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算！”菲雅想了想，举了些例子，“这些事情只能算是生活，不能算事业。总之就是……就是你留给你以后孩子的东西？呃……一份事业？财富？”
菲雅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庸俗了。
奥林巴斯也歪着头看她，似乎对她说的话感到难以理解。
“我给孩子留的东西？”奥林巴斯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优秀的血统，还有一座火山啊。”
他忽然凑到菲雅面前，几乎脸贴着脸，对她说，“你在担心我没有给孩子们留东西？那也是人类的婚俗？除了血统和火山，人类还需要给孩子留什么？”
奥林巴斯皱了皱眉，随后又自信地接着说：“事业？财富？所以你需要我准备这些东西给孩子们，你才会愿意和我生龙蛋？”
“不不不你误会了。”菲雅一边后退一边摇头，“我只是举例，举例。我只是想向你说明，人类一般不会光吃饭、睡觉和打滚就这样过一生。呃……应该不会吧？”
“人类不这样吗？”奥林巴斯想了想，“虽然我对人类不怎么了解，但是在传承里，明明说人类也要吃饭、睡觉和打滚的啊。”
“人类还是孩子的时候，确实每天就是吃饭、睡觉、玩耍，但是我们还要学习，学习很多知识，以便以后长大之后能够有所作为。”
“学习？哦，人类没有传承，需要孩子自己学。”奥林巴斯很不认可地摇了摇头，“这样真麻烦，巨龙的知识都是通过亲龙的血缘直接传承的，孩子一出生就会拥有从无数代祖先那里代代积累，传承下来的知识。我们的孩子以后应该也不需要学习。”
他十分得意地朝菲雅抛了个媚眼。
菲雅心里对巨龙的知识传承方式可谓是羡慕嫉妒恨，可恶的小龙人，全部都是生而知之，不用每天上学，更不用上补习班，每个龙一出生都直接到手一张大学文凭，可恶啊！
巨龙确实不需要学习，菲雅便又提起另一件事，“那事业呢？总要有事业吧？巨龙的生命那么长，你每天都睡觉吃饭打滚，难道不会厌倦吗？不会无聊吗？”
奥林巴斯认真地想了想，“你说得有些道理，有时候确实挺无聊的……”
“对吧？”菲雅赶紧抓住他的话头，“无聊的时候你都做什么？”
“无聊的时候就睡觉……”奥林巴斯一边说一边观察菲雅的表情，发现她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又马上改了口风，“还有出去飞一圈兜兜风。”
喜欢飞。
菲雅记录下这来之不易的用户爱好，但是这也不够。
菲雅想知道奥林巴斯更多的爱好，好投其所好，设计一些功能空间。
“没有什么花费时间和精力更多的，能创造一些有价值的成果的事情吗？比如说……”
菲雅努力地想象一头巨龙会希望获得的成就。
掠夺能够把自己埋起来的堆满一座山头的金银财宝？
绑架一位血统最高贵，容貌最漂亮的公主？
打败前来挑战的无数屠龙勇士，或者被屠龙勇士打败？
菲雅在脑内接连否认了这些龙生目标。
不和谐，通通太不和谐了！
都不是好事！
那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了。
对人类来说的话，一头巨龙以吃饭睡觉打滚为龙生目标，确实才是最好的。
菲雅看着奥林巴斯，眉头紧锁，不停摩挲着下巴。
但是对龙来说，这样也是最好的吗？
如果自己是巨龙的话……
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拥有生而知之的智慧，拥有漫长的生命，那自己会去做什么呢？
菲雅努力地代入巨龙，想象了一下。
自己每天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衣食住行和娱乐，而这些巨龙都有。首先，巨龙不穿衣服，衣这一项不需要努力；食物，巨龙有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岩浆池子，现在还有自己给他弄原油，那也不需要努力；住，他有一整座活火山（据说是父母给的），现在还有自己给他兢兢业业盖房子，那也不需要努力；行，他会飞，所以也不需要努力。
娱乐？他的娱乐就是在岩浆池子里打滚，也不需要努力。
菲雅盘点了一轮，发现奥林巴斯之所以躺平，是因为他的龙生从一开始就是巅峰，他是真正的巅峰，所以他根本不需要事业！
啊！
可恶！
太可恶了！
菲雅嫉妒得眼都红了。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的。”奥林巴斯伸手在菲雅面前晃了晃。
“我在想你为什么不需要努力。”菲雅满脸羡慕嫉妒恨，“但是我想明白了，你确实不需要努力。”
奥林巴斯忽然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们人类教育小孩的时候，总会要求孩子努力去完成某些目标，比如说以后挣好多钱，又或者成为一个大人物，又或者找个好的配偶之类的，你是想我也这样？”
菲雅已经意识到她不应该以人类的标准来要求巨龙，因此她摇了摇头，“我知道这样不对，这些只是人类的事，巨龙不需要。”
“哼哼，”奥林巴斯赞成地点了点头，“巨龙确实不需要。不过，我觉得这种树立目标和努力达成目标的行为，是人类最大的优点。”
“为什么？”菲雅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从一个不需要努力的巨龙的角度，他是怎么看待人类的努力？
“你看，世界上所有的种族几乎都不像人类这样执着于“目标”，“事业”之类的事情，即使是智慧种族，也只有人类有这么强烈的**。无论是海妖、精灵、魔兽随便什么，各个种族都——先说明，这不代表我认为这些弱小的种族足以和我们巨龙相提并论，我只是勉强拿来说一说。各个种族都一样，顺其自然地出生，狩猎，进食，成长，寻找配偶，交|配，繁衍，哺育后代，然后重复。”
“只有人类的**永远无法满足，永远追求自己没有的东西。但可能正因如此，人类才成为了大陆上数量最多的种族。”奥林巴斯难得的夸了一次人类，“论能力，虽然人类里也有强大的能力者，但是人类的能力者比例和绝大多数能力者的力量强度都是所有种族里垫底的。巨龙拥有强大的身体和卓越的火天赋，海妖拥有水天赋，精灵拥有木天赋，魔兽拥有土天赋，这些人类都没有。人类什么都没有，但是数量却是最多的……”
“或许就是因为人类**最强烈，也一直努力去满足自己的**吧。”
“这是……一种赞美吗？”菲雅咬了咬嘴唇。
**这样的词，听起来并不像褒义词。
“是啊。”奥林巴斯奇怪地反问，“这难道还不算赞美？”
“你不觉得人类太贪婪了吗？”菲雅想的是以前在原来的世界，人类因为贪婪而对自然环境造成的各种破坏，“明明不需要那么多，却源源不断地攫取和占有，得到了也不一定会物尽其用，反而白白浪费掉了。”
奥林巴斯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菲雅看了好几眼，看得菲雅都有些懵。
“怎么了？”
奥林巴斯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没想到你还蛮有自知之明的嘛！”
“喂！”菲雅气急，“我说的是那些……某些人！不是我！我可是很节约的！”
奥林巴斯嘿嘿笑了两声，似乎心情很好地说，“你觉得那是人类掠夺、占有和浪费，但是我却认为人类并没有那种能力。”
他伸手指了指岩浆池子。
因为这是一座活火山，因此这些岩浆永远都在燃烧，火焰升腾跳跃，永不停息。
“这些岩浆一直在燃烧，无论我是否汲取其中的能量，这些能量都会源源不断地散发。人类所夺取的那些东西，其实原本就会存在和出现，人类只是自认为自己占有了它，但实际上人类既不能留住它，也不能毁灭它。人类只是在它们从出现到消散的过程中短暂地加速或者延缓了这一过程罢了。”
“实际上，人类没有改变万物的运行轨迹。就像我无法让火山反向燃烧。一切其实一直在按照世界的规则运转，永不停息。”
菲雅还是第一次从奥林巴斯嘴里听到这么有哲理的话，这话深刻得她都要认为眼前的奥林巴斯不是本人了。
但她又找到了一点漏洞。
“你说人类的**值得夸奖，又说人类那么努力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这不矛盾吗？”菲雅问。
奥林巴斯看向菲雅，“改变了啊，加速或者延缓，这不是改变吗？”
他言之凿凿，而且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菲雅为什么不明白这个道理。
“那只是过程啊，结果不还是一样吗？”菲雅也拿岩浆举例，“最终岩浆还是会燃烧起来，然后化为飞灰啊！”
“这不是不一样吗？”
似乎觉得光说话还不够有说服力，奥林巴斯忽然一个飞跃，一个猛子扎进了岩浆池子里。
菲雅瞪大双眼看着着这震撼的一幕，虽然她知道奥林巴斯不会被烧死，但还是被吓到了。
“喂！你干嘛！”
奥林巴斯唰地一下从岩浆池子里冒出头来。
哦不，是半个，巨大的，龙头。
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比火焰还明亮。
“我吃饱了，”他说，“这就是不同之处。”
啊啊啊啊啊赶不及了！（摊平）
愿天堂没有活力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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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034 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