
“你生气的时候,把它砸烂了。”谢理毫无波澜地说。
那台修复不好的旧设备,悄然改变原先的空白——明明也有安迩维锲而不舍的长篇单向聊天记录,亦或是他占领了一大半格子的自拍相册。
谢理为没有打开云端存储,后悔过一瞬,也只是一瞬。
“反正我也不用这种东西。”没有人会联络他,安家那边有亲自到访进行联络的侯元洲和他的专任司机。
通讯器价格不菲,普通民众很少有,没有联络的设备,所有人都还活得好好的,可以说这是相对无用的东西。
谢理的工作交接用笔电上的邮箱,在研究所工作还能连接国际网,跨域沟通,比只能在同一防御层下或是同一领域下,才能建立起联络的通讯器好得多。
谢理在哪里,都没有非要用通讯器长期保持稳定联络的对象。
安迩维揽着他,借助公文包遮挡,讨好、轻柔地研磨谢理的唇,结束的时候很突兀地咬了他的舌尖,又堵住了对方压抑的惊呼。
然后,双眼亮晶晶,很没有说服力地求饶:“我再也不乱砸东西。”
谢理的睫毛轻颤,是对他许诺的回复。
他并不在意安迩维的狂暴倾向——等安迩维的记忆回来,累积的绅士态度就会回来,哪怕又是单独针对他的报复,他也不介意对方的恶意,全倾注在他身上。
想到这,谢理有些兴奋,压抑的脑细胞变得活泼,他主动爬到安迩维大腿上坐下,靠在安迩维的怀里,把他的手臂往自己身上扯,动作自然到像是在床头为自己掖被子。
头枕在宽阔的肩头,他的手覆在安迩维的手上,带着他操作,同时用压低的气声说:“这是你一个多月前送回来的。”
不知下落的安迩维想办法,送回来一台通讯器到联世分公司,里面只有保密的相册占了内存条,其余什么都没有。
喷洒在耳廓的气息如同温热的水雾,安迩维喉头滚动,很努力地把专注力用在眼前。白皙的手指滑动,捕捉到七张照片,皆是穿着打扮各异的他,与迥然不同的风景合拍的照片。
照片停留在最初那张,安迩维抓住那截手指,谢理怔了一下,剩余的手指乖顺地缠上,语气不变地说:“相册信息定位,在二十三区。”
安迩维额角青筋抽了下,“我这是在干什么,寄给你旅行照片?”
谢理摇头,“你托人说要给安夫人的。”
“那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因为安夫人打不开……”
安迩维问:“所以,是你打开的对吗?”
“……”谢理没说话。
“我把密码设得很复杂吗?还是密码只有我们知道。”安迩维的想象极富浪漫气息。
“没人知道你密码设了什么。” 浪漫绝缘体谢理说,“联世的工程师全被调去破解密码,通讯器里设了反破解指令,一旦密码输错超过三千次,所有的内容都会销毁,他们开了三天的会,在拿出合理的方案之前,没人敢冒风险。”
安迩维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痕,“嗯?”
“三天后,没必要了,因为你回来了。”
安迩维紧握他的手,“我不管,最后解开的人不还是你嘛。”
谢理毫无感情地说:“在病床前守着你很无聊。”
因为无聊,所以顺手把无用的通讯器相册破解了。
“密码是什么?”
“我不知道。前一百位全是乱码。”谢理眉毛一皱,三百多位字符的密码,他没这个耐心逐个破解,“我写了指令,把密码锁给删了。”
“……”
谢理说:“所以,你寄这个东西来是为什么呢?我给安夫人看了,她也毫无头绪。”
安迩维又把照片按顺序翻了一遍,第一张照片不是二十三区,而是他执行偷跑计划的第一站,最后一张便第三区斯里兰卡。
他小心地猜测:“向你们求救?”
谢理摇头。
——事实上,这些照片并没有为找回他提供任何帮助。
听闻疑似是安迩维送了东西回来,通讯器给程序员前,也经过谢理的手,他拨弄了十多分钟,认为花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解开密码意义不大,不如根据根据通讯器送来的轨迹,去找寄来东西的人在哪。破解密码的事也可以同时进行,但安弘济不同意谢理带走它。
推测出通讯器的源头是东盟第三区,谢理立马带着一队人赶过去,捞回了受伤昏迷的安大少爷。
安迩维眉心一跳,他在东盟身受重伤,到底是如何顺利脱险的呢?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十五岁的他,还经常因为打架受伤,安家就带他私密治疗过,以至于本就记忆残缺的他,醒来认为他又因为一场斗殴而昏厥,丝毫没有想到,之前经历的是濒死危机。他与死神擦肩的地方,是在安家没有势力立足的东盟,安弘济的人没法及时将他捞回。
“是你救我的吗?”安迩维搂紧了谢理,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你那么有本事,一定是你救我的。”
“不是我。你自个儿有本事偷渡到东盟,就有本事离开。”谢理的手轻轻颤了下,眸光垂下,“你昏迷着,被藏在海运船舱里,那名港口主说有人给了他钱,要把你送到公海上去。”
“安家的救援队运气好,遇到了在海域边缘等来船的他。”
“给钱的人是谁?”安迩维追问,“你不可能没调查,我不相信你毫不关心。”
谢理面色沉静,内心惶然,安迩维过分依赖他,什么都问他,他说什么都相信。他是知道谁救了安迩维,可他说不出口,系统不在,他不知道真相要怎样说才好听。
他迟疑沉默,安迩维不知道哪根筋没对,缠着他追问一个说法,大庭广众下,把手往他衣服里伸,捏着他的腰窝挠痒痒。
谢理红着耳廓,一边掐他手臂上的肌肉,一边挣扎着从他身上起身。
“放、放开……”
安迩维松了手,看上去听话了,可真让他躲开了,又会握着他的肩和腰肢拽回来,用更大的力气箍着他。
“说清楚再走。”
谢理的叛逆心也起来了,晕晕乎乎还要维持严肃的语调说:“我也不认识那是谁,你勒死我,我也说不出名字。”
安迩维的目光深邃异常,俊朗的脸面无表情。被捏住下巴,逼着和他对视的谢理,心头猛地一跳。
“不会勒死你。”
放慢的语速,浑身散发出的威压,一字一字地倾轧在谢理的心脏上。
“我只会亲死你。”
“……”
安迩维的语气无比亲昵,原来刚刚是在学他讲话。
他不仅说,还真要亲,这次可没有想起要遮挡。
终于有其它不忍直视的乘客,咳嗽两声后说:“那个……可以注意一下行为举止吗?我带了小孩。”
原来一直有人在关注他们,谢理捂住自己的脸,震惊自己居然旁若无人和安迩维**。
幸好这位父亲说完话之后,安迩维简单道了歉,后续没有其他人发表意见。
谢理埋怨对方不顾场合迷惑自己,让自己忘了其他人的存在。
安迩维看到他一张脸白里透红,他超小声地嘟囔:“没事没事,别害羞。”
谢理不是害羞。
“下次别这样。我不喜欢被别人看着。”谢理解释说。
挪亚曾说他有一定程度的社交焦虑,不喜欢自己受到关注,也是为了避免和他人产生交集、展开互动。
“下次我想办法,让他们都别看我们。”安迩维是说要动用他迷惑他人的能力。
把精神体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谢理说他:“色情狂。”
“你这样骂我,我就真不做人了。”安迩维说,“怕你难受,我没有让你发情。你没感受到吗?我只是想亲亲你。”
他还委屈上了。
谢理都没怪他——到底是因为谁,他的身体才变成会雌伏在他人身下的模样。
众星捧月、恣意妄为的安迩维无奈地感慨:“原以为来东盟,就不用和你谈地下恋爱。感情换了地方,一不留神,有更多的道德标兵制裁我们。”
“东盟到底有什么好的?”
一点都不好,连接吻都会被说,真是一片刻薄的大陆。
货机抵达二十三区,谢理往下看去,地面比只布着零落几粒星星的天空还黑。
此时已是深夜,他们被很随意地放在一片空地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双脚踩踏的土地,意外的柔软。
安迩维大咧咧地走动,前方两公里外似乎有村落,隐隐透着几点烛光。
他总算能明白,移民中心工作人员说的差是多差,居然没有通电。
“这土是不是松软得有点过分。”
他没离谢理太远,在他左右张望、来回走动了好几遭后,谢理才从他的百宝公文袋里面掏出照明用的工具,闻言蹲下去用戴着手套的那支手,捏了一点土壤,仔细观察。
“这是低污染的土。”
“我们踩到了别人的地。”谢理起身,说,“刚翻的土。”
安迩维感受出空气的湿度,恍然大悟:“看来二十三区的农民明天一早要播种。”
他瞧着村落那边,眼神变得凌厉,“有东西来了。”
“味道怪怪的。什么怪东西。”
距离一公里,空气湿度大,泥土露水混杂在他觉得好像是人的生物上,可他也不知道那能不能称之为人,好像是健康的人的身体里,寄生着另一团生命力强健的生物。
谢理淡定地点了点头,手又往包里伸,不知道这一次又要掏什么出来。
安迩维余光一扫,发现谢理把电子词典,飞快地拆解开来,顷刻组装出了一把小口径的手枪。
安迩维眼皮一跳,赶忙阻止:“你再等等!等它近点,我们先确认一下。”
谢理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会射歪,放下其他东西,端出很专业的姿势说:“用枪,我没失手过。”
“我没有觉得你不行。”安迩维扶额。
谢理没搭理他,那东西已经出现在灯光的最远处,枪口锁定。
安迩维大声问:“是——人——吗?”
像是人的身影,沉重的脚步顿了一下。
安迩维抓住谢理扣动扳机的手。
“别开枪,那只是——一个孕妇。”说完他松了一口气。
一个面容沉重、十分警惕,眉宇间藏着心事的女人继续向他们靠近,微微隆起的小腹里,鼓动着另一个小生命清晰的胎心。
什么怪物,那是孕妇。
安迩维因没见过自己怀胎的孕妇,大惊小怪,而感到好笑,又因害谢理差点背负两条人命,而感到后怕。
“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家的地上,还踩得乱七八糟!”女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十分嘹亮。
谢理持枪的手,差点因此走火。
很快,棕色长发的怀孕女人,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抱歉,我们不知道这是你的菜地。”安迩维歉意十足地走到谢理面前,礼貌地和女人打招呼:“你好,我是安迩维。我们是新来的二十三区公民。”
他又介绍已经偷偷收好武器的谢理,“他是我的……”
“安你这个王八蛋!”女子一巴掌扇在安迩维的肩头,美丽的脸凶神恶煞,眉眼处却含着化不开的忧虑,“装什么蒜呢!别以为戴了美瞳我就不认识你了!你对得起我和孩子吗?!你害得我们好惨!”
安迩维惊得下巴合不拢,满头问号,下意识去看谢理。
谢理意外地看着女人,想明白了一些事。
“你干什么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安迩维哀嚎,“谢理,我没有!这孩子不是我的,这位小姐和我也没关系,你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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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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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荒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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