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张泽。”张泽对面,一个自称心理医生的C国人在跟他说话。
这是张泽醒来之后的一周以后,医院安排了眼前这位年轻人和他见面。
“……”张泽没有回答。他其实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醒来了,还是又陷入了一个更真实的梦境里面。
似真似假、亦真亦假。
无论是幻觉还是梦境,过多沉湎,会让人变得麻木,一如张泽现在这样。
不过他也不排斥坐在这里。
至少眼前的医生很好看。
哪怕是在梦里,把时间浪费在养眼的东西上,也会令人心情愉快。
“你好,张泽,我叫余又边,是你的心理医生。”余又边微笑地看着他,见张泽没有反应,又补充了一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张泽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心理医生,说道:“能。”他声音很干哑。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年轻人问。
“……张泽。”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这一周过的怎么样?”医生跟他闲聊着,就好像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
“……”张泽沉默了一下。
过得怎么样?好像就是呆在病房里,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或者像个机器人一样,不断接受检查、吃药、注射。除了医生例行公事的询问,更不会有人跟他聊天。
但他还是点点头。
至少今天,有好看的人陪聊,不算坏了。
这是一张周正的亚洲面孔,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轮廓分明,而且颇具阳刚之气,
“医院里吃的怎么样?还习惯吗?”明明是心理医生,却好像在普通不过的寻常邻居一样,与他闲话家常。
“……”张泽低着头沉默着,刚醒来的这段时间里,他甚至吃不出什么味道,不太好评价。
余又边看了他一眼,在他手中的记事本上勾勾画画。
这一周里,张泽从医生护士口中,了解到了一点事情,不管这里是真实还是梦境,这一次他拿到的剧本是:幸存者。
三个月前,他所在的研究基地遭遇变故,自动封锁。他是仅有逃出基地的一个半人里的那……半个。
为什么说是半个,因为他那个时候严重失血,已经是濒死的状态。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三个月来一直陷入昏迷的原因。
“基地”、“变故”、“封锁”,说实话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也许是失血严重导致大脑受损,张泽现在的记忆甚至并不完整,都是些零碎的片段。
就好像身处迷雾之中的迷途之人,拨不开迷雾,看不清来路和归途。
“我不太记得基地的事。”张泽低垂的眼忽然抬起,看着眼前年轻的心理医生。这其实才是他们想知道的事情吧,如果想问的话,直接开口就行,没有必要旁敲侧击,还特地找一位心理医生过来。
张泽现在脑海当中,记忆最深刻的,便要数自己这三个多月来反复做的梦。他甚至一度以为,这是自己昏睡三个月的原因。但某天晚上,他心血来潮去抚自己后腰的时候,没有,没有伤疤。
后腰上皮肤光滑,完全没有受过伤的痕迹。
张泽困惑了,难道,这就只是一个梦?一个自己的臆想?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如果记起什么我会告诉你们。”张泽平静地开口,他并不抵触,只是不喜欢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做事情喜欢采用最高效、最直接的方式。
眼前这位年轻人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稍微愣了一愣,但马上恢复之前的健谈:“想不想出去走走?”
张泽:“……”这人心理素质真好,面不改色的。
也没管张泽怎么回答的,这位心理医生雷厉风行地借了一把轮椅回来,不给张泽拒绝的机会。
但说实话,张泽并没有打算拒绝。他躺的太久了,早就想去外面走走,透透气。但碍于重伤,他行动不便,又不好意思麻烦别人。
好在现在有人提出要带他出门放风,他也就“成人之美”了。
两人并未走远,只是在医院的小花园里转转。张泽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觉得身上的霉味都去了大半。
“我姓余,叫余又边。”在后面默默推着轮椅的心理医生忽然开口。
“你好余医生,今天和你聊天很开心。”张泽淡淡地说,非常官方的说辞。
余又边:“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余又边来到张泽面前,蹲下。
张泽瞥见他右边口袋鼓鼓的,里面好像装着什么东西。
余又边顺着张泽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边口袋,恍然。
“喏。”他边说,边掏出一颗手掌大小的盆栽:“这是白星,仙人掌的一种。”
张泽少有地被震惊了一下:“你随身带着……一颗……仙人掌?”
“嗯,怕她闷,带她出来逛逛。”余又边理所当然地回答。
张泽知道遛狗的、遛猫的、遛鸟的,从来没见过遛仙人掌的。
望着张泽不解的神情,余又边轻轻笑了一声,道:“男朋友送的定情信物,怎么着也得好生照顾着呀。”
“男朋友……”张泽说着,点点头。人家小两口的情趣,理解,非常理解。
“可惜他跟人跑了。”余又边下一句话石破天惊。
张泽本就不善言辞,望着余又边又望着仙人掌,CPU都烧干了,只蹦出一句:“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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