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结果我看了,恢复得还挺不错的,年轻人嘛,平时身体素质也好,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但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啊。”医生抬了下眼镜说道。
“是是是,我们以后一定注意,谢谢医生。”望乐说完,推着祈醒往外走。
两人刚走出医生办公室,望小莲就从门口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明显一直在门外等着:“怎么样,没什么事了吧?”
望乐:“嗯,恢复得挺好的。”
“没事就好,我们回去吧。”望小莲说着看了一眼祈醒。
祈醒点了点头,望乐一把搂过望小莲往前走:“这段时间医院我可算是来够了,这辈子都不想再来医院了,就是体检都不想做了。”
望小莲:“傻小子,身体健康谁愿意来医院啊,你们以后也多注意点,能少来就尽量少来,不然我还得来医院,都知道了吗?”望小莲边说着,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祈醒。
祈醒点了点头。
望乐搂过望小莲的肩膀继续向前走:“知道啦知道啦,操那么多心容易老的。”
望小莲拍了一下望乐的脑袋,“那是因为谁?还不是为了你俩?真是白眼狼。”
“那白眼狼申请一会儿开车,您老人家就好好休息吧!”
“谁老?还敢说!继续剥夺你的开车权力!”
还没等望小莲说完,望乐突然跑开了,手里还挥舞着车钥匙,“嘿嘿,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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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来以后,生活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市局没什么大事,望乐和祈醒也就回归了自己的本职工作,除了余然会时不时跑到饭店里蹭一两顿饭,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平静得像是毫无波澜的海面,但是谁又知道下面暗藏着怎样的危险。
望乐想过平静生活被破坏的很多种可能,但是唯独没有想到会是望小莲的嫌弃。
“望乐,你能干干,不能干滚,你瞧瞧你把厨房弄成什么样了?”望小莲一进后厨,对着满目狼藉骂道。
“我在研究新菜式,你看这个……”望乐兴致勃勃地端着一盘菜正要介绍,被望小莲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什么新菜式?你和祈醒是没事儿干了吗?能不能别成天到晚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一个占着里边,一个占着外边,烦都烦死了。你看看别人家,谁二十多岁了还整天待在家里待着啊?”
望乐瞪大眼睛对望小莲的说辞表示震惊,“我在工作啊!这个饭店没了我这个大厨行吗?”望乐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心虚,又补充道,“就算我人不在,那东西还得按着我的独家配方做呢。”
“得了吧,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当初这饭店没了你我难道还不开了吗?你和祈醒能不能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出去约个会也成啊。”
听到“约会”,望乐眼睛瞪得更大了,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跟个吊死鬼一样看着我行吗?有什么可惊讶的,整天在我眼前腻腻歪歪的,还指望谁看不出来啊?唉!还是前段时间你俩不在好,眼不见心不烦。”望小莲边抱怨着边出去了。
望乐收拾了厨房,一副雀跃的样子,迫不及待地出了厨房,一出去就看到望小莲叉着腰对着祈醒说什么,想都不用想,祈醒肯定也正在被望小莲“呵斥”。
望乐站在一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一见望小莲离开,立马冲到了祈醒旁边,“怎么?也被嫌弃了?”
祈醒无奈地笑了一下,望乐突然眨着一双亮晶晶的漂亮眼睛,“男朋友,约会吗?”
祈醒看着望乐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地像是扫过了他的心尖,酥酥痒痒的,他赶紧抬起手挡住了望乐的眼睛,靠近他的耳边,说出来的话气息有些不稳,却没忘了哪里加重音:“去哪儿?几天,还是几夜?”
望乐一把拉下祈醒的手,反手背过,“只有白天。”
祈醒背对着望乐,看不见他的表情,此刻望乐挑着眉有些得意,他好像发现了祈醒的弱点。
祈醒却是笑得更灿烂了,“什么时间都可以。”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刘警官?”望乐看着门口,突然松开了手。
祈醒顺着望乐的视线果然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刘不难。
望乐走过去,“刘警官,你怎么有空来了?”
刘不难看起来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黑眼圈有些重,看起来很憔悴。
“啊,望乐啊,我都听说了,你和祈醒在市局刚破获了一个要案,我就知道,你们俩那是珠联璧合一定能行!”刘不难说着拍了拍望乐的肩膀。
“还是刘警官引荐得好。”祈醒也走了过来,语气不太好。
祈醒虽然知道即使刘不难当初不向张柏峰推荐他和望乐,望乐也终究会被牵扯进这些案子里,但这也不妨碍他看见刘不难心里会觉得不爽。况且刘不难还在他都无法确定望乐的态度时,自以为是地向张柏峰说了他和望乐的关系,让整个市局都误会了,幸好望乐选择了他,不然刘不难的做法一定会给望乐造成不小的困扰,他不想望乐为了这种事烦恼,所以他会给刘不难好脸色就怪了。
刘不难看了一眼祈醒略显凌厉的目光,立刻将视线转回望乐尬笑着,“哥那不是觉得你们俩有这天赋就应该拥抱更大的舞台嘛。”
望乐眼看着气氛有些尴尬,赶忙问道:“刘警官,要不要吃点什么?我最近研发了新菜式,要不要尝尝?”
刘不难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
望乐将菜端过来的时候,祈醒正环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看着刘不难,刘不难像个等待被审讯的犯人低着头,时不时摸摸鼻子,搓搓手,看到望乐过来才松了口气。
刘不难尝了一口菜,竖起大拇指,十分夸张地说道:“哇,望乐,你的厨艺见长啊,你们是不知道啊,所里杂七杂八的事一大堆,哥真是好久没吃过一顿这样的正经饭了。”说着,刘不难作势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怎……”祈醒没等望乐问完,立即打断道:“那就多吃点儿,多吃饭,少说话。”
刘不难尴尬地咳了一声,看了一眼祈醒,低头郁闷地刨着饭,其实根本没尝出来望乐做的菜到底是什么味道的,他甚至都没夹几口菜。
刘不难很清楚自己在祈醒面前有些过于被动了,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卑微,但是他却并不想改变什么。
一方面是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一个爱端架子的人,整天处理那么多家长里短的事,他最清楚什么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家活着都不容易,没必要自我高贵,拿自己的所谓身份去压制别人,为了高贵而高贵,所以即使是自己的下属,他也希望能处成朋友,加之祈醒和望乐身份特殊又确实帮助他解决了很多案子,他更不愿意和他们产生一些没必要的隔阂。而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祈醒。
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确实不单纯,他早就从张柏峰哪里知道案子解决了,昨天晚上他思考了很久到底要不要来找二人,他也很清楚祈醒的态度,上一次自作主张向张柏峰引荐的事,祈醒说不定还在生气。
他和两个人认识四年多了,他能看出来祈醒其实是一个感情有些凉薄的人,之前他就发现了,不管是什么案子,一定都是望乐先插手,祈醒才会跟在望乐身边,相较于望乐的热心,祈醒其实更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屑于人际交往更不用说人情世故,他全不在乎,祈醒现在所有的关系全部都是围绕望乐展开的,他并不在乎除望乐外其他人的感受,他就算为其他人做了什么事,也是在照顾望乐的感受,如果不是望乐,祈醒可能会更加冰冷。倒不是什么情感障碍,因为在面对望乐的时候,他能看出来祈醒的那些情感是很充盈的,只是面对其他人,他大概都觉得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根本无法建立与他人的信任。
还有,祈醒的许多想法太过于阴暗悲观了,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破案的成功率这么高,并不仅仅是因为他聪明或者是观察细致入微,更是因为他能准确洞悉出嫌疑人的心理状态,因为一个人既然选择了犯罪,那么他的价值观已经和普遍倡导的出现了偏差,那么他的想法一定不会是积极阳光的,越恶劣的犯罪越是如此。而祈醒就很喜欢把事情往消极的层面去思考,他并不惧怕破坏美好的事物,并不在乎他人的悲剧,也并不会因此而痛苦,仿佛在他眼里,世上的每件事都是那么的不值得。当然面对案件,这些特质是很好的工具,能够用来尽快破案,但是对于一个人的生活来说未免有些太累了……生活本身是很丰富的,许多事情都能带给人美好的感受,也正是有了这样的感受和向往美好的心情才让人有活下去的**,人活着如果感受不到更多的美好,只把另一个人当作生命中全部的美好去活着,如果有一天这份美好被破坏掉了,他会怎么做?
两个人现在在市局,能看到的案件性质更恶劣,能够明白体会到的东西也更多,每一个案子,每一个嫌疑人都会变成一种经验反馈给两个人,帮助他们继续侦破其他案件,但他不知道这样的反馈究竟是好的还是坏的,会不会让祈醒的想法变得更加负面阴暗?
这些想法也让他在祈醒面前产生了一种畏惧感,不是畏惧祈醒这个人,而是畏惧祈醒难以预见的发展,他有些难以自控地觉得祈醒的身上会发生一些让人不愿看到的事。他宁愿在两人面前表现得吊儿郎当,没正形,也不希望被祈醒洞悉了他的想法。
他是真的很喜欢祈醒和望乐,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弟弟看待,希望他们能有更好的发展,所以明知道让他们接触这些案件有可能会带来负面影响,还是在张柏峰询问的时候极力推荐了二人,所以还是在左思右想后又来到了这里,或许他能够让祈醒意识到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不仅仅只有望乐……
望乐看着刘不难闷头吃饭的样子多少有些委屈可怜,好歹也是个警队队长,居然被祈醒挤兑得没话说,他有些尴尬地扶额看向祈醒,眼神在刘不难和祈醒两人之间来回穿梭,想示意祈醒不要为难刘不难了,祈醒像不明白他的意思一样,只是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微微一笑。
望乐知道等不到祈醒开口了,刚要开口,就听到刘不难说道:“望乐,你这菜做得有点苦啊!”
“苦?不可能!”望乐急忙分辩道,他没有哪道菜的调味是苦的啊,开什么玩笑,居然质疑他的厨艺,“哪道菜?”
“我吃的每一道菜都能感受到自己为百姓奔忙的千辛万苦啊!”刘不难说着又擦了擦眼角。
望乐:“……”
“既然刘警官为百姓四处奔忙,我们还是不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了。”祈醒说着就要撤盘子。
刘不难赶忙拦下祈醒的手,“别别别,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祈醒又恢复了原来的坐姿,并不想和刘不难纠缠。
望乐感受着两人之间的氛围才是真的如坐针毡,只能不停地偷偷瞟祈醒。
没过两分钟刘不难又开口了:“唉!如果所里也有卧龙诸葛当军师就好了,只要百姓的困难能够得到解决,别说三顾茅庐,就是百顾、千顾我也愿意啊!唉!算了,只怕我这一顿饭吃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这样一顿像样的饭。”
望乐:“……”谁能告诉他这顿饭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正在望乐抓耳挠腮,局促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祈醒轻轻叹了口气,紧接着终于开口说道:“按刘警官的预想,我们是不是应该问一下是什么事困扰得您连一顿像样的饭都吃不上了?”祈醒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说出来的话依然充满讽刺。
刘不难却喜出望外,既然祈醒松口了,管他是真心实意还是挖苦讽刺,有台阶顺着下就行了,“就等你这句话呢,这段时间有一家人几乎天天来派出所报案,说女儿失踪了。”
一说到失踪,望乐有些紧张,皱着眉坐直了身体。
“别紧张,哪是什么失踪啊,那个小女孩前两天我还见过,刚17岁,叫赵家曼,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本来是在读一所职高,但是心思没放在学习上,整天出去也不知道干什么,她父母也不管。”
望乐:“父母不管为什么还会报案?”
刘不难叹了口气,“她父母是有心无力,想管也管不了,因为她还有一个自闭症哥哥,这个男孩管。这个男孩叫赵家浩,平时只和他这个妹妹有交流,很疼他这个妹妹,但是女孩叛逆整天不回家,这个哥哥就非要拉着他的父母来派出所报案,在门口不停地来回走,一走就是一天,我们是教育也没用,拘留也没用,而且不知道怎么就会刺激到那个男孩,他就会发狂,考虑到影响不好,只能好说歹说让人先进来。”
“我们又不是心理医生,你来找我们有什么用?”祈醒语气依然冰冷,并不想望乐牵扯进去。
刘不难简直要哭了:“怎么没找心理医生,我都自掏腰包找了两个医生了,没用呀!”
望乐:“那从那个女孩入手呢?”
“更管不住,就是前两天,她父母趁她回家把她锁在家里,她拿了把刀要割腕、以死相逼,然后趁她父母不注意又跑了。而且可能是逼急了,那个女孩现在一见到他哥哥就会尖叫,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有病。这一家人也不容易,这个男孩平时治疗也不少花钱,一家人的全部开销全指望着这个父亲,过得也比较艰难。”
望乐也很为难,“那我们又能做什么?”
刘不难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嘛,我听张队说你们这段时间有空,就想找你们帮帮忙。你们这么聪明,万一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呢?而且你们和那个男孩年纪相仿,说不定你们能沟通一下呢?真的只有看到了自闭症患儿,才会发觉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望乐,你不会拒绝帮忙吧?”
“自己的事……”祈醒正冷着脸想拒绝,刘不难的电话响起来了,“您有新的订单了,快来接单……”
刘不难接起电话一脸的难以置信:“什么?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刘不难急道:“那个男孩和一群混混打起来了!”
还没等祈醒开口,望乐拉着祈醒就往外走,“我们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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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不难将车停在了医院,望乐实在是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自己才说过不来医院,没两天就又过来了。
果然,望小莲立刻来了电话,望乐示意祈醒和刘不难先走。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跑哪去了?我让你们滚你们还真滚啊?招呼都不打一声,我是你们可有可无的保姆吗?”电话那头传来了望小莲的破口大骂。
“小莲姐姐!您怎么会是可有可无的保姆呢?明明就是我和祈醒捧在心尖上貌美如花的公主。事出紧急,刘警官这边有个人受伤来医院了,我们就是来看看,你放心,我好着呢,我在医院什么都不会干的!不要生气了嘛,生气长皱纹会变老的。”望乐在望小莲面前撒娇可谓是信手拈来。
“滚一边去,恶心死了,”望小莲叹了口气,“别受伤了。 ”说完挂断了电话。
望乐跟上去,几个人一起进入了一间病房。
一进病房,就看到一个男孩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上有些淤青,只是这样看着,长得很俊秀,其实很难和刘不难说的那个偏执、极端、病态的男孩联系起来。
旁边一个女人低着头,手里攥着一团已经开始掉屑的卫生纸还在不停地擦眼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刘不难顺手递给女人几张新的纸巾,女人看到后眼泪更加汹涌了,接过纸巾捂着嘴想道谢,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头低得更低了。
“李女士,发生什么了?”刘不难等女人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才问道。
女人说话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却是能够完整说出一句话了:“今天早上,家浩非说自己看到了带走他妹妹的坏人,说要去救妹妹,我拦不住他,就跟在他后边一直走,走了一个上午,一直走到了XX街区,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跑了,我找到他的时候,有七八个人围着家浩打,幸好旁边有几个好心人过来帮忙,不然我真的不知道……”女人又开始哭。
刘不难叹了口气,转身将两人拉到一边说:“其他几个涉事人员已经关起来了,我回去再审吧,本来还想你们俩帮我沟通一下,现在倒好,唉,你们先回去吧。”
望乐看他们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点了点头:“那需要帮忙再联系我们,我们先走了。”
祈醒本来就不想望乐参与这件事,听到望乐这么说,黑着脸拉着他离开了病房。
两人走出医院,祈醒抬手准备打车,望乐拉下祈醒的手,“咱俩走走吧,就当约会了。”说完,望乐又眨了眨自己亮晶晶的眼睛。
望乐知道祈醒不高兴自己又上赶着多管闲事,而且这件事他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故意想逗祈醒开心。
然而,祈醒根本没有理睬望乐的话,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一直走到一个拐角,周围没有人,祈醒突然将望乐抵在墙上,狠狠地吻了上去。
望乐刚能够感受到祈醒的唇舌在自己的唇瓣上碾压,心跳开始加快时,祈醒又退开了。
望乐还在不明所以的时候,祈醒贴近他的耳朵,“如果你不想来一针的话,不要那样看着我,我怕我会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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