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杜栖兰突发奇想带莫风尧去做了信息素契合度检测。莫风尧袖口卷高，露出精壮的手臂。

医院的采血窗口后面护士小姐和气地叮嘱：“棉棒按压一分钟，不流血就可以扔了。”

莫风尧：“谢谢。”

杜栖兰在旁边的窗口：“辛苦了。”

两人一起退后站到黄色垃圾桶旁，以同样的姿势卷着袖口按着棉棒，活像两座宣传雕像。他们自己好像也意识到了这点，忽然面面相觑，相视一笑。

契合度检测要过几天才能有结果，并不漫长的一分钟过去后，他们一起丢掉棉棒走向停车场。莫风尧跟在杜栖兰后面，刚才抽血前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他还没来得及看。

发来消息的竟然是姜永：“有空吗？出来打球？”

自从那天汇报过任务情况后姜永就没再联系过他，现在突然约他见面，恐怕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莫风尧以熟稔的语气回复道：“行，老地方见？”

压根就没有什么老地方，只是要做好万全准备防止信息被查。姜永深谙这些规则，回复说今天换个地方约，然后发来一个公园的名字，是那种老人和小孩常去的城市公园。

“公园里打什么球？”

“羽毛球。”

莫风尧真想给姜永点个赞，他实在佩服对方是怎么在众多球类中选出这一种。

确认了见面地点，莫风尧对杜栖兰说道：“我朋友约我打羽毛球，是姜永，我和你提过的剧院经理。”

杜栖兰记得这个人，惊讶道：“现在？”

“嗯，”莫风尧点头，“今天除了做契合度检测就没有其他安排了吧，怎么了吗？”

杜栖兰若有所思：“我想和你一起。”

这让莫风尧感到为难，今天姜永约他见面肯定是要聊有关于任务的事情，任务的目标本人自然不能在场。但是，最近杜栖兰特别粘人，如影随形的程度甚至超过了莫风尧当初刚到公馆时的状态。

莫风尧没有立刻回答，只用表情表明态度。

杜栖兰也没再坚持，他问了要去的地址，告诉前排开车的陈河吉先送他们去公园。到地方后他又亲自给莫风尧开车门，宽厚的肩膀靠在车框上，双眼注视着莫风尧。

莫风尧被这眼神看得心虚，他低头回避了视线踏上人行道，正准备道别便听身旁的人问道：“真的不要我陪你吗？”

他抬头，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只粘人的大型犬，蹲坐在家门口看着主人外出，一再询问主人能否把他也带上。

“啊……不用，我就是去打个球，见见朋友……”他愣了一会儿才悻悻道。他很想伸手摸一摸这只大狗，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右手安慰般抚上杜栖兰的侧脸。

对方几不可察地将头偏过来些许角度，沉郁的面庞缓和下来。这次杜栖兰没有再继续坚持，依依不舍地目送莫风尧离开。

公园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大多数是来锻炼的老人，还有一部分是老人带来的个子不到莫风尧腰部的小孩。四周环绕着闲聊的声音，稚嫩、口齿不清的咿呀，吵吵闹闹的，却莫名让军人出身的莫风尧从心底里感受到和平与宁静。

姜永赶来的时间和莫风尧差不多，见面后他用平板电脑翻找出资料，递给莫风尧看。他们站在人工湖岸边，这里人比较少，可以放心交谈。

莫风尧倚着栏杆看资料，内容是几张新闻截图，他看不出其中的联系，等着姜永向他解释。

第一篇新闻报导了去年的一场慈善晚会筹集了多少数额的善款，把一连串名单上的富豪赞美得天花乱坠。莫风尧认真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在名单中间看到了杜栖兰的名字。

第二篇新闻是关于近日帝国太子慰问儿童福利院的报导，文章还配了几张照片。照片上的太子西装革履，胸前挂着绶带。把他围在中心的孤儿们梳洗得干干净净，穿着印了公益项目图标的白色T恤。

“特工处给你安排了新任务，和你原来的任务有关。”姜永说道：“帝都的上流社会圈层每年都会举办慈善晚会，杜栖兰每年都会被邀请，但他有时候只捐款而不出席晚会。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必须想办法参加今年的慈善晚会，然后，面见太子。”

“面见……谁？太子？”

“对，就是，太子。”姜永一字一顿地加重语气说道。

莫风尧疑惑不解，这个任务让他感到莫名其妙。他不是没有见过太子，全世界都知道这位尊贵的Alpha在追求帝国的Omega上将，他有幸沾自家老师的光见过这位神秘的大人物。但是现在太子专门下达任务要求和他见面，他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一个想法忽然在脑海中浮现，这个想法才刚刚萌芽，就让人心下一紧：“难道……‘最终指令’要由太子亲自下达？”

“不清楚，我只负责向你传达任务。”姜永耸耸肩道，“不过，那可是太子啊！能为太子效命，是莫大的荣幸！你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要让太子失望！”

姜永对太子的景仰写在脸上，莫风尧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但他对皇室权力并不感兴趣，他更在意的是任务结果对社会的影响。

太子要借慈善晚会与莫风尧见面，一定是因为这个任务值得他亲自出面，那么这个任务必然事关重大，而且杜栖兰是任务的核心。可是，以杜栖兰为首的未知组织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和帝国忠臣一起运输危险武器？还被皇室太子所顾忌？

太奇怪了……莫风尧总觉得背后的逻辑看似顺畅，却又处处充满矛盾。

姜永还在喋喋不休地诉说着对权力的向往，发现莫风尧只会点头之后，暗叹了一句“呆子”，然后找了个宽敞的位置打羽毛球去了。任务是要传达的，打羽毛球的戏也是要做足的。

从公园回来后，莫风尧洗去一身汗渍，一边擦干身体一边思考如何让杜栖兰带他去参加慈善晚会。他从杜栖兰的衣柜里取出属于自己的一件家居服，动作突然顿了顿，眼睛倏地开始放光。

杜栖兰的卧室里有一个衣柜，隔壁除了客房还有一个巨大的衣帽间。里面陈列着琳琅满目的服饰，杜栖兰对三件式西装情有独钟，他的衣服不仅样式繁多，就连配饰也收藏了满满一整面墙壁。

莫风尧披了件浴袍去到衣帽间，开始挑选仔细挑选。

没过多久杜栖兰上楼来发现他不在卧室，看见衣帽间的门开着，便走了进来：“喜欢哪一件？我可以帮你穿。”

莫风尧取下一条酒红色领带，放在胸前比划：“我戴这条领带怎么样？”

“好看，像热情的玫瑰。”

“这条深蓝色的呢？”

“好看，蓝色是西装搭配常用的颜色。”

“还有这个条纹的？”

“也好看。”

莫风尧一连试了好几条领带，杜栖兰都笑眼盈盈地说好看。他环顾一周，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条金色领带，有趣的是上面排布着小熊图案：“你居然收藏了这么可爱的领带！”

杜栖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自己也讶异了一下：“这个……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他笑了笑，“我母亲去世得早，但是她在去世前为我准备好了直到二十二岁生日的礼物，这条小熊领带应该是我十三岁那年的。”

“这……真是……”莫风尧想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他是孤儿出身，对于称赞父母的文字很难共情，难以记忆。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无法领会人间温情，他抿了抿唇，用羡慕的语气说道：“她对你可真好。”

杜栖兰见到这副神情显然也想起了他的身世，既心疼又怜爱。他将那条可爱的小熊领带取了出来，动作温柔地给莫风尧戴上：“我的母亲把爱寄托在这条领带上，我把它分享给你，现在你也得到这份爱了。”

他们距离一步之遥面对面，可爱的小熊领带作为枢纽将来自多年前的爱意传达。温热的氛围中，新的爱意也在漫延。

“很久之前我就想说，你穿了我的衣服，就是我的人了。”杜栖兰淡淡开口。

莫风尧呼吸滞了一下，没想到向来温雅谦和的杜栖兰居然会突兀地说出这么显露占有欲的话。他含羞带怒地笑出声来：“你的那些心思，我早就知道了。”

从第一次他穿走杜栖兰的衣服开始，这个人就在故意纵容他。住在一起后，这个Alpha还会偷偷在衣服上留下信息素。哪怕Omega的后颈上已经长久地保留有临时标记，他根本等不及标记消失就要重新补上。但哪怕是这样，杜栖兰的内心依然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低吼着，还不够……想要更多……

莫风尧怎么可能看不明白，Alpha的占有欲日渐增强，巴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归属。

所以，把握住这种心理，莫风尧就可以说：“我在新闻上看到帝都最近要举办一个慈善晚会，你很有可能会被邀请。可以让我和你一起参加吗？以恋人的身份。”

杜栖兰的表情骤然变换，他从惊讶变得欣喜，甚至开始辨认刚才是否产生了幻觉：“真的吗？以……恋人的身份？”

一直以来他都有一个小小的心结，当初确定关系的那天，莫风尧因为难以释怀的顾虑只答应了和他成为情人。

当时莫风尧难得以真心相待，卑微地做出请求。他心疼极了，舍不得把心上人放在劣势位置，抓紧了机会自降身份请求做对方的情人。

但是现在，莫风尧竟然主动要求以恋人身份参加晚宴……

虽然可以笃定对方另有目的，但也足够让他欣慰了。

他有预感，时间不多了。有了上次耀昼港那夜莫风尧险些一去不返的教训，他每一天都在担忧，生怕在某时某刻睁眼闭眼的瞬间对方就会凭空消失。

莫风尧再次开口，询问他是否带自己去参加晚宴，他当然没有拒绝。

他愉悦地抱住心上人，将脑袋搭在对方肩头上。柔软的腺体闯进视野，他没忍住，轻轻咬了一口。

犬齿刺破腺体，那块水果一般的软肉喷洒出蔷薇香气的汁水，杜栖兰迷恋地舔舐着，低声咕哝道：“我还有一件事想说。”

“嗯？什么事？”Alpha的信息素已经注入腺|体，杜栖兰的爱意太浓烈了，莫风尧的声音不知不觉已经染上了娇软的鼻音。

身体隐隐有发|情的征兆，他直觉杜栖兰不会是要说什么好话。

果然，杜栖兰用咏叹调般的语气，说出了令人意乱情迷的话语：“我很喜欢你系领带的样子，如果能全身上下只系领带，那就更好了。”

耳边传来轻浮的笑意，莫风尧羞愤地推了他一把：“我现在系的可是小熊领带！”

杜栖兰被他推得站直身体，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他猛地抓过刚才试戴的酒红色领带，将象征性天真无邪金色的小熊领带换了下来。

“现在可以了吧？”他用拇指抹过莫风尧泛起相似绯红的眼角。

“现在，我可以以恋人的身份向你求|欢了吗？”

我感觉我已经写事前洗澡写出下意识习惯了^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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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Chapter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