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纯粹是口嗨。
今晚柯予周身的气压太低了,我故意调戏下他缓和缓和气愤,没想到柯予只稍作停顿,便应道:“好。”
我反倒呆住了。
我是有只手受伤了,医生再三交待不能碰水,但我另一只手没事,当然了,我腿脚也不方便,可还不至于不能自理,想洗澡怎么都有办法的。
我顺嘴一说,柯予居然就答应了,我嘴怎么就那么快呢!我想打自己一嘴子。
“你身上有伤,碰水也容易感染,今天别冲澡了,我给你擦洗下。”柯予结合我的实际情况,提出合理意见,说完便起身走向卫生间。
他说怎样就怎样吧,他真要给我洗,谁知道我会不会起什么反应,我也确实累了。
柯予去浴室端水这么会儿功夫,我已经趴沙发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有温热的毛巾触碰我的脸,柯予的动作很轻很小心,一点也没碰到我擦破皮的伤口。
随后我的衬衫被解开,皮肤一接触夜晚微凉的空气,便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又很快被毛巾的温度抚平。
毛巾在我肚子上擦拭的力度尤其轻和慢。那混蛋踢我肚子了,那靴子好重,踢得我好痛,那一块都青了。
我无意识地哼了两声,声音委委屈屈,之后就感到柯予的手在我头上轻抚了几下,像是安抚。
我其实没真睡着,只是累得睁不开眼,柯予抚摸我的头,低声对我说:“对不起。”
我应该是摇了下头,又拉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掌贴在脸上,我的脸也疼,有些肿,我闭眼皱眉,喃喃自语:“我是不是破相了?”
属于柯予独有的温度与气息透过他的手掌传递于我,可能因为不够清醒的缘故,他的声音怎么那么温柔,像最平静的海水将人覆盖。他说:“不会,还是很好看。”
我不会听错了吧,那些光彩照人的女明星也没得到他这个评价。
我承认我很开心,像个小孩睡前将心爱的玩偶抱紧在怀里,我拽着柯予的手不放,还像孩子要夸奖那样问柯予:“我今天是不是很棒?”
他也用哄孩子的口吻配合我:“很棒,也很勇敢。”
“但下次不要这样了,太危险。”他转换了语气,变得严肃。
“不要再受伤。”最后一句又是温柔的。
我点点头,之后便安心地睡熟了。
第二天在床上醒来,睁眼后的第一感觉便是手掌钻心的疼,然后是脸上、肚子、大腿,反正哪哪都疼,头也晕晕乎乎。
嗓子同样干哑难受,我干咳了声。
听见我醒了的动静,房间的门打开,让我没想到的是,同柯予一起出现的还有江未明。
“你总算醒了?!”孙未比柯予还快地冲到我床前,咋咋呼呼地说,“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透过被他遮挡的视线,我瞥见柯予在他身后一脸黑云,看样子接下来就要把人拎出去。
我真的跟江未明不熟,无奈这人脸皮太厚了,可他特意来看望我,也不好将人赶出去,我回道:“我没事。”
“那就好,不亲眼见到你我不放心。”
他好像是真担心我,我回了声:“谢谢。”
然后就见江未明用他那标致的五官朝我挤眉弄眼,摆明了有话要说,又不方便当着柯予的面说。我会意地跟柯予交待道:“我饿了,你去给我叫早餐吧。”
柯予对江未明始终抱有莫名的警惕,不放心他呆在这,特别是经过昨晚的事后,他更是对留下我一个人后怕。
“我们有话要说。”
我干脆直说了,柯予才不情不愿地退出了房间。
门一关,江未明便冲柯予离开的方向抬下巴,问我:“你俩怎么样了?”
我莫名其妙:“什么怎么样了?”
“就是有没有什么进展?”江未明把“八卦”两个大字打在了脑门上。
我俩能有什么进展?昨晚柯予撞见小明星和导演做那事时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恶心和厌恶。我无精打采地说:“他恐同。”
江未明不怎么相信的给我重复昨晚他看到的事实:“昨晚我在宴会厅看到他飞奔出去,就预感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跟上了他。”
回想起昨晚的情形,江未明连“啧啧”两声,“你不知道他着急心慌的样,看到你被人打了,差点没把那人打死!”
是吗?
我回想了下,只记得柯予是下手挺狠的,更多的我没注意。
“而且,在等走红毯的时候,我留意你俩了,他的眼睛总跟着你来着。”
这我可没察觉到,而且这又能代表什么,我平淡地反问:“所以呢?”
“所以啊,你说他对你没一点意思我不相信!”江未明夸张地摆手。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想太多了,他不是同性恋。”
虽然我没问过他,但我可以确定,我对柯予还是很了解的。
江未明露出看我俩都是笨蛋的表情,着急道:“谁一出生就是gay了,现在不是,以后说不定就是了,再说了,他恐同又不是恐你!”
一激动他连嗓音都提高了,我慌忙示意他小点声,柯予还在门外呢!
刚好套房客厅的门铃响起了,送餐的服务生来了,几秒后,柯予敲开了房门,端着餐盘进来,对江未明冷冷道:“林锐昨晚有点发烧,吃了饭还得休息。”
这是下的逐客令,江未明一点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反而丢给我一个你懂吧的眼神,笑着叮嘱我:“你好好休息,我下午的航班,那我先走了。”
昨晚的时尚晚宴已落下帷幕,热闹褪去,大家都要重回忙碌的工作和生活中。
一松懈下来,我的身体便对我先前积攒的劳累提出抗议,我发烧了,脑子昏得厉害,没胃口吃饭,但还是得打起精神。
昨晚的事我没让人惊动爷爷,但今天一早爷爷还是知道了,打来电话问了我的情况,要我回家。我在酒店呆了十几天,也该回庄园看看爷爷了。
从小到大我都生活在云畔庄园里,在那一方天地里学会走路、奔跑,庄园里的花匠、佣人以至于厨师,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如今我的世界已不再局限于那里,对于我这次回来,庄园里的人都跟高兴。
花园的显眼处有我喜欢的花,房间的每一处都极干净,餐桌上准备的皆是我爱吃的食物,只是我仍没什么胃口,在酒店睡了一天才有了些精神。
爷爷问起我晚宴和受伤的事,我把记者偷拍到明星不雅照的事说了,只是没点明明星的性别,这次的时尚晚宴反响很不错,爷爷对我维护酒店名誉的事也很满意,但对于我因此受伤还是有些不满。
柯予在爷爷面前低头认错:“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少爷,我接受任何处罚。”
我忙帮他说话,“不关柯予的事,是我让他先走的。”
爷爷沉默之后,没再追究,而是问起柯予:“这次去内陆感觉怎么样?”
柯予如实说:“内陆很好。”
爷爷微微颔首,对柯予说道:“天竞有项目要与内陆合作,你去跟进。”
天竞是柯氏集团旗下的一家商贸公司,过去主要负责海外贸易,近几年把业务转向了内陆,与那边的交往日益紧密。
让柯予去天竞,说明了爷爷对他的信任和认可,但,这也意味着柯予以后往返于海州岛和内陆将会是日常。
“他不能去!”我当场拒绝。
爷爷和柯予都看向我,爷爷泛白的眉毛纹路加深,我慌忙找了个理由:“酒店这边也需要他,而,而且,他还得保护我的安全……”
这些理由都不够充分,但我总不能说我离不开柯予,他只是跟着格斗社去比赛十几天,我就受不了了。
“齐哲会协助你。”爷爷一语定音。
我无言反驳。
爷爷做了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我内心明白爷爷的苦心,柯予要成为合格的副手,必须迅速熟悉柯家的各项业务,多去几个地方历炼对他对我还是柯氏都是有利的。
吃完晚餐,我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间,柯予也跟着进来,向我保证道:“我一回来就会去酒店……”
话说到一半,柯予就被房间的某处吸引了目光。
一面巨大的鱼缸装在了窗边,许多不同种类,颜色各异的漂亮鱼儿,在莹莹灯光与月色交织中游来游去,有如置身于海底。
这本来是我给柯予准备的惊喜。在布置晚宴现场时,为了呼应主题,团队设计了许多有关海洋和鱼的元素,在置景的过程中我看到了这些鱼儿,猜想柯予肯定会喜欢。
所以我把它们搬回了房间,至于为什么给柯予的礼物会在我的房间,那自然是想多创造机会让柯予过,却没想到以后我们相处的机会会越来越少。
唉,习惯真是太可怕了。我用了那么长的时间接受柯予,习惯了他在我身边,又不得不面对分别。
早知道我就还是那么讨厌他好了,可是我现在不但不讨厌他,甚至有可能喜欢他,真是天意弄人。
越想越气恼,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就见柯予朝鱼缸走了过去,伸手触碰玻璃,盯着这些鱼出了会儿神。
我问他:“好看吗?”
“嗯。”柯予点头,视线从鱼儿那转到我身上,看着我将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一回来我就会找你的。”
我就这么被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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