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枳被关在培训基地的第八天，头顶的绿毛都已经在根部长出了黑黑的一茬，乱糟糟的头发耷拉在脑袋上，加上原本的亮绿色褪了点颜色，整个人就显得更加颓了，哪里还有刚进来时的嚣张气势？

和他一起垫底的还有个叫邓秋秋，见状不由啧啧称奇：“伟人诚不欺我，学数学果然是要头秃的。”

江枳有气无力地从数学的苦海中扑腾着冒出个脑袋，疲惫抬眼：“伟人还说过这话？哪个伟人说的？”

邓秋秋：“不信你就自己看喽，我给你推几个视频。”

江枳挣扎地在草稿上算了下一步，然后才戴上耳机，点开学习机上发过来的视频——

“【物理学家年轻年老对比】量子力学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盘点名人们的颜值】今昔对比，物理使人掉发，数学让人秃头。”

“对比古今数学家的颜值变化后，我得出了如下结论……”

江枳一个个看过去。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到年轻时候头发茂密、五官立体的爱因斯坦、特斯拉、普朗克等人，几十年后那秃头的样子来的冲击更大的了。

江枳沉默了。

邓秋秋回温了一遍，心有戚戚然：“你明白了吧？”

江枳后怕地点头：“明白了，学习让人变丑。”

邓秋秋表示同意：“为了颜值，还是做学渣吧。”

江枳：“你说得对。”

刚说到这儿，台上的老师突然停下了声音，目光凌厉地朝着他俩瞥了过来。

数学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教师了，头发花白，但是气质依然干净得很，站着的时候姿势也很挺拔：“那边的两位同学，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江枳实话实说：“在说老师你年轻时一定很帅气。”

数学老师没忍住跟着笑了一下：“少拍马屁，既然都敢在课上开小差了，想必这课已经学得很好了？那你俩倒是来说说，这题这么解？”

邓秋秋看着黑板上的题目，两眼发晕。

幸好，老师先点了同伴的名：“那个绿脑袋的，你先说。”

江枳不慌不忙，低头看了眼草稿纸，站起身高声道：“这个题可以先记b=x，c=8/ax，待会原公式，原公式就变成了F（a,b,c），然后再把它看成f(t)的函数，控制变量t的取值范围为……”

老师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没算完整，但是解题思路是对的。行了，坐下吧。”

江枳淡定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一转头，就看到了同桌控诉的目光。

邓秋秋：→_→

——说好的一起做学渣，结果你居然一个人叛变！

江枳轻哼一声，不以为意。

——没办法，江哥长得帅，就算变丑了也还是帅！

*

集训的时间一共是15天，第八天作为一个中间点，当天下午进行了全员的第一次测试。

反正会做的题和不会做的题都一目了然，江枳把能填的空白都填满了，也才用了一个多小时。两个小时的考试，他提前半小时就交了卷，溜溜达达地走出了考场。

难得有个自由休息的傍晚，江枳看着基地外围的墙，心里一动。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小矮子了。

……

两个小时后，晚自修。

教室里的楚寻正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地捂着肚子。

徐鹤洋一脸无奈：“早就告诉你，让你不要吃那么多了吧？”

两个小时前，他们几个人溜出去吃了顿火锅，结果楚寻回来就撑到了，肚子难受到了现在。

楚寻不想理会嘲笑他的某人，委屈地继续趴在桌子上。

为了不让楚寻趴得太难受，在徐鹤洋的再三建议下，他用同桌留下的校服外套和教辅书垫了个“窝”的形状，教辅书是“窝”的外围，手臂正好可以搁在书本上面，而“窝”的里面则用校服垫了垫，脑袋抵着也不会太疼。

——反正同桌不在，楚寻借用他衣服借得一点压力都没有。

然而。

“笃笃笃。”

身边的窗户传来了一阵敲击声。

楚寻抬头。

一头黑色利落短发的江枳正站在外面对着他咧嘴。

楚寻吓得骤然失语，无声地尖叫：啊啊啊啊啊——

江枳下意识地用手去捋自己的头发，然而等掌心碰到那短短的刺刺的一茬，他才反应过来，刘海刚刚才被剪掉了。

失去语言能力的楚寻慌乱开口：“呜噫呜嗯呜……”

——你怎么回来了？

江枳故作帅气的姿态：“你是想我为什么剪短了吧？嗐，我这都是为了学习。”

这话当然是扯淡的。

实话实说，半黑半绿的头发实在太难看了。但偏偏江枳只能混出来这一个晚上，也来不及做染发。

最后他没办法，索性一狠心，在理发店花了十块钱，直接用剃刀把所有绿的部分都给推平了。

平头看起来傻是傻了点，但胜在干净利落。

也幸亏江哥颜值够高，才能抵得住这种傻叉发型的摧残。

江枳心里对着自己猛夸一阵，美得不行。

再看楚寻那脸红得说不出话的样子，果然还是被江哥帅到了吧！

江枳对楚寻笑了笑。

楚寻他恍然想起自己的手里好像还“劫持”着对方的衣服，顿时一脸惊恐：“嗝！”

吓、到、打、嗝。

江枳不解地看着他的脸变得更加红，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到了……

自己的衣服？！

江枳震惊。

他猜到小矮子一定会很想自己，可万万没想到，小矮子居然会偷偷拿他的衣服！而且他恍惚想起，自己来之前，小矮子似乎……是趴在桌子上？

在闻自己的衣服？？？

楚寻面红耳赤地看着他。

江枳面红耳赤地和他对视。

尴尬地沉默了许久，江枳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耳朵尖发烫：“咳，那个，你、你用吧。”

楚寻万分懊恼后悔，不敢抬头，垂着脑袋可怜巴巴地小声道：“谢……谢谢。”

江枳脸红得不行，甚至觉得自己的鼻子都有点痒。虽然内心还非常想多待一会儿，但见过这样血脉喷张的场景以后，再留下去可能就真的得流鼻血了。

江哥目光飘忽，看地板：“嗯，那没啥事我就，先走了。”

楚寻磕磕巴巴，异常尴尬：“好、好的。”

江枳同手同脚地往前走了几步，最后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楚寻一眼。

很好，跟他记忆中的小矮子所差无几。

只是小矮子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嘴唇苍白脸无血色，说话时也很虚弱，一看就是害相思病害的。

江枳无比心疼——小矮子这些天都吃不好睡不好，看这下巴，都已经变、变、变……变圆润了？！

错觉。

一定是错觉！

江枳回去，推开窗揉了揉小矮子的脑袋，柔声道：“你放心吧，有空我就一定会找机会来看你。”

楚寻双眼睁大，眼前雾蒙蒙一片。

——呜呜呜呜果然同桌还是很生气吧？这就是在告诉他，以后不要乱动东西，否则小心被查到的意思？

江枳摸完脑袋，又凶巴巴地嘱咐徐鹤洋：“我不在的日子里，你照顾好他。回来以后，我要看到养得更胖的小矮子。”

原本在张扬的彩色头发的威慑下，江枳的目光还是挺有杀伤力的。

然而在寸头的发型下，这样的瞪眼就显得……略搞笑。

徐鹤洋好险才没笑出来，艰难地憋着嘴角点头。

江枳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徐鹤洋看人走远，才放肆地笑了两声。

笑完，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这几天楚寻天天胃口大好，都已经胖了三四斤了，瞧那下巴，刚转校过来的时候多么标准的尖下巴，现在都快成双了。

就这样，江哥居然还不满意？

非得让楚寻胖成个球才行吗？

徐鹤洋啧啧嫌弃。

……半小时后，“江哥品味略重口”的小道消息传遍了整个学校。

江枳：哥不在，学校里依然充斥着哥的传说。

【学霸江哥的数学证明三段论】：

大前提：思念使人消瘦。

小前提：小矮子瘦了。

结论：小矮子果然很想我。

【学渣徐鹤洋的证明】：

大前提：江哥喜欢胖子；

小前提：江哥已瞎。

结论：心疼小寻QAQ

（数学老师批语：0分，重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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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分别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