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醒和望乐回饭店稍作休息,准备和余然直接在刘雯家汇合,但望乐想着刘母受到的打击太大,专门一早起来亲手做了早餐准备给刘雯父母送过去。
在路上,望乐问祈醒:“祈醒,你有没有觉得刘阿姨昨天晚上情绪已经缓和多了,她似乎已经开始接受这个事实了。唉,我觉得她真的挺坚强的,一个农村妇女在一个大城市失去了女儿的照顾,还要伺候瘫痪的丈夫,这么快就能调整自己的情绪,真的很不容易。”
祈醒:“嗯,但愿只是因为她坚强吧。”
望乐:“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我觉得刘阿姨好像有点儿刻意讨好警察。”
祈醒:“为什么这么说?”
望乐:“之前在市局的时候,她知道我不是警察好像有点失望。但每回只要一见到警察,不管是谁说的话,只要穿着警服她就立刻瑟缩起来乖乖照做。明明是她的女儿失踪了,又不是她做错了什么事也没必要这么害怕警察吧。”
祈醒微微皱了皱眉没回答。两人不一会儿已经到了刘雯家中,望乐敲了敲门,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刘母开门时居然表现出了一丝惊讶,随即问道:“是雯雯有消息了吗?”
望乐有些不忍心,摇了摇头:“阿姨,您别担心,是这样的,警察想再检查一下您女儿的物品,说不定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听到这话,刘母瞪着望乐,眼神中分明透露出了怨毒:“究竟还要怎么查?都这么多天了,雯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现在还要动雯雯的东西吗?你们两个又不是警察,凭什么这么做?”
“刘雯母亲,希望您对警方有信心,我们正在尽全力找寻您的女儿,请您理解并支持我们的案件调查工作。另外,这两个人是警方特意聘请的顾问,负责案件侦查工作,有正规的协警工作证,完全有资格调查案情。”余然刚到就看到刘母正在为难两人,想到刚才去医院时张队还没醒,不由得产生了一股干劲,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当个真正有担当的警察,说出来的话都不同于平时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
刘母看到余然,不出意外的,眼神又表现出了怯懦,让三人进来了。
进去之后,之前见过的保险代理人正端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摆放着各种文件,显然之前正在与刘母协商着什么。刘母开门时的吃惊和短短几天就接受现实的淡定似乎有了原因,祈醒的眉皱得更深了。
保险代理人一见到他们,神色也有些惊讶,随即起身礼貌地先介绍道:“警官,你好,我是刘雯女士的保险代理人,之前见过的,来协商关于刘雯女士人身意外险的赔付问题。”
刘母并没有表现出如第一次的抗拒,相反在听到赔付的时候,眼神躲闪了一下。
祈醒捕捉到了刘母的异常,却并未表现:“你们保险公司的效率这么高?警方还没确定死亡,你们就已经来和家属协商后续赔付了吗?”
代理人四指并拢礼貌地指向刘母:“哦,是刘雯女士的母亲主动联系的我,希望了解一下。那我就不打扰警方办案了。”保险代理人明显不想参与到案件中,匆匆走了。
代理人走后,余然和望乐向刘母示意后就开始查看刘雯的东西,刘父在里屋又开始叫了起来,刘母从厨房端出一碗粥赶忙匆匆进了里屋。祈醒并没着急加入他们,反而不紧不慢地拿着望乐忘在门口的早餐跟着进去了,看见刘母正拿着粥准备喂眼前的人:“阿姨,我们带了些东西过来,不嫌弃的话可以尝一尝。”
刘母面色露出一些尴尬,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眼神左右躲闪着:“警官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之前那位警官没有说清楚你们的身份,不,不,是我没理解,冒犯了你们,我就是一个农村的老太太,雯雯到现在还没消息我太着急了,你们千万别生气。”
“没事的。”,祈醒表现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将手中的餐盒递给了刘母,又状私无意地提起“您是怎么联系到那位保险代理人的呢?”
刘母小心翼翼地接过餐盒,声音还有些发抖:“就是在雯雯留下的文件袋里找到的联系方式。”
祈醒:“什么文件袋,可以看一下吗?”
刘母这一次没有半分推脱,立刻从衣柜里打开了一个带锁的抽屉,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雯雯跟我说她把所有重要证件,文件都放在里边了,让我们保存好。他爸爸的上一次保险赔付的单子也在里边,雯雯说如果再出点什么意外一定要及时联系保险公司。我也不愿意相信雯雯真的出什么事了,可是都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也看新闻了,这个老不死的还要吃药,我身体也不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雯雯一直孤苦伶仃的,要是早点嫁个好人家……我可怜的雯雯啊,是妈妈对不起你,……”刘母说着说着又开始悲伤地大哭了起来,床上的刘父跟着“嗷嗷”叫着,鼻涕眼泪跟着糊了一脸,听到动静,客厅里的两个人也进来看情况。
两人进来,看到刘母又在哭天抢地,而一旁的祈醒则翻看着一个文件袋,丝毫不为所动。望乐开口安慰道:“阿姨,别想太多……”
“您知道您女儿一直被全公司孤立吗?”祈醒打断了望乐的话,问道。望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害怕刘母受打击,这几天的调查结果一直是处于保密状态。现在倒好,自己劝都劝不过来,祈醒还要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这边望乐将祈醒挡在身后想解释,那边余然拼命给祈醒使眼色,脸都歪了,可祈醒就是对这些置若罔闻:“还有您女儿一直被魏超拿裸拍视频敲诈勒索的事,以及被她的朋友侮辱的事,她一点都没跟您说过吗?”
望乐:“祈醒,别说了!”
刘母听到列举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他们不可能这样对我的雯雯。我一直教她做人善良,能忍一时就忍一时,只要对别人好,别人肯定不会为难她的。不会的不会的,你们在骗我,在骗……”刘母情绪十分激动直接晕倒了,在床上的刘父因为离得远没听到祈醒刚才说的话,还不明所以,只是看到刘母晕倒了,着急得大小便失禁,排泄物浸湿了一大片床单。
望乐迅速扶住了刘母,而余然立刻拨打了120。
救护车来了以后,望乐将刘母送到了医院,祈醒不放心望乐一起跟去了医院。只留下余然留下来处理剩下的事。余然请来一个护工,让他看护刘父。护工十分不情不愿地打扫着,即使余然穿着警服,面对一片狼藉,护工还是忍不住抱怨着,余然只能一脸尴尬地站在旁边。可怜他刚有了思想觉悟想要当个真正负责的警察,先面对的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而是一个卧病在床的瘫痪老人……
到了医院,将刘母交给医护人员,二人又忙着办手续,好不容易才闲下来。
祈醒:“还好吗?”
望乐:“好,还没被你气死。为什么要刺激她,你在怀疑什么吗?”
祈醒轻轻叹了口气:“你之前感觉的没错,我觉得刘雯和她母亲都是讨好型人格。这种人习惯性主动道歉,刻意迎合他人,他们没有自己的原则,不懂得拒绝。刘雯在公司不敢拒绝别人甩给她的工作,替王月梦代写论文,刘母讨好警察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且因为害怕给别人添麻烦,内心又极度自卑害怕他人的负面评价,只能自己默默承受,但是这个默默承受是有限度的,长此以往她会想找人倾诉。刘雯家庭负担很重,又受到职场欺凌,被前男友威胁,被好朋友侮辱,她的生活就没有顺心的时候,痛苦越是积压她就越想找人倾诉,她没有朋友,唯一的倾诉且可以依赖的对象只有自己的父母。我想她肯定或多或少地和她母亲提起过,我刚才之所以故意说别人对刘雯有多不好,就是想证明刘雯现在的性格根本原因在于她的家庭教育。你刚才也听到了她母亲的教育方式,只会让她忍让、讨好,即便她内心再难受也一时难以脱离原生家庭的教育,所以她在公司依旧唯唯诺诺,在她母亲面前还是一个听话懂事的乖女儿。”
望乐听完祈醒的分析,看着前方,眼神空洞:“到底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失踪呢?生活已经这么悲惨了,为什么还那么倒霉?”
祈醒手搭在望乐的后背上,坐在旁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了一句:“情绪别激动。”
望乐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祈醒又问道:“你在刘雯家发现什么了吗?”
望乐恢复了正常,拿出手机:“我拍了些照片,你看一下。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也没什么日记,但是她的床底下放着几箱书,有些书看着还挺新的,类型也挺杂的。我看了一下,有医学方面的,法律、会计、心理学、甚至还有玄学类的,不过我都大致翻看过没有任何标记。”
祈醒翻看着望乐照的照片,迟疑道:“我想再去刘雯家看一下,你……”
“放心去吧,我没事。你哥我可是天赋异禀,而且是跆拳道十级九段选手,这样的天选之人注定是要拯救苍生的,怎么会就这么被轻易打到?”望乐说着还举起双手闭着眼一脸沉醉状,佯装天将降大任于自己也。
祈醒:“……”
祈醒离开了医院先给谭茜茜打电话说清楚了情况,希望她能派一个人去医院,自己则到了刘雯家。
余然看到回来的祈醒,感动得涕泗横流,冲过去就要抱住祈醒:“祈醒,你是不是不放心,没事,我……”
祈醒无情地躲开了余然,径直向刘雯的床走过去。被拉出的箱子里果然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祈醒像是有备而来,直接抽出了望乐说的几本关于医学的书,他将书随意翻开放在桌子上,等着书本自然打开后,前后翻看着临近几页的内容。
余然还在旁边念叨着:“祈醒,你好无情啊,再怎么说也是你刚才……”
祈醒突然将书重重合上了,把余然吓了一跳,以为他生气了,急忙解释道:“我没批评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年纪轻轻不该这么冲动,应该沉稳点,你看我……哎,哎,你怎么又走了?”
祈醒没有理会余然,出门直接打了一辆车对司机说:“新盛建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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