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时禹自荐枕席后,就睡在了乔妧房间,他睡外侧,她睡里侧。
平时乔妧有事要出去进货,时禹就会被喊着留下来看店。
货架上的物品都标了价格,时禹就起个收钱的作用,他也点头表示自己可以做好。
乔妧拿货回来,他出去帮忙搬货,再拆开一包包一箱箱的货品在货架上一一摆好。
乔妧坐在柜台后埋头算账,时禹蹲着吭哧吭哧地补货,小包的薯脆角整齐排满一排。
突然,他回头往后瞧了一眼,乔妧的背影认真专心,时禹悄咪咪牵了一下唇角。
手上拿着的那包薯脆角拐了个弯,入了他的口袋。
商品物归原处,填满了货架,时禹过去戳戳乔妧的胳膊,乔妧往后扫了一眼,点点头,“好,不错。”
时禹笑了,抬抬下巴,尾巴又想摇起来,乔妧打断他的施法,摆手示意他下去,她账没算完。
时禹就大跨步上了楼,速度越来越快,后几步甚至是跑起来,迫不及待写在表情上。
乔妧笑了一下,视线瞥了一眼监控的画面。
真是傻鱼,他的小动作怎么可能逃过她的眼睛,一楼可是装了摄像头。
可能是多吃了一包薯脆角的缘故,时禹今天心情特别好,蜜蜂一样围在乔妧身边,他说不了话,发声还是可以的,哼哼唧唧地唱着他不成调的歌曲。
乔妧翻了个白眼:难听得要死。
晚上,长空如墨,窗外星辉点点,莹然万里。
时禹左翻右侧,身上像有跳蚤一样,怎么都安静不下来好好睡觉。
乔妧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脚,然后就听到了呜咽的一声。
时禹坐了起来,同时伸手去摇差不多要睡着的乔妧。
乔妧简直暴躁,枕头飞了过去,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没个好气,“干嘛?!”
时禹偏了一下脑袋,长臂一伸,顺势抱住了枕头,下巴搁置在枕头上,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乔妧。
乔妧还没问第二遍,时禹就已经抓住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抚摸。
他的肚子摸上去很硬,偶尔还会动一下。
“怎么了?”乔妧语气缓和不少,却依旧懵。
时禹张嘴,大口喘气,像夏天吐舌头散热的小狗。
“你不舒服?”
时禹赶紧点头,拉过她的手重新贴在自己的肚子上。
“肚子疼?”
时禹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乔妧脑海里跳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家长教育小孩,所以她说:“吃薯脆角吃的。”
时禹表情僵了一下,随后立即露出痛苦的表情,既是转移她的注意力,也是想着念他生病能不能不要再责怪他。
乔妧沉思,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半晌后她起床换衣服,“我带你去镇上的医院看看。”
时禹坐上了乔妧的小电驴,1米八几的大高个坐在电驴后座缩成一团,莫名喜感。
乔妧戴着粉色头盔,时禹紧紧搂住她的腰肢,脸伏在她的背上,迎面扑来的风惹得他时不时就要眯眼。
没有他的头盔,头发在风里凌乱,呆毛被挤压着往后栽,犹如遭受过暴雨袭击的蒲公英。
乔妧觉得,如果时禹念小学,自己绝对可以入选他的作文素材,大半夜骑小电驴载他去医院看病。
诊所晚上有人值班,乔妧给时禹挂完号回来,见他乖乖地还站在原地等自己,微微躬身,唇线抿得很直,估计肚子真的很难受。
医生说他吃错东西了,开了一些药片,时禹吃完药后,乔妧就陪他在廊道上的椅子上坐。
他脆弱地靠在她的肩膀上,手臂捂住肚子,好像这样就能快点促进药效发挥。
头顶的冷白光笼罩住相依为靠的两人,走廊晚上很安静,除了时不时走过的护士医生。
时禹压着眉,疼痛还是明显,他有点想咬些东西。
转而抬眸盯住乔妧晕着光圈的侧脸。
“怎么了?”她垂睫问。
时禹一瞬间有偷看被抓包的难为情,耳垂悄咪咪地红了,嘴角却往下撇,表达他对生病的不悦。
“知道你难受了,等一会就好,一会就不疼了。”乔妧温声安慰。
时禹几不可闻地吐了口气,抓住她的手把玩,他贴住她的五指,在发现自己的手掌比她大之后,莫名滋生一点得意。
神经兮兮的,这是乔妧近来对他的评价。
她手指屈起,扣住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攥成一个拳头。
“给你力量。”乔妧笑着说。
时禹在她一本正经的炯炯目光下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抬起另一只手揉了一把自己发热的耳朵。
坐了大概一个小时,药效起作用了,时禹的眉眼舒展开来,腹部的疼痛仅有隐隐。
乔妧骑车载他回家。
平直的水泥路面,月光流淌,一辆粉色小电驴在光斑中穿梭,乔妧像救世英雄一般,驾驶“腾云”凌风而行,后座的时禹死死抱住他的至尊宝。
……
六月的天气炎热,烈阳无情炙烤地面,躁得人心烦气闷。
沙滩迎来旅游**。
每天一大批的游客从各地赶来,这像是避暑胜地,阳光被远处的大山筛选遮蔽过,没有那么刺眼,海水凉爽舒服。
其中难免混杂一堆素质不佳的游客,垃圾随手就扔。
时禹若有所思,每天吃过午饭和乔妧比划一通就去了沙滩游逛。
傍晚回来的时候告诉乔妧,说他想去捡沙滩上的垃圾。
既能换钱,也能维护海洋卫生。
乔妧挑了挑眉,“可以。”
他又做回了老本行,命运好像带着条线,每次都会将偏轨的他们拉回原位。
翌日中午,乔妧刚吃过午饭,便利店突然就涌进了一大群小孩。
“时禹!”
“时禹哥哥!”小孩子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乔妧脑瓜嗡嗡作响。
“你们找时禹?”
孩子们异口同声,“对啊。”
乔妧摸不着头脑,刚想问为什么,时禹恰好悠悠下楼。
她回头看他,指着面前的一群孩童,“这些小孩子说要找你的。”
时禹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有种早有预料的自得。
他比划:他们是我的朋友。
朋友?你什么时候交的?
似乎是看穿她的疑惑,时禹又比划:沙滩。
在沙滩上认识的。
时禹蹲在角落里翻找出一个蛇皮袋,特地拿到孩子面前扬了扬,小孩子们立即笑起来,“好耶,我们现在就去比赛吧!”
有一个壮实一点的男孩走上前拽时禹的手腕,迫不及待要前往沙滩。
时禹狡黠地眨眨眼,轻轻拍一下男孩的胳膊示意他松手,男孩松开他。
时禹笑眯眯地回头瞧乔妧,乔妧不明所以,她抬了抬下巴,“去吧,太阳落山前回来吃饭就行。”
话音刚落,他大跨步上前,飞快在她的侧脸亲了一口。
乔妧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发现一堆小脑袋仰着脸,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她。
乔妧脸颊忍不住一热,她狠狠瞪了一眼时禹,“孩子们都在,不正经!”
孩子们哄然大笑,他们并不懂这其中的暧昧,只是觉得这样好笑,“我爸爸也这样亲妈妈!”
乔妧不自觉扬起唇,眼波柔软,昳丽的五官愈发明艳。
时禹无辜眨巴眨巴眼睛,往口袋里揣了根甜玉米就领着一队的孩子浩浩荡荡走向沙滩。
乔妧继续守店,她最近进了一批海洋手串,来这里的游客都爱买一条回去作为纪念品。
傍晚,夕阳沉落海平线,乔妧朝外看了一眼,时禹还没回来呢。
把她的嘱托抛之脑后了。
乔妧关上店门,自己去了一趟沙滩。
远处传来渔船归港的汽笛,一声长一声短,像在跟白日道别。
乔妧在沙滩前站定,双手叉腰四处张望,没多久就找到了时禹。
他和一群孩子并排坐在礁石附近,肩膀挨着肩膀。
手上拿着根玉米,只吃了半根,旁边的小孩子扭着头说什么,嘴巴一动一动,然后时禹就抠下一颗金黄的玉米粒放在小孩子的掌心。
乔妧走近了,才听见他们在聊什么,“时禹哥哥,你今天捡了好多垃圾。”
“你是我们所有人中最厉害的!”
那个小男孩竖起了大拇指。
时禹满意地抠下一颗玉米粒给了小男孩。
乔妧忍不住笑,这家伙,人家夸他他就掰给人家一颗玉米粒。
抠门。
“说什么啊?也说给我听听呗。”
乔妧突然出现,时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心虚地将玉米藏到身后。
他咧嘴露出标准笑容。
“时禹哥哥,你好厉害啊!”乔妧学着小孩子的口吻,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挑起逗弄的弧度。
时禹轻哼了一声,纯澈明亮的眼珠子瞪大,昭示着对她阴阳怪气的不满。
乔妧无辜耸耸肩,笑得像只灵动的小狐狸,“我只是模仿他们,可没有别的意思。”
时禹瘪瘪嘴,乔妧摸摸小孩子的头,“天黑了,该回家吃饭了哦。”
“明天再玩。”
时禹脸色微变,心虚地低下了头。
他将她的话忘记了。
小孩子们三三两两,手拉手,肩搭肩,朝乔妧和时禹挥挥手,走远。
乔妧跟他们说了再见,再转过身,身后空荡荡一片。
鱼不知何时闪到了礁石背后缩成一团。
乔妧无语,提高音量,“出来!”
时禹磨磨蹭蹭地从石头后边探出半个身子。
乔妧看着他,扯了扯唇角,“现在知道害怕了?”
时禹不吭声,默默低下脑袋。
“回家。”
抬起头,时禹眼里掠过一抹雀跃。
他赶紧上前牵她的手,讨好似地勾一下她的手心,乔妧给他一巴掌,手背微红,“去扛垃圾。”
时禹睫毛颤动,恍然大悟,松开乔妧后回去扛起蛇皮袋。
满满一袋子的垃圾。
乔妧在前头走,他背着垃圾很快就追上,空闲的手裹住她的手。
开心扬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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