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张柏峰带着祈醒和望乐进了审讯室,张柏峰带着电脑明显是让祈醒和望乐主导这次审讯,自己负责笔录。
两人一进去,周伟就死死地盯着两人,带着探究的目光。
望乐已经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有些嫌恶这样的眼神。
祈醒率先开了口:“说吧。”
周伟:“说什么?”
望乐:“说什么?说说你前后怎么残忍杀害几位女性并把她们肢解抛尸的,说说你
是怎么洗脑李洛洛的,说说王刚到底是怎么死的?”
周伟冷哼了一声:“你们这不是知道的挺清楚的吗?我还要说什么?”
张柏峰一拍桌子:“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容你在这撒泼耍赖吗?”
“徐蓉看到房间里王凌雪的巨幅照片有多生气啊?她到底说了什么让你恼羞成怒杀了她?”祈醒幽幽地开了口,语气中没有丝毫恼怒的情绪,像是在问什么稀松平常的事。
周伟:“你说什么?”
祈醒微微勾起了嘴角,本来因为受伤就略显苍白的脸色配合着这个笑容像是嗜血的魔鬼:“徐蓉有多爱你啊?你在‘王凌雪’面前杀死徐蓉是什么感受,觉得爽吗?觉得自己被宽恕了吗?你下刀时的感受和你杀猪时的感受是一样的吗?你能通过那把刀感受到徐蓉对你的爱意吗?”
周伟拼命地低头想要捂着耳朵,但是胳膊被打了石膏,只能像丧家之犬一样狂吠:“闭嘴闭嘴闭嘴!她不配,她不配,不要跟我提那个贱人,她为什么到死都不肯放过我,为什么死了还要写一封信来恶心我?要不是那封信,我也不会……”
“你也不会被抓?”望乐笑出了声。
“笑什么?你们不就是通过那个快递怀疑我的吗?”
望乐:“哼,你早就被怀疑了。H大学厕所的摄像头学校要求秘密处理了,别说新闻没报道,除了学校的几位负责人老师,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厕所安装了摄像头。而你不但知道这件事,还知道摄像头被安在了感应器上。还有,你真以为徐蓉那么巧写了那封信?不过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可怜徐蓉自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那个真爱连是不是她写的东西都分辨不出来。不过,你当时拿到那封信只觉得恶心,浑身难受,想快点确认内容然后销毁吧?你以为自己自导自演一出戏就能让别人信服吗?是人就不可能没有缺点,你演出一副不在乎别人冷眼,努力向上的样子是不是把自己感动哭了呀?你自以为自己能把握人心,工于心计,实则自己都被自己欺骗了。
周围冷哼一声闭上了眼,良久的沉默后,周伟开了口:“我第一次来H大学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很温柔漂亮,虽然我撞到了她,她还是对我露出了一个笑容,她是我来到这个城市第一个没有对我露出任何嫌弃鄙夷的人。我想离她近一点,想了解她的生活,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王凌雪。偶然中,我知道H大学和一家保洁公司有合作关系,于是我去那家保洁公司面试,虽然他们对我投来的同样是鄙夷的目光,但还是录用我了,比起和一群中年妇女讲学校的规章制度,和一个虽然看不起但年轻的人说话要省事得多吧。当天我就被顺利录用了。我来到了H大学,那才是我噩梦的开始。其他人对我的轻蔑愈演愈烈,同样都是清洁工,我的同事甚至当着我的面指着我鼻子说我不务正业,变态下流,打扫厕所不知道安了什么心。学生看到我先是惊讶然后是恶心的目光,那样的眼神我永远都忘不了,她们像看厕所里的蛆虫一样。
我下定决心要逃离这样的生活,我想有一天能和凌雪站在一起,我也是真的渴望学习。可是学习需要钱,需要一大笔钱,我还要交房租,即使已经节衣缩食依然不够。我为了攒钱,自己买面蒸馒头就着咸菜,值班的时候就带到学校吃,我不敢去食堂,我怕面对那样的眼神,我曾经试过一周只吃八个馒头。”周伟眼眶有些发红,似乎在可怜自己。
祈醒看着周伟,眼神撇到了一边。
“有一次中午我想趁着学生午休时间打扫厕所,看到厕所门口好像放着一份外卖。我还没走过去,林一一从对面低着头玩手机,走过来的时候一脚踢在了袋子上,里边的汤撒了她一脚,她嫌不够解恨,边骂着倒霉,垃圾,边狠狠地又踩了一脚。里边的东西被压扁了。我走过去看到地上有一张纸条,那是王凌雪的字体,她扔掉的草稿纸上也是这样的字迹,上边写着:校学生会代表全体学生向每日辛勤工作的您献上最真挚的感谢,因为您的辛勤工作,才有我们舒适美丽的校园环境,希望您能享受这份简单的午餐!”周伟说着说着,眼睛已经变得通红,“从地上捡起饭菜躲起来偷偷吃的感受你懂吗?被人呼来喝去,明明没做什么还要被嫌弃恶心的感觉你懂吗?林一一根本就不得好死,她居然还敢针对王凌雪,最后居然害得王凌雪失去了报送留学的资格,这种人根本就活该!”
望乐:“呵,王凌雪和徐蓉从来没有嫌弃轻视过你,你为什么还要伤害她们?”
“徐蓉不配和王凌雪相提并论。徐蓉从我来到H大学的第一天就偷偷暗示我,我都装傻躲开了,她还纠缠我不放。教学楼每一层都有一个工具间,那里是监控盲区,后来有一天是我值班,徐蓉突然进来了,她把门反锁了,然后开始脱衣服,像个狗一样跪在地上舔,可怜巴巴地求我,所以……”
望乐:“所以你和徐蓉开始了这段不正当的关系,你一方面沉醉在这段关系中徐蓉带给你的快感,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背叛了王凌雪而感到十分痛苦,但却依然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是什么打破了平衡?”
周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徐蓉越来越不知足了,那封信写得真好,徐蓉开始有意无意地暗示我想和我在一起,我不想在活在这样的痛苦中,就偷偷跟踪调查了徐蓉,发现徐蓉之前就是个当ji的,也知道了王刚的存在,徐蓉甚至为了王刚辞去了一直以来的工作,跑到同一所大学当清洁工。于是我主动找到了王刚,我以为他会生气徐蓉的背叛,哪怕他连我一起恨都没关系。”
周伟突然怒吼道:“可是他没有,他没有!他甚至很高兴,他给我看了他和徐蓉的那种直播,他让我继续和徐蓉开直播,说能赚不少钱,如果赚到钱一定要记得他这个‘挖井人’。
我是真的没想到我居然从一个陷阱掉入了另一个更深的陷阱,王刚比徐蓉还难缠得多。”
望乐:“你为了不让王刚继续纠缠你在厕所安装了针孔摄像头?你是怎么想到的?”
“有一次我在女厕所打扫卫生,那个时间段本来应该没有学生的,可是有人突然进来了,我不敢出去,躲在女厕所的一间隔间里屏住呼吸,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放心,这个时间不会有人进来的。’然后是一个女生小声的yinjiao。然后我就想到在女卫生间安针孔摄像头,虽然不是总有劲爆画面,也比不上直播,但是量大而且对象不同,王刚很满意。”
周伟顿了一下咬牙切齿地继续说,“可是刚解决了王刚,徐蓉和林一一却开始变本加厉。徐蓉想和我在一起,我一直拖着不回答,她知道我喜欢王凌雪,但我不敢太靠近她,她就开始把目标对准了凌雪,她动不动就会跟踪王凌雪,知道了很多凌雪的消息,于是徐蓉每一次都以告诉我凌雪消息来和我谈条件,我厌恶她这种方式可是我又情不自禁地想要获得更多关于凌雪的信息。凌雪因为林一一失去了留学保送的资格也是她告诉我的。我知道后,非常生气发誓一定要让林一一受到惩罚,我一直在筹划,刚好让我发现了那个烂尾楼,我查过那栋楼原本是打算修成拥有三层地下娱乐场所的高级公寓,但是修到一半开发商跑了。场地找好了,只差人了,哼,没想到徐蓉那个sb居然偷了凌雪的手机,于是我将计就计把林一一约了出来,我不想受徐蓉的控制,于是在凌雪的手机上安装了针孔摄像头,便于随时观察凌雪是不是受别人欺负了。”
望乐:“你把林一一装在垃圾车里带走的?”
“对,我事先找好了学校附近没人的角落,然后从公司里找到了环卫工人的衣服,偷来了一辆垃圾三轮车,趁人不注意先把人敲晕,以前在村里,遇到不听话的猪,我们也会这样把猪敲晕,我没想到这对人也有用,然后我把人装在垃圾车里,再拿出准备好的迷药,给人灌进去,把车锁好骑回原来的地方,准备等一天再把人带走。”
望乐:“迷药也是村里的土方子?”
周伟点了点头:“第一次我害怕人会突然醒过来,就喂了很多,林一一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
“我刚把人拖进车里就看到了王刚,我很紧张,立刻躲了起来。我当时也很害怕被发现,只是把她关起来,但是好几天过去了谁都没发现,林一一那个贱人看到是我非但没有害怕,还扬言他爸不会放过我,哈哈,多可笑啊。那我要让她看清楚到底谁比较卑贱。我不过才踹了她两脚,她居然就跪下来求我放过她,她那么趾高气扬,现在却只能趴在地上靠喝我的niao来解渴,多好玩啊。”周伟说着说着难掩眼中的兴奋。
“我本来不想杀任何人的,可是他们都逼我,逼得我不得不动手。徐蓉开始威胁我如果我不答应和她在一起,她就把我和她做那些事的照片给王凌雪看,我的爱情怎么可能容许这一个二个贱人来玷污?所以,我已经做好除掉所有障碍的准备了。那天我告诉徐蓉我答应和她在一起了,她果然高兴地来到了约定的地点,依然是同样的办法,只是这一次我还主动约来了王刚。王刚那个蠢货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说有客人,有新的视频,他就会屁颠屁颠地爬过来听我使唤,他真的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替死鬼了。
我在烂尾楼一共打扫了两间房子,地下三层潮湿隐蔽,我把林一一绑来关在里边。地下一层还有一间,打扫过比我合租的那间房子好太多了,但是我不敢在那里长住,每天还是会回到那个恶心狭小的合租房里。我把徐蓉绑来,不敢把两个人放在一起,我怕这两个贱货会趁我不在的时候联合起来对付我,于是我把徐蓉绑在了地下一层。这一次,徐蓉第二天就醒了,她一睁开眼看见了凌雪的照片,她说我不配,说我瘌□□想吃天鹅肉……”
周伟阴森森地看着前方,仿佛看到了那天的场景:“我看着徐蓉,她全身各处的皮肤都已经松弛了,边说话边往外喷,口水喷得到处都是像猪在进食一样,即使被我绑起来了她还在不停地扭动,我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这种恶心的东西给勾引。都是这头‘猪’的错,都是它。你知道吗?它当时好吵啊,越看越像一头在拱粪的肥猪,我把刀捅了进去……哈哈……她就连表情反应都和猪一样。那能怎么办呢?我的确实好久好久没有杀过猪了,我就像杀猪一样,把她宰了。”
周伟的话说得轻飘飘的:“你们肯定没有宰过猪吧?说实话,我以前最讨厌干这个事了,可是换了个环境我发现我长时间不干又很想念,先切断颈部大动脉,让血流尽后,割下猪头,然后开肠破肚,前腿,五花肉,臀肉,里脊,后腿……然后一起冷冻起来保鲜。”
望乐已经有些不舒服,闭了闭眼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祈醒忍不住扭过头有些担忧地看着望乐,望乐小声地说了一句:“没事,我还控制得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周伟十分得意地笑出了声,“你们不是很想听吗?这就受不了了?我可以全部都告诉你们……”
望乐一把锤在桌子上:“那李洛洛呢?”
周伟彻底放松了下来,闭上眼睛抬起了头很是享受:“李洛洛当然该死,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她待在凌雪身边故意让各种人接近凌雪,那些人有什么好的?都是因为李洛洛,凌雪不得不总和那个人在一起。她既然这么喜欢犯贱,我就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没有人会比我更懂活在别人的嘲笑污蔑中有多可怕,我要让她经历和我一样的绝望。我故意不伤害她,又在学校散播流言,我知道她在学校很难再抬头做人,时间越短,受到的打击越大就越容易想不开,你们还帮我把凌雪的父母请过来了,那我也只需要让她的好朋友再给她发条短信,她自己就知道该怎么赎罪。”
祈醒:“楼顶上的假人你是什么时候放上去的?”
“那些假人我早就准备好了,在我把徐蓉杀掉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和凌雪在一起。音频是我提前录好的,她们一直在学校里我想录个李洛洛的声音很轻松。只是我没想到要等那么久,她们几乎没再出过学校,那我只能在学校动手了,我已经无法再忍受凌雪对着别的男人笑了,我一定要得到她,彻彻底底地得到她。”
周伟突然像是求表扬一样看着祈醒,“那些假人是不是做得非常好,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李洛洛要跳楼了?”
祈醒依旧很平静,带着置身事外的客观态度:“确实很好,一点儿痕迹都没有,怎么做到的?”
“我可是想了好久,”周伟很是得意,说出来的话充满挑衅,“你不是很聪明吗?你猜一猜。我提醒你一下,你猜我为什么要用充气的假人,还有,你知道厕所为了通风除臭一般都会有窗户吧,而且还会放熏香除臭。”
“用充气的人是因为够轻,容易弯折变形。你找准每栋楼离楼顶最近的一个厕所,厕所对着的楼顶就是你固定充气假人的位置。确定好位置,你把充气假人的脚都固定在地面上,然后把身体向地面弯折,在头部再绕上几圈极细的尼龙绳,你可以先用胶布把身体固定在地面上避免其他人发现异常,然后再剩下的尼龙绳尾部绑一个重物让它垂下去,你再回到厕所,从窗户拿到绳子并解开重物,再把绳子从纱窗穿过去,拉紧固定在某个地方。你在确定时机成熟后,李洛路可以‘自杀’时,就去每个厕所里放了不同圈数的除臭熏香,把尼龙线绑在熏香上,这种熏香像普通蚊香一样,一圈一圈地燃烧,只要你提前测量好时间,完全能够根据熏香的圈数大致估计出熏香燃烧的时间。当熏香碰到尼龙线,就会把线烧断,没有了固定点,假人就会陆陆续续地‘站’起来。又因为你选的尼龙线很细,一般人不会注意到,就算有人注意到了,碰到了你的线,不过就是让‘李洛洛’提前跳楼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呀,你说得很对,多完美的计划啊。要不是看在她是凌雪的朋友,我也不会费尽心思地想给她留个全尸,”周伟说着又变得怨毒了起来,狠狠地盯着望乐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可是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都这么完美了,每一次还是差那么一点儿?你们动作为什么会这么快?在医院也是,我都让李洛洛去另一栋楼上了,为什么每一次她要死的时候,你都能赶过去?”
周伟越说越激动,在审讯室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为什么我的计划会失败?为什么我那么爱王凌雪,她却变得像徐蓉一样丑陋?为什么我为她杀了林一一,她却像林一一那样看我?我为了守护我们之间纯洁的爱情,不惜杀了那么多人,她都不明白吗?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望乐直接冲到了周伟面前,揪起他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抓了起来,怒声道:“你根本就不是为了王凌雪绑架的林一一,你为的是你那颗可怜脆弱的自尊心。你真那么爱王凌雪吗?你爱的只有你自己。少把自己当成受害者,少为自己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真的都是被逼无奈吗?你不过是把爱王凌雪当作自己自卑懦弱的遮羞布,你在通过摄像头偷窥到王凌雪和那个男生谈笑风生,恨不得能把那个人碎尸万段吧?你为什么选择对李洛洛下手,而不是那个男生?因为你在他的面前感到自卑,你也觉得你自己配不上王凌雪,你自己都知道真正能和王凌雪站在一起的应该至少是他那样看起来自信帅气,卓尔不群的人,而不是你,肮脏龌龊,虚伪卑鄙!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活过,只能对比自己更加弱势的女性动手,恶心至极!”
“你懂什么?你们都不配,我的爱情不允许被任何人玷污!”周伟鬼叫着要伸出手抓望乐。
“你不是自以为自己的感情纯白无暇吗?我告诉你为什么王凌雪恶心你,因为你就是这段感情上最大的污点。”望乐早有防备,还没等他出手,边说话便将人重重地摔回了椅子上,椅子登时被摔得四分五裂,新伤旧伤让周伟趴在地上疼得面目狰狞。
望乐俯视周伟,带着他最讨厌的眼神:“你把对生活的不满全都发泄在三个比你柔弱的女性身上,是不配,是你不配,你连当人都不配!”
说完,望乐开门走出了审讯室,直直地往张柏峰的办公室冲,张柏峰像是才看到现在的场面一样,不痛不痒地说着:“望乐,你这可不对啊,怎么能把椅子都不小心摔碎了呢?这一次必须写检查了啊。来两个人进来收拾一下。”
祈醒跟在后边正要离开,周伟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他在注视着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审讯室的门彻底关上了,祈醒放在手轮圈上的手指节泛白。
“祈醒,快过来!”张柏峰从办公室里探出头对着祈醒十分焦急地叫着,办公室一向透明的玻璃此刻全部拉起了百叶窗。
祈醒瞳孔骤然放大,也顾不得肋骨的疼痛,慌忙地往办公室跑。
办公室里,望乐僵直地躺在地上,口吐血沫,头还在不停地颤动着。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