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醒:“具体表现。”
刘不难有时候真的觉得祈醒才是警队队长,天呐,这种压迫感谁懂?谁懂?难道这就是天才少年的天赋异禀吗?刘不难内心在不断咆哮,张嘴立刻说明了具体情况,并将相关资料递给两人。
“从上月开始,陆续有人报案说自己的卡里的钱被转走,一般是冒充公检法机关,先和受害人核实基本信息让对方相信自己的身份,然后以十分强硬的态度谎称受害人涉嫌非法入境或洗钱等犯罪行为。如果对方着急了,就立刻摆出一副不信任的姿态,让受害人配合警方调查,然后在电话里让对方说出刚收到的验证码,借此转走受害人卡中的余额。”
祈醒:“音频是什么内容?”
刘不难:“一共有四起案件,其中两人在接到电话时并未进行录音,另外一人在对方要求发送验证码时进行了录音,还有一人对通话全过程进行了录音。”
祈醒:“分别播放一下。”
刘不难立刻播放了音频。
紧接着一段录音响起,两段音频,其中一人是一位女士,在对方说到“现在你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请你积极配合警方调查。”
电话中女士的声音明显开始着急:“好好好,请问我现在该做什么?”
对方态度也十分强硬,根本不给女士反应的时间:“我这里会先向你发送一条短信,如果你能顺利接收验证码,则能够核实是你本人操作,请不要挂断电话,立刻告知验证码。否者请你立刻来派出所。”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女士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第一时间告知了验证码。对方则以还需继续调查为由让女士等待消息。
而另一则录音是一位男士。后半段内容与前一段音频内容大致一样。流程也基本和刘不难说得相同,甚至在通话途中,这位男士还怀疑过:“你们该不会是诈骗吧?”紧接着当然是被对方强硬的态度给吓到了,只得配合。然而听完这段音频后,祈醒却轻轻皱了皱眉。
望乐:“这个受害人为什么会想到要录音?一般人接电话会想到要全程录音吗?”
刘不难:“哦,可能是平时比较谨慎吧,有些人不是有通话录音的习惯吗?而且他不是在电话中也怀疑过对方是骗子嘛。”
望乐:“嗯,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刘不难:“他名叫徐杰,34岁,本地人,和妻子经营了一家理发店,都是小本买卖,不过似乎是他妻子一直在打理。”
祈醒听后微微眯起了双眼,看不出眼中的情绪:“他的报案过程是怎样的?”
刘不难:“他,我还真有点印象,他是四个人中情绪最激动的,可能也是因为是被骗金额最高的,当时做笔录的时候都语无伦次的,安抚了好久才平静下来。反复问自己的钱能不能追回来。但说实话,其实这种电信诈骗案,一般都是团伙作案,加上现在网络的助力,一般都耗时长,范围广,能完全追回的可能其实真的少之又少。我们只能让他先做好心理准备,以后记得加强防范意识。”
祈醒:“可以再次请他来警局做一次笔录吗?告诉他警方发现了一些新线索,需要找他核实一下。”
刘不难:“可以,他有完整录音,肯定能了解的东西更多吧,你想亲自听一下案件过程吗?”
祈醒不置可否。
刘不难按照祈醒的想法立刻联系了最后一名受害人,在对方听到有新线索时,这一次居然以自己工作为由表示没有时间。过了一会儿,又表示自己晚上可以来一趟。
祈醒和望乐两人则在此期间将案件资料又梳理了一遍。
望乐不禁感慨:“现在的诈骗犯都这么猖狂了吗?冒充公检法机关就算了还那么凶,看来以后通话录音真的很重要。”
祈醒:“确实很重要,”
望乐:“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皱着眉。”
祈醒:“我觉得徐杰在报假警。”
望乐:“是因为那段完整的录音?”
祈醒:“嗯。你想的没错,一般人不会在一接听电话时就记得录音,不然也不可能四个受害人,只有一个半录音。当然不排除一些人比较谨慎有通话录音的习惯,但是徐杰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一个经营小本生意的人,而且应该还是靠着妻子,平时游手好闲的人,应该没有这么精细的想法。再者,他的录音有些奇怪,他的语气一直没有太大的起伏,就算是怀疑对方是骗子还是像依然没有戒备心一样一步步顺着骗子的圈套走,但是刘警官又说他本人语无伦次,可见他并不是一个沉稳谨慎的人。那么这一切就像是……”
望乐:“就像是一出按着剧本演的戏。”
祈醒:“对。不过一切也还不能有定论,还不能确定他只是参与了这件事,还是他就是主谋,现在看来后者概率很大。”
望乐:“所以你故意让刘警官告诉他案件有了新的线索,让他不得不再来一趟。因为他不知道警方究竟发现的是什么对他不利的线索,还是按照他的预想往错误的方向查案,所以他必须要亲自确认。那么今天晚上的笔录将非常重要。”
晚上,在约定时间前,祈醒和望乐准时出现在了派出所。
大约过了十分钟,一个脚上趿着拖鞋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四处张望着。男人的衣服半塞在裤子里,领口因为汗液有一片黄渍。他注意到了角落的沙发里坐着两个男孩,与此同时,刘不难走了过来,徐杰只是匆匆瞟了一眼,就立马上前握住刘不难的手说:“刘警官,我听说有新的线索,到底是什么,我这几天根本睡不着,闭眼就是我丢的钱。”
“徐杰同志,你先不要着急。我们要再梳理一遍案发经过,你把自己被骗的过程再复述一遍就行。”刘不难按照祈醒告诉他的流程说着,旁边的警务人员递来一杯水。
前一秒还紧握警官双手一脸信任的徐杰转变了态度,生气道:“为什么还要再说一遍?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录音和截图也都给你们了,你们不去查,还来审我,你们警察是不是不干实事,只会在我们这些受害人面前装装样子?”
刘不难:“徐杰同志,请你配合。我们新找到的线索已经确定了作案人的所在地,需要你再说一些细节。你是接触嫌疑人的人,你的直观感受也很重要。”
徐杰:“什……什么?你们已经确定了他们的所在地?在……在哪啊?”
刘不难:“这个暂时不能透露,但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们已经有把握破获这起案子。所以希望你能配合警方办案。”
徐杰听到这,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喝完甚至忘记放在桌子上:“时间过去好几天了,细节我也记不清了,你问吧。”
这一切都被坐在旁边的祈醒、望乐看得一清二楚。
刘不难按照第一次笔录问着情况,这一次徐杰没有语无伦次,只是看起来心不在焉,总是要刘不难问两次问题,他才含含糊糊地回答着,大多时候还拿“记不清了”搪塞过去。
好不容易做完笔录,刘不难:“谢谢你的配合,放心,我们会尽快抓捕嫌疑人归案 。”
徐杰:“哦哦,好。那个警官,那些骗子不会是本地人吧?”
刘不难:“对不起,这些还不能透露。一有消息,我们会立刻通知你。”
徐杰挤出了一个很艰难的微笑:“那太好了,谢谢警官了。”
送走徐杰,刘不难:“这个徐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怪怪的,他不会是知情不报吧?欸,望乐去哪了?”
祈醒:“替你去保留证据了。”
望乐和祈醒在徐杰张嘴就问线索的时候就确定徐杰一定参与了案情,在他一系列不自然的反应中又确定了他一定是主谋。一个害怕暴露的嫌疑人一定会消除嫌疑,所以肯定会立刻销毁证据。于是望乐在徐杰一出去就立刻跟了上去。徐杰心急如焚,完全想不到有人会跟踪他,也更不会相信跟踪他的人居然没有借助任何交通工具。
十分钟后,徐杰从摩托车上下来,甚至顾不得锁好车,立刻进入了一个单元门,望乐看着楼道窗户里徐杰的身影,消失在了四楼,他确定了徐杰的位置并向祈醒发送了信息。紧接着自己也进入了单元门,一瞬间又出现在了四楼。
望乐压低帽檐,首先敲了敲门,对方没有应答。
望乐“你好,我是社区居委会的,来看下您家的水表,确认一下是否需要更换。”
又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应答。
望乐:“您好,您邻居说您家有人,麻烦您开下门,用不了多久的,麻烦您支持一下工作。”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中年男人终于开了门。
男人:“不好意思啊,刚在厕所没听见。”
望乐:“没事,麻烦您带我看下您家水表。”
男人带着望乐往前走,房间内到处都是电线,有一些光秃秃的扔在地上,还有一些似乎是没来得及拆还一直延伸到桌子上,而桌子上被一些衣服被子遮住,看起来更加欲盖弥彰。望乐在衣服的遮挡下,点击发送,将手机里早已编辑好的短信发送给了祈醒。
望乐本来想拖延时间一直到祈醒他们到达,谁曾想这时徐杰也走进了厨房:“看个水表,怎么这么慢啊?等一会儿,你是——”
望乐根本不等徐杰把话说完,一个横踢将旁边的男人踢倒在地,又在一瞬间来到徐杰旁边给了他一个劈腿。两人登时没了知觉。
五分钟后,祈醒、刘不难带着一行人当场抓捕了二人,并在卧室缴获赃款,一桩贼喊捉贼的电信诈骗案也就此落下了帷幕。
在为望乐做完笔录,刘不难十分好奇,问道:“为什么你每回都要先警察一步找到犯人呢?”
等在外边的祈醒正好听到,不动声色地挪近了一点。
望乐:“机器都允许有一定的容错率。万一祈醒推断错了,我动作快,在他出错前帮他确认一下,免得他到时候夸下海口没法收场,虽然他至今的推断还没出错过吧。”
刘不难:“行行行,好兄弟之间的超级配合,走吧走吧,就留下我一个孤寡老人继续整理案件吧。”
两人并肩走出派出所,望乐没有注意到的,是祈醒微微勾起的嘴角:容错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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