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乐：“为什么会发生爆炸？”

谭茜茜：“初步认定车内喷洒了大量香水，遇明火进而引发了爆炸，幸好这条路当时车辆不多，没有造成其他人员伤亡，这是现场照片。”谭茜茜说着从电脑上打开了几张图片展示给了望乐。

照片里的汽车损毁极其严重，带着焦黑的痕迹的残肢断臂以及大大小小的尸块飞溅得到处都是。

望乐：“香水会引发爆炸吗？”

谭茜茜：“少量香水不会，但是王刚的车里至少喷洒了500mL，我们都现场的时候还有浓烈的香味。”

余然：“500mL？那得是多少瓶香水？”

谭茜茜：“应该不是市面上买得到的香水，是自制的。香水是将香料溶解于乙醇中的制品，其中的酒精浓度一般在75%-95%之间，香精的含量越多，酒精的浓度也就越高。王刚应该是想掩盖尸臭，那他需要的香精含量就会很高，相应的酒精浓度也会很高，所以他在车内喷洒了大量香水，无异于直接在车里喷洒高浓度酒精，哪怕只是汽车启动产生的火花都有可能引发爆炸，车能在高架桥上才爆炸已经是他的命大了。不过望乐，我发现你的承受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看到这种照片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毕竟只是照片嘛。”望乐尬笑道，谭茜茜没说，自己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已经能这么无动于衷了？

望乐：“照片可以发给我吗？我回去给祈醒看一下。”

谭茜茜：“当然。”

余然在一旁义愤填膺地说：“真是善恶终有报，自己作茧自缚，上天都不放过他了。”

谭茜茜：“哟，你还信这个呢？”

“当然了，愿上天保佑所有坏人都将被绳之于法。”余然说着双手合十做出虔诚祈愿状。

谭茜茜没搭理他，继续说道：“王刚家里有一个硬盘单独存放了王凌雪的所有视频，但里边还单独创建了一个文件夹，里边都是同一个男生和王凌雪的视频。”

望乐：“我看一下。”

谭茜茜打开文件夹：“就是这几个视频被单独分类了，从这个角度来看应该都是从王凌雪手机扬声器里的针孔摄像头拍下来的。”

望乐：“马言之？”

谭茜茜：“你知道他？”

望乐：“之前我和祈醒去问过洛洛关于凌雪在学校的社会关系，马言之可以算是唯一一个和王凌雪关系比较近的异性。他们分别为学生会的主副主席，而且马言之追求过王凌雪，只是王凌雪一直没同意 ，不过他们的关系还是很好，经常会一起上自习。不过这个人比较自命不凡，王凌雪失踪他也没有任何惊慌，反而害怕添麻烦。”

“你们看这几个视频，”余然指着电脑说，“这开始都有李洛洛吧，后来就变成王凌雪和马言之两个人了。这样看来，会不会是王刚吃醋，觉得李洛洛有意撮合王凌雪和马言之，所以才报复李洛洛的？”

望乐：“那直接对马言之下手不是更直接吗？”

谭茜茜：“王凌雪和马言之毕竟没有在一起，可能他觉得没必要动手吧，反而是李洛洛在他眼里很碍事。”

余然点了点头，又问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对徐蓉下手，怎么说徐蓉和王刚在一起那么也是有感情的吧。”

望乐：“利益问题，两人分配不均，王刚的住址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居住条件远比徐蓉好得多。”

谭茜茜：“没错，而且你们来看这个直播视频。”

谭茜茜面无表情地打开了一个视频，视频里可以看到王刚和徐蓉，王刚十分卖力地说：“各位大哥礼物刷起来，想看什么大家尽管说。”弹幕的语言更是yinhui不堪，有人刷了礼物，王刚高兴地说：“好，给我们这个大哥表演一个双管齐下。”

说着王刚豪不留情地将徐蓉翻了过来，即使望乐本来想表现得淡定一点儿，看到这还是不忍直视，避开了目光。

余然十分震惊：“wc,这也太恶心了吧。”

谭茜茜：“这还只是最普通的，还有放其他异形物的，甚至还有蚯蚓……他把徐蓉当作玩物，当作赚钱的工具，而徐蓉实际分得的钱少得可怜，矛盾激化是迟早的事。”

望乐叹了口气：“直播地址找到了吗？”

谭茜茜摇了摇头，看着前方有些出神：“没用的，他们最后一场直播是在六个月前，这些网站链接都是虚拟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新，现在查早就人去楼空了。这还只是自愿的，非自愿的，像在厕所安装摄像头的事更是不计其数，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被人明码标价，任意售卖。”

望乐：“为什么这种东西永远都屡禁不止？”

“因为这是最低成本的犯罪，只要自己愿意舍弃，不需要任何成本就能拍摄传播。而x又是人作为动物难以抛弃的最本能，这个本能不改变，就永远会有市场。”张柏峰走进来说道。

“张队。”

张柏峰点了点头示意其他人继续工作，接着说：“怎么样了，王刚家找到的证据都整理完了吗？”

谭茜茜：“已经整理完毕了，只有林一一和徐蓉的手机损毁比较严重还在修复中，不过已经形成了比较完整的证据链，所有证据都指向王刚，完全可以对他追究刑事责任。”

张柏峰点了点头：“嗯，我刚才已经去过H大学了，学校几乎所有的女厕所都被安了针孔摄像头，我已经和校方负责人沟通过了，学校的意思是不公开，避免引起大面积社会恐慌，我带着人已经都秘密拆除了。好了，开会，希望这是这个案子最后一次会议了。”

张柏峰：“就现在所掌握的证据进行案件分析。”

余然：“王刚和徐蓉确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经王刚介绍徐蓉进入了H大学当清洁工，两个人在一起期间，徐蓉在H大学的女卫生间安装了针孔摄像头买卖女性视频，两人还多次开seqing直播牟取利益，但因分配不均，产生了矛盾，然后王刚先是在徐蓉的帮助下拿到了王凌雪的手机，在手机上安装了针孔摄像头并骗林一一出来绑架了她，在后来的过程中王刚和徐蓉的矛盾进一步激化，王刚又将毫无防备的徐蓉绑架。由于王刚的确变态地喜欢王凌雪，甚至不允许王凌雪身边出现任何人，他认为李洛洛撮合同年级的马言之和王凌雪，心生怨恨，进而报复了李洛洛。”

余然说完十分得瑟地跑到望乐旁边：“望乐，怎么样？我的推理是不是特别完美？是不是比祈醒还优秀？”

谭茜茜：“得了吧，就你？证据明摆着，想不知道都难吧。”

张柏峰：“好了，现在等进一步的尸检报告和检测报告出来就可以对案件进行最后的总结了。”

望乐：“林一一和王凌雪还没有……”

张柏峰的手机响了起来，只简单说了两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张柏峰：“林一一的部分尸体已经在爆炸路段附近的山区找到了。”

望乐：“部分尸体？”

“被肢解抛尸了，其他部分还在搜索，王凌雪应该也……”张柏峰将手搭在望乐的肩膀上拍了拍，“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所有人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个案子终于要结束了。”

望乐低着头没有说话。

“哎，你还回去吗？”一散会就有警员问着旁边的人。

“还回什么呀，市局是我家，吃饭睡觉都得在家。”另一个人打趣道。

余然也抱着他的枕头和被子，一脸期待地看着望乐：“望乐，这么晚了，要不和我在市局先凑活一个晚上？”

望乐：“祈醒还受着伤，也不知道案件详情，我还是先回去了。”

余然翻了个白眼，苦哈哈地说：“望乐，我真是服了你了。算了，谁叫我卑微到骨子里，我送你回去吧。”

望乐：“不用了。”

“不行，我一定要送你，我知道你很快，但是起码要让我还没开始的爱情画个句号吧。”余然说着抹起了眼泪。

望乐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你哪来的爱情？”

“什么叫我哪来的爱情，我不配拥有爱情吗？望乐，你真狠！”余然颤抖着手指着望乐，然后催促着把望乐往外推：“你还是别说话了，赶快走吧。”

没多久到了饭店门口。

望乐：“要不你和我进去住吧？”

“得了吧，我才不当那个电灯泡呢，孤寡老人要滚回自己的家里独自舔舐伤口了。”余然说着抹起了眼泪。

望乐：“你们今天到底在医院说了什么？”

“你去问祈醒啊，”余然撇撇嘴，叹了口气，突然极其认真地说：“唉，望乐，你记住任何人都不能左右你的想法，不能接受就不接受，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幸福。”

望乐还在思考余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车窗突然被人敲响了。

祈醒站在车窗外向里望去。

望乐一惊，立刻从车里跳了下来：“你疯了吗？让你好好休息，大半夜的你跑出来敲窗户？”

望乐来回来去地围着祈醒看，反复确认祈醒的伤有没有加重。

祈醒却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看着望乐着急地围着自己转来转去，笑得一脸灿烂。

“我那一脚是踢在你脑子上了吗？有什么可笑的？”望乐简直想再给祈醒一拳，虽然……虽然祈醒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但是并不代表他希望祈醒像个傻子一样一直看着他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赶快进去，行不行啊，真tmd碍眼。”余然说着发动了车用一个堪称完美的转弯将两人甩在了身后。

望乐：“走走走，赶快回去休息，算了算了，你还是慢点走，不要加重了。”

走进饭店，望乐看到了只有大厅留着一盏台灯，桌子上放着一本书。一如既往的，他出去，他就会在门口一直等着他回来，明明是习惯了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台灯投下的这一小片灯光像是打在了望乐的心上，让他觉得暖暖的。

祈醒：“案子怎么样了？”

祈醒的话将他拉回现实，望乐：“等你躺下了我再说。”

望乐扶着祈醒回到了房间，看着祈醒躺好才拿出谭茜茜发给他的文件：“王刚今天晚上在高架桥上开的车喷洒了至少500mL自制香水，酒精浓度非常高进而引发了爆炸，车上还有徐蓉的尸体，这是现场的照片还有在王刚家里找到的视频。你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张队在H大学的女厕所也发现了针孔摄像头，高架桥附近的山区发现了林一一的部分尸体，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王刚，王刚杀人分尸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祈醒：“H大学的针孔摄像头怎么处理的？”

望乐：“张队已经和校方沟通了表示不公开，警方已经秘密拆除了。今天好好休息吧，明天再说吧。”

“嗯，好。”祈醒嘴上答应着却还是翻着电脑。

望乐去了浴室飞快地洗了一个澡，出来时发现祈醒还在看，望乐：“别看了……”

“王刚是不是嗅觉比较弱？”祈醒突然问道。

望乐：“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这里，”祈醒指着现场的照片说道，“车门上没有一点玻璃残余，窗户完全碎裂，说明王刚开车的时候窗户是紧闭的，只有这样爆炸产生的巨大威力才能将一整面玻璃击碎，但是车内空间是密闭的，即使开了空调，按照他在车上放的香水剂量，车内将非常刺鼻，长时间对呼吸系统都会产生影响，正常人绝对难以忍受。”

望乐：“所以他才会放那么多香水吧，因为嗅觉不灵敏，所以不知道香味是否把臭味掩盖住了？”

祈醒没回答，皱着眉继续看着照片，望乐还想开口，看到祈醒看着现场的照片看得认真，望乐有一瞬间的晃神，再一次想起了祈醒在门口认真看书等他的模样。

一直以来，祈醒都对他很好，好到他自己已经成了习惯，好到他都没有察觉到祈醒对他的好，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开始变质了：他突然开始注意到了祈醒对他的好，对他的无限包容。无论他想做什么，祈醒都会陪着他，他也心安理得地接受，可是为什么呢？祈醒凭什么要对自己好？上大学的时候，他不是不知道祈醒的分数，但是祈醒做出和他同校的决定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或许早就潜意识里不想让祈醒离开自己，对祈醒的依赖早已变得自己难以想象的重了。明明平时老以哥哥自居，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在贪婪地享受着祈醒带给他的温暖。可是这对祈醒来说会不会只是一种习惯？一种习惯性的感激……

“望……”祈醒一抬眼就发现望乐坐在床上，头靠着墙，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祈醒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眼神中的温柔只是看一眼就会让人彻底沦陷。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望乐轻轻地放到床上，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对待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咪，大概也是因为太累了，望乐始终没有醒来。

刚刚断了肋骨，祈醒再小心还是牵动了伤口，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却还是没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把望乐吵醒。

他把灯关好，再次打开了电脑，看着电脑中的画面，陷入了沉思。

真的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