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一阵比一阵吹得紧的冷风已经称得上刺骨,虽然坐在车里,但不开空调暖风,脚已然被冻得没了知觉,砸在地上像两块冰。即使坐在车上的人尽力将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冷风还是透过汽车的缝隙钻进身体,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男人吸了吸鼻子,看了看面前架着的摄像机,试探着说道:“哥,咱们在这儿蹲了一周了,也没发现什么大新闻……”
“一周算什么?”旁边坐着的男人凶巴巴地打断道,“干我们这行的,还怕等?你要怕等趁早别干这行了!这里是高级别墅区,住的都是明星,不在这儿等着挖料,你去哪等?你以为你坐在家里打打游戏,新闻就会自动送上门来了?”
说话的男人名叫朱亮,原本是一家三流报社的编辑,但是因为行业不景气加上国家对报社愈发严格的管控,他在27岁那年光荣下岗,成了无业游民。但毕竟在报社干了这么些年,挖新闻的嗅觉很是敏锐,只是不再是社会新闻,而是明星的花边新闻。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拍到了当红男子组合成员偷偷和女性约会的照片,他十分“上道”地将照片发给了对方的经纪公司,果然,经济公司立刻出面把他手里的照片全都买了过去,他也因此大赚了一笔。
作为曾经也算是敢于口诛笔伐的新闻工作者,朱亮原本是有自己的清高的,一开始他也不愿意做人人喊打的狗仔,好像就因为他是狗仔,谁都可以随便骂上他两句,他还不能反驳。他无数次顶着严寒酷暑,吃着一顿又一顿干瘪无味的泡面快餐,在明星楼下几个月几个月地蹲点,无数次在社交平台上收到对他的各种辱骂,无数次地搬家,又无数次在家中收到各种诅咒的快递,那种时候,他真的很想把手里的摄像机摔了,大骂“老子tm不干了!”。可是到底舍不得,为了拍到高清的照片视频,手里的东西还是自己省吃俭用好久才买的,而且第一笔拿到的“封口费”比他之前在报社累死累活写稿改稿挣得大半年的工资还多……果然,在生活面前尊严廉价得不值一提。
慢慢地,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麻木了,当网络“小警察”一边声讨批判他不要脸,窥探别人私生活,一边又眼巴巴地等着他下一次带来更大的爆料时,他的内心居然渐渐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幸福感。别人的反应对他来说像是一种瘾,让他不仅不觉得丢人,反而愈加希望自己能挖到更多、更劲爆的料……把那些成天轻松拿下百万日薪的虚伪面孔扯下来,他很爽,看着一众冠冕堂皇说不感兴趣的人前一秒还在让他滚出去,后一秒又求他爆料的卑微哀求的样子,他更爽!
坐在朱亮旁边,架着摄像机的男人叫何宇,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毛头小子,因为学校、专业都不太好,自己也是个混日子的主,经人介绍跟在他身边混口饭吃。朱亮倒是不介意身边多个人,毕竟能有个人帮他,即使拿拿东西,他都能轻松不少。况且何亮这个小子还挺有趣的,虽然没什么耐心,倒是能屈能伸,怎么骂都不生气,像是一点都读不懂氛围,感受不到别人对他的讽刺和厌烦,不过这一点倒是很好,干他们这一行的越没脸没皮越有车有房。
何宇:“哥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不也是着急嘛。您是我师傅,陪我一起没日没夜地守着,这风刮得呼呼的,我怕您生病了,那到时候谁还教我本事啊?”
朱亮翻了个白眼没搭茬。
没过多久,何宇挠了挠头,又笑嘻嘻地说道:“哥,我下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朱亮又瞪了一眼何宇,“懒驴上磨屎尿多,赶快去!”
“哎哎哎。”何宇龇着牙依旧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直到下了车露出来的牙齿都没少一颗。
朱亮看着何宇走远,拿出手机,打开了消息界面,看着一周前一条未知发件人发来的信息——龙湖最近有大料。
朱亮一边透过车窗看向外边,一边有些焦躁地划了划手机屏幕,可是界面依然没有刷新,还是只有一条消息孤零零地挂在上边,他又将手机收了起来,依然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他将视线又重放回了别墅区的入口。眼前高大气派的高门上写着龙湖庄园,朱亮似乎冷哼了一声,像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里的变化,不仅每一辆经过的车都不放过,就连一只野猫都逃过他的眼睛。
突然,远处似乎传来了模糊的警笛声,朱亮一个激灵,直起身,随着声音渐近,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愈发清晰,他立刻按下车窗将大半个身子都伸向了窗外,警车刺目的红□□光像一道光剑划破了面前的黑暗。
车稳稳地停在别墅区的入口处,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不怒自威,直向门口走去,门口保安室的人也犹疑着往外走,然而还没走出去两步,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女人,手里拿着收音话筒,看起来像个记者,她后边跟着一个扛着摄像机的男人,紧接着又冲出来了另一个扛着摄像机的男人,再后边又跟着一个……只一瞬,从四面八方涌来了各种各样的“记者”,将警车上下来的人围堵在了中间,没有半分缝隙。朱亮心里一阵紧张,收到短信时的直觉再次出现,也不管自己隐藏得好不好了,扛起摄像机麻利地打开车门也要跑过去。
“哥,怎么……”何宇回来一头雾水地看了看前边的一堆人又看向朱亮。
“快快快,搬着东西赶快走。”朱亮把相机甩给何宇,催促着何宇往前走。
“有料了?”何宇语气有些激动,快速跟在朱亮身后。
前面的人越堆越多,门口的保安也全都跑了过来,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刚才还静得连猫叫都能听到的安静区域,此刻吵闹得得像是菜市场。紧接着,不远处又停下来了一辆车,从车上下来了两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没有丝毫停留,趁着众人围在一起,径自朝着别墅区的门口走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走走走,跟我进去!”朱亮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语气中是难掩的兴奋,他明显也看到了那两个男生,立刻改变了方向,贴着路边,小步快速地也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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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乐和祈醒走进别墅区,虽然已是深秋,但别墅区内,道路两旁是两排修剪规整的树木,中间是精心铺就的错落有致的石板,前方有巨大的石雕喷泉,旁边还有造型别致的凉亭,以及围绕在四周的几个小型喷泉,即使在晚上看,依然能感受到这里的环境雅致,看不出一点萧条凄冷,倒像是在参观现代园林。
望乐想着刚才的场面,皱眉说道:“门口的记者是怎么回事?李如失联了,张队刚刚联系到他助理,得知李如今晚住在龙湖,前后不出一个小时,怎么就围上来这么多记者?而且那个架势根本不怕警察,难道……”
祈醒点了点头,“的确是有人一早就故意安排好的,出于什么目的很难说,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对李如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李如真的在这里的话,他现在没办法逃走,一定还在这儿。”
望乐:“嗯,李如的助理说他在H市有数套房产,他隔一段时间会来这里休息,而且他在这儿的房产是这里最大的户型,应该不难找,我先去他的房子里看看……”
说着望乐就要离开,祈醒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望乐,认真地看着望乐的眼睛,“李如和周伟不一样,李如的身份地位是普通人拿命拼几辈子都得不到的,他可以随便把一套近千平米的别墅当作自己偶尔小憩的酒店,能让他产生**的东西也远远不会那么简单,答应我,如果你感觉到了痛苦就立刻离开,好吗?”
望乐想像以往那样露出一个让人放心的笑容,可触及到祈醒认真的视线,他突然有些泄气,他知道祈醒的意思,赵家曼以那样的方式惨死,为了掩盖犯罪事实,那个人又相继杀了那么多人,不用想也知道,未知的受害者还有很多,李如对待那些人的手段肯定也不会仁慈,这一次,他们接触的是一个真正的魔鬼,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让他熟视无睹地离开,他也做不到。
望乐低下头,“我……会尽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一定不会失控。”
祈醒轻轻松开了望乐的手,还是牵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我马上就到。”
李如的别墅不愧为这里户型最大的一栋,一路上的别墅已经可以称得上气派华丽,各式各样的建筑风格,构成了一个小型的建筑艺术实地展,但是比起眼前这栋别墅,之前的那些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其他别墅像是不敢造次打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视野范围内,眼前只有面前的独栋别墅,光是视觉上就感觉占地面积是其他别墅的两倍,外围的绿化和摆件也精美到可以和其他别墅里精心设计过的庭院相比拟。
望乐甫一走近双开大门,门便自动打开了,望乐皱着眉迟疑着走了进去。
从大门进去是一个足有600平米的院子,只是稍微一打量,各式修剪得体的植物盆栽、凉亭、小型喷泉应有尽有,归来便是一片风景。
望乐没有停留,直接走上入户门前的台阶,高大的双开木门同样被虚掩着,像是在等待什么人。望乐心里的不安更甚,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门,确认里边没有任何动静后才往里走。
从大门进去,一拐便是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房间都照得明亮非常。望乐扫视着屋内的一切——家具虽说都一应俱全,但是却很简单基础,并不繁复也没有任何装饰,甚至可以说是有一些冷淡,如果一定要说,那只有房顶上的水晶吊灯能称得上是这里还算精美的摆设了,这样的家具设施对于这样一个高级别墅来说任谁看都会觉得有些浪费。
而且明明别墅外大大小小的植物、盆栽数不胜数,甚至在深秋都绽放着旺盛的生命力,别墅内却连一片叶子都找不着。桌子上、沙发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目光所及之处不过都是些冷冰冰的、房间内不可或缺的东西,没有丝毫居住的痕迹。
望乐回想一路过来的反常,已经清楚地知道有问题,可他又不得不继续往前,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就好像他误入了一条幽暗的窄巷,他不知道前方有怎样的危险,但他也只能继续向前走。
望乐继续打量着这里——客厅两边都有上下的螺旋式楼梯,楼梯旁边是电梯,显示电梯此时正在三层。
望乐没犹豫,从楼梯一路来到了三层,挨个搜查着房间。这一层主要是卧室,与一楼的风格如出一辙,房间里只有一架简单的床,铺着相同的被单,房间内连一张多余的椅子都没有。
望乐将每个卧室都找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李如的身影,最后只剩下了尽头的房间。他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尽量放轻手上的力度往下压,同样没有上锁,门被轻易打开了。
这里似乎是一个书房,一打开门就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出乎意料地,这里的风格与外边大相径庭——房间里摆放了很多排精美的书架,整个房间被这些层层叠叠的书架一分为二,一边摆着沙发、茶几、投影设备,被隔离成了一个精致、闲适的休息区,另一边放着一张书桌,书桌的材质和花纹也都极考究,香味似乎就是这张桌子散发出来的。
除了中间的几排书架,墙面也全部都被做了书架,密密麻麻的书被整齐地码放在上边,但奇怪的是,这些书名没有一本是望乐听过的。
望乐随手从书架上抽下来一本书,封面上写着《新生》,他翻开内页,这似乎是一个剧本,有大量对话,还标着动作语气,望乐快速地翻看着,结尾的最后一句话是——“美丽的少年不再抱怨了,因为他终于和光站在了一起。”
望乐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又拿下来其他的书,但无非都是这样的形式,只是故事内容不太一样,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不管哪一本书都强调了“光”的存在。
他又转到书架的另一边,这一面放的不是书,而是大量光盘,望乐抽下来一册,上边也标注着名字,正好与另一侧的剧本相对应,里边还附带着一张纸写了演员表,有很多是连望乐都眼熟的明星的名字。
这些都是李如执导的作品?可为什么一部都没听说过?而且现在这个年代怎么会保存这么多光盘?收藏吗?
望乐想着又快速浏览着书架,几乎每一个剧本都有对应的光盘,但唯独没有发现《新生》的光盘,而其他同样的名字刻录的光盘不止一份,书架最上边是用盒子单独封装的,再往下是塑料盒,最下边的就光秃秃地插在书架上,似乎这些碟片也被分了三六九等,而每一张光盘上的演员名字也都不尽相同。还有一些书架上放着的大概是一些未完的剧本,没有名字,也没有装订成册,有的甚至只有一段描述。
望乐又走到书桌前,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本笔记实在太过残破陈旧,与这里简直格格不入。
望乐快速翻看着——
【我的家庭,我的地位,我拥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其他人无法企及的东西。】
【电影是有套路的,就像那群人的生活一样是有套路的,遇到所谓的困难,抱怨生活,再惺惺作态地哭一哭,然后他们也会哭。】
【家里的佣人今天又在哭,不用想都知道因为什么,不过就是那些套路罢了,但她今天对我说了一句话,很有趣,她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和您站在一起,那我是不是就不会抱怨生活了?”
我其实应该生气的,她居然妄想和我在同一个高度?
哼,可是我突然有了灵感,如果她真的和我站在一起,她的所有困难就会迎刃而解,比如她那个得病没钱治疗的女儿?那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哭呢?换句话说,如果我让那个人站在我的身边,那个人就能够获得他想要的幸福。
就像光一样,光芒无私地照耀在每个人的身上,将他们身上的阴暗、丑陋全部燃烧殆尽,他将迎来新生。】
【伟大的作品需要曲折,需要困难,在挫折绝望中会出现有趣的反应,我会为他们创造那样的条件。】
望乐将笔记放下,他实在无法再将任何一个字看下去,这种字里行间的优越感,随意支配他人的高傲态度,简直像往他嘴里塞了两条蠕动的虫一样让他恶心。
联想到赵家曼的惨状,他此刻终于理解为什么李如要把赵家曼带到山上,又多此一举放病狗咬人,这就是一种凌虐的手段,为的就是满足他阴暗变态的心理,获得快感。物质条件的富足却能让他的思想如此贫瘠,人生的顺利无忧反而让他觉得无趣,他自以为活得透彻,就是把别人经历的痛苦磨难轻描淡写地总结成吸引他人注意的套路,再把自己奉为能够掌控一切、拯救他人的神明。
他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几部李如的电影,故事坎坷,但最终他都给他的电影主角以希望,他当时还觉得内心得到了治愈,原来不是因为他温柔纯良,而是他自恋狂妄到了一定程度,觉得自己就是拯救别人的那束光,所以不管故事如何发展,他都一定要改变整个结局,他要绝对掌控别人的人生。
到底是有多恬不知耻,才会觉得自己是光,觉得自己是能够照耀所有人的存在?
望乐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快速翻开了笔记本记录的最后一页,看到记录的日期是八年前,后边有几页被撕掉了。八年前就戛然而止了,为什么还会摆出来?被撕掉的内容又是什么?
太多的疑问积蓄在心里,望乐心里的不安又增加了一分,他拿出手机将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照了下来,照完照片再次看向手机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进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居然一条消息提醒都没有,打开软件也无网络连接,他这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何时就没了信号。
望乐没再多想,也不刻意放慢速度了,飞快地将整栋别墅都搜索了一番,还是看不到任何人。
当望乐第二次来到客厅的时候,电梯却显示正在地下一层,一股寒意瞬间攀上了他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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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乐,望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望乐,我是祈醒,你不记得了吗?望乐,望乐……”
祈醒喘着粗气从梦中惊醒,头痛欲裂,眼前的一切还是模糊的,而梦里的画面却异常清晰——他刚才梦到了望乐,可是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望乐都没有反应,和之前无数次走神一样,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祈醒摸了摸自己的头,后脑勺的位置明显肿了很大一块儿,似乎还流了点血,他下意识拨了拨头发,将肿起的位置遮挡了起来。
“望乐!”祈醒突然想起了什么,顾不上头疼,撑着地板想站起来,可是身体刚抬离地面,又重重地跌了回去。急速的跌落让他的头简直像要爆炸,他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将最强烈的一阵痛感抗过去。
祈醒又深呼吸了好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能够视物了,他扶着旁边的一棵树慢慢站了起来,发现自己仍然处在别墅区,不远处的地面亮着白光。
祈醒支撑着自己走过去,发现是自己开着手电筒的手机,他捡了起来,迅速给望乐拨打了电话,可是电话冰冷的声音提示无法接通。
一刹那,祈醒心里的恐慌攀升到了极点,与之伴随着的是又一阵强烈的头痛,他痛到想要作呕,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又迅速拨通了张柏峰的电话,对方很快就接通了,而从手机里传来的嘈杂声音像是无数把利箭反复射向他的头,疼痛像是密密麻麻的点在整个头上有频率地闪烁着。
“喂,祈醒,你在哪儿?怎么联系不到……”
“望乐在吗?”祈醒强压着自己的难受问出这句话。
“望乐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你怎么了?”张柏峰听出祈醒声音的不对劲。
“望乐一个人去了李如的别墅,我联系不到他,我被袭击了,你们什么时候到?”
“什么?李如根本不在别墅,那是他助理故意放的假消息,他的助理在他的另一栋别墅把他绑架了,我们马上就要到公寓了。”
张柏峰的话一下子在祈醒脑袋里炸开了,如果李如不在这里,望乐这么久在哪儿?又是谁袭击了他?
“我去找他!”祈醒抛下这句话就要挂断电话。
张柏峰阻拦道:“等一下,不对,我们可能被骗了,我现在就过去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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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地下一层
习惯了楼上的明亮光线,地下室的昏暗灯光一时间让人格外不适。
如果不是知道这上边是一栋几千平米的别墅,望乐以为自己来到了哪里的地下廉价出租房。一眼望去是一条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两边都是门,大致数过去就有十几个房间。
望乐又看了一眼电梯上的数字,依然显示B1,他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绷紧了神经——这里依然很安静,他听不到除了他的任何声音。
突然,望乐看着面前的电梯像是撞见了鬼,神情格外紧张,不知道是不是环境作祟,一个念头悄然滑过他的脑海。他抬起手试探着按动了电梯按钮,在电梯门打开前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姿势并在心里下意识地读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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