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许耀生自己的闷气,因为他有一个英文单词老是背不下来。于是,许耀就惩罚自己不准吃晚饭。
边叙做好饭,在餐厅叫着:“耀耀,吃饭啦。”
换做是往常,许耀早早就在厨房门口蹲着了,这次边叙叫了两声却不见许耀来。
他便去书房找了许耀,推开门,看到许耀一脸气鼓鼓的。
“怎么了啊?我的小祖宗,怎么生气了?”边叙笑着问他。
许耀抬起湿漉漉的小鹿眼,一脸倔强:“我不吃了!”
边叙疑惑,这不是身为饭桶……哦不对,是小吃货会说出来的话,便问道:“怎么了?怎么不想吃饭?今天没胃口?”
这不问还好,一问,许耀的肚子“咕”一声叫了出来。
许耀自觉尴尬,抱着英语书把旋转椅转过去背对边叙。
“我心情不好,没胃口,不吃饭了。”
许耀对自己很失望,边叙对自己这么好,让自己好好学习,结果自己竟然连区区一个英文单词都背错,不可原谅!
最后,拧不过。边叙也不是什么严父,不会做把许耀抗肩上搬出去,硬逼着他吃饭的事情。于是他就回厨房给许耀冲了一杯热可可。
许耀接过热可可,就被那阵香气吸引,甜甜的,让人很安心。
他小小嘬了一口,眼睛一下子亮了。原本还湿漉漉的小路演,一下子散去阴霾,就好像雨过天晴的热带雨林一样。
“原来他喜欢和这个。”边叙想着。
许耀第二次闹绝食是因为他不小心伤到了边叙,这一次他真的感到害怕,他怕边叙不要自己了。
许耀很喜欢在高处远眺,自从他第一次走进边叙的家,就对阳台产生了偏爱。
一直以来,许耀像老鼠一样流窜在黑市,见不得光,黑暗和地下是他拥有的全部。
所以,他喜欢呆在高出,那里离天空很近,那里能窥见天光,那里有自由。
那天,他躺在阳台的吊椅上看书。
他边看边等着边叙回家,他想跟边叙说,自己已经认识很多字了,看书也没有什么负担了,他想让边叙夸夸自己。
漫长的等待总是令人疲惫,等着等着,他便在躺椅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边叙回到家,看到的便是谁在吊椅上的许耀。他侧着头,一抹夕阳洒在侧脸上,划过高耸的鼻梁和浓密的睫毛,吻过嘴唇,停在喉结。许耀一只手裹着毯子,另一只手还盖在书上。
今后许多年,边叙都忘不了这一幕。从前,边叙只觉得许耀很好看,但像个空洞的洋娃娃。而这一刻,夕阳赋予了他的洋娃娃灵魂,不再是苍白的底色,而是溢满生命力般的金色光辉。
边叙不忍心叫醒安静的睡美人,又不舍得他就这么睡在吊椅上,于是便走向许耀,将他抱起回到卧室。
就在边叙抄起许耀膝弯,将他抱起那一刻,异变骤生。
沉睡的许耀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猛地睁眼,眼里朦胧和恐惧参半。
没等许耀看清抱着他的人是谁,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危险!”。许耀脑海中警铃大作,一如从前在黑市里一般,一把拔出藏在脚踝处的短刀,滑向对面那人的咽喉。
鲜血喷溅,许耀本想顺势翻身落地,而肩头却有一股压力让他无法离开。
“没穿拖鞋,别踩地上。凉。”脑袋上方,响起熟悉的声音。
许耀瞬间神志清明,睡意全无。“嗡”的突然想起耳鸣,他有点头晕,此刻脑海当中想到的只有两个字“完了”。
许耀抬起头,看到边叙洁白的衬衣上面沁出鲜红的鲜血,像是雪地里盛开的红玫瑰。他一下子泪如泉涌。
回到那一刀之前,边叙低下头,看着在他怀里酣睡的许耀有点出神,完全没料到,下一秒确是刀光剑影。边叙反应也是极快,迅速往后仰避过直指咽喉那一刀,却还是问问将许耀抱在怀里。
他有点心疼,该是曾经过的多么担惊受怕,才会在睡梦中也如此警觉。人世间总是这么不公平,有些人生下来就在罗马,有些人却连活下去都需要勇气和运气。他从未苛责过富贵,却在这一刻如此痛恨贫困。
尽管边叙躲得极快,但是许耀那一刀是奔着一击必杀而去,极为狠毒、极为凌厉,他从左边锁骨到胸膛中央为止还是被划破了,那是一道15厘米的伤口,入肉最深处达两厘米。
同时这道伤口对于许耀而言,像是将许耀吞噬的怪物一般,不断将他拉入自责和悔恨的深渊,反复告诉许耀,他这样的人存在于世,只会给身边的人带去伤害,他不配心安理得地享受边叙对他的好,也不配奢求边叙对他的怜悯和照顾。
所以许耀明明被边叙被抱在怀里,抬头看向边叙时,却又像个没有人要的委屈孩子一样,第一次情绪外泄,哇哇大哭。
这一哭,反倒是让边叙不知所措,连忙安慰道:“哎,你别哭呀!你这一哭反倒像我欺负你似的。”
边叙就适合做哑巴帅哥,不安慰则已,一安慰许耀哭的更惊人了,湿漉漉的眼睛此刻像是大坝决堤,泪水一泻千里。
边叙想着,此刻怕是大禹来了也不管用了。
见怀里的人一直哭,边哭边抽抽,还有点缺氧的样子,边叙干脆把许耀抱进客厅放在沙发上,又去外面帮他把拖鞋拿进来放在脚边。见许耀脸上沾着血,他拿起茶几上的湿巾许耀擦干净,
做完了这些,他才打电话:“喂,奥哥,你带着医药箱来趟我这里。”
十分钟之后,一名看上去比边叙稍稍年长一点的男人,拿着一个超大号医药箱风尘仆仆地敲响了边叙家的门。
来人比边叙矮小半个头,看着文文弱弱的,应该是个医生。但许耀并不放心,不去医院的话,这么深的伤口,不好好处理,留疤了怎么办?
来人一看到坐在静静坐在沙发上,眼睛鼻子哭地通红的许耀,衣服上还有点点血迹,吓了一跳,转身质问边叙:“我靠,你个禽兽,你对人家小孩子做了什么!!!”
边叙瞪大眼睛,冤枉啊!请苍天,辩忠奸!
许耀这时更是见不得边叙被误会,马上跳下沙发,鞋子都顾不得穿上,拽住医生指着边叙的手指,哭着央求道:“不是的,不是边先生的错,是我对边先生做了错事,你快帮忙看看边先生伤的怎么样!”
“?”医生一愣,疑惑和探究的眼神在边叙和许耀之间游走,然后看向边叙,艰难地问出那句,“所以你是在下面那个?”
“奥哥,脑子里黄色的东西可以稍微清理一下下了。”边叙无语,他指着自己锁骨到胸前那道划痕,说,“不小心划了一下,帮我处理一下吧。”
叫奥哥的医生这才开清,被血染红的白衬衫下,藏着皮肉绽开的伤口,他吓了一跳问道”怎么搞的?有人暗杀?谁能伤你?“一连串问题连珠炮一样吐出来。
不等边叙回答,奥哥便将他拉到沙发上坐下,一把扯下边叙的衬衫。
衬衫被划破的边缘和伤口的皮肉粘连在了一起,脱下之时牵扯着,边叙吃痛,却没敢表现出来,他怕许耀更加自责。
“没事,刚刚手把手教小朋友,结果一不小心就划割到了。”边叙给了奥哥一个敷衍的解释。
奥哥还给边叙一个“编,你再继续编。”的眼神。
许耀还光着脚踩在客厅的地板上,低着头不吱声。边叙看着他在那当鸵鸟,有心想逗逗他,说道:“耀耀,你边个我今天留了那么多血,你得补偿我。”
许耀听了,抬起头,一个劲点头:“好,我补偿。我的血可以用吗?”说着他拿起小刀欲往自己手臂上划去。
“哎哎哎!我开玩笑的!”边叙想也没想,一把冲过去抓住许耀的手,夺过小刀:“没收了啊,小朋友不学好玩什么刀。”这一夺刀确是牵扯到了伤口,疼的边叙龇牙咧嘴。
边叙;“我是说我是个伤员了,你不得照顾我啊,什么洗衣做饭、端茶倒水、贴身伺候什么的?”
奥哥:“要不要脸啊你,弟弟你别听他的,他今天哪怕肠子掉出来半截我都能跟你保证我不光能把它塞回去,他第二天还能生龙活虎跟别人大战三百回合。”
边叙:“你要不要脸啊!想当人哥哥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
玩闹归玩闹,奥哥的医术真的很好,他给边叙消毒,上药,缝针,针脚工整,说是这样日后恢复地好的话,说不定不会留疤。等一切处理完,奥哥又嘱咐边叙不要碰水、饮食清淡云云便离开了。
许耀很认真地听着奥哥的嘱咐,一条一条地记下来。
然后,为了惩罚自己,许耀开启了第二轮绝食。
边叙身上缠着绷带,却捧着外卖递到许耀面前:“是哪个小朋友没有吃晚饭呀?”
许耀吸了吸鼻子,毅然决然侧过头拒绝投喂。
边叙:“没有力气怎么照顾你哥哥我呀?”
许耀的头侧的更多了,只给边叙留下一个后脑勺。
此时的许耀,背对着边叙,留下无声的两行泪。
边叙见实在哄不好,也放下碗筷,掰着许耀的肩膀把他掰正过来,对着自己,又顺手擦了擦挂在脸上的泪痕。
“我们许耀都成小花猫啦!”边叙笑着说。
见许耀不说话,边叙继续一个人絮絮叨叨:“这次事情是个意外,不能怪我们耀耀。”
许耀鼻子抽了抽。
“是我没有搞清楚耀耀的习惯,不知道耀耀在睡觉时不能碰。”
“以后不会了,耀耀原谅边哥可以吗?”
“你不赶我走吗?”许耀不再抽噎,像是等待最后的审判,静待达摩克里斯之剑从头顶落下。
边叙:“我为什么赶你走,这里是耀耀的家啊。”
“家?”许耀惊讶,这是他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边叙:“是啊,这里是你家啊,你还想去哪里?是看中什么有钱人家,想弃我而去了?”
许耀连忙否认,在他心里,已经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
总之,半哄半骗地,许耀虽然依旧绝食,但喝下了边叙给他冲的热可可。
果然,热可可对许耀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
边叙家楼下,奥哥拿出手机看到一条未接来电,便回拨了过去,刚接通,电话那头便传来谴责:“怎么回事儿奥哥,刚打你电话怎么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队长受伤了,我去处理一下。”奥哥回答。
电话里:“受伤?队长能受伤?队长居然会受伤?”
奥哥:“被一个小男生划的,挺深,看上去奔着命去的。”
然后流言传了一圈,回到奥医生耳朵里就变成了:边叙狂性大发,欲对漂亮小男生图谋不轨,结果反而被小男生反压住,玩起**,最后还见了血……
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队员们看边叙的眼神都透露出怜悯。
后来,伤口虽然愈合了,边叙胸口上的划痕终究还是留了疤,每每有人问起,边叙便说,是家里的小猫不小心挠破的。
吃瓜群众:“什么猫能挠成这样?你家猫是东北那边的邪恶金渐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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