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下起了雪。

西奥多第一次见这种细细密密如绒毛状的雪白之物。

但他没有心情理会这新奇的景象。

唇上，是温热的、柔软的、延伸至心脏的酥麻感。

苏栖仰头吻住了他。

她白皙纤细的小臂沿着他的肩膀揽住她的脖颈，手捏住他的后颈，讲他拉向自己。

像是在爱抚，又像是在控制，柔软的藤蔓渐渐缚住猛兽，死死地将猛兽控制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西奥多看着她，苏栖并没有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闭上眼睛。

那是一双魔魅的眼睛，往日晴空万里的蓝眸，此刻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的海面，翻滚着深沉的海浪。

她直视着他，像是要描摹清他脸上每一分每一寸，将他一寸寸地吞吃入腹。

好像有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的心脏，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雪地里，残埂废墟之上，倒下的巨大虫族尸体旁，两个人相拥着，唇齿相依。

细细密密苏苏麻麻的感觉……

苏栖突然将他的头拉近，她仰头吻地更深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融化开来，看着那双盈满笑意的眼睛，西奥多的脑子基本上变成了一团浆糊。

平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的废城中，只有青年人唇齿间啧啧的水声。

在一片幸福与模糊的红光中，回忆的碎片在西奥多的脑海里闪现——

————

西奥多出生在一个实验罐里。

他被泡在绿色的溶液里，眼睛随着生物的本能缓缓翕动，无感情地看着面前来来往往身着白大褂的人们。

巨大的实验室没有窗户，金属制成的巨大牢笼里装满了许多个一模一样的实验罐，不详的绿色营养液缓缓流动，许多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看起来十岁左右的男孩被泡在实验罐里。

在某种诡异的默契之下，所有黑发紫眸的男孩眼睛同频率地眨动——

睁开——

合上——

睁开——

似乎是有什么人进来，白大褂们都停了下来，齐齐地望向实验室的大门。

在一片寂静之中，伴随着皮鞋跟踏在地上的哒哒声，一声响亮清脆的女声响起——

“我的同伴在这里吗？”

一个黑发蓝眸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进来，所有人的视野落在她的身上，像是打量某种珍贵的物品，但她并没有任何不适。

相反她一手牵着一个身着白大褂的青年，另一只手牵着一个极其高挑身着作战服的红发女人，极其随意地拽着两人走来走去。

黑发青年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他蹙起眉头，催促道，“快选吧，107号。”

“不要嘛，我要仔细看看，”107号甩开两人的手，在一排排的绿罐子前走过，一边看一边反头观察带她来的人的神情，试探地开口，“为什么其他姐妹不用选呢？”

那双湛蓝的，透露着一丝无机质的冷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研究员，像是某种人造的宝石。

“你先选，选完再由你的姐妹们选。”黑发的研究员如此说。

女孩绕了一圈，在每个玻璃罐子上悄悄点点，点点头又摇摇头。

最终研究员的耐性耗尽，不耐烦地催促，“107号，快点！不要再磨磨蹭蹭了！”

107号动作一顿，有些不爽地撇撇嘴，红发女人制止了研究员的呵斥，她有些失神地看着那双人造宝石般的蓝眼睛，愣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说，“不用着急，你的时间还有很长。”

“至少现在不用急。”

女孩似乎是没有再逛来逛去的兴趣，在他的附近停了下来。

两双眼眸对视，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将两人联系起来，他脑中嗡鸣声响起，眼前的少女变得明亮又清晰。

人造的宝石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