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堪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其实他们都有数。
这个队伍里,似乎没有不被江堪刺过的人。
但江堪这么主动的,明确目标的,找一个人麻烦,还是第一次。
几人争争吵吵,一度找不到针对的对象,江堪来这么一出,车里几个人,忽然就统一了起来。
六六几乎是在撒火,“江堪你干吗!”
六六忘了自己开玩笑时喊江堪江公主时的日子,现在的他只知道江堪很讨厌,欺负了他的队友,根本不知道江堪是他的谁。
游弋冷笑,“没人敢说让另一个人退队这样的话。”
时间好脾气,却也在忍,“江堪,你讲话稍微......”
只有vwin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不让你上场,你不爽,所以想来上路么?”
江堪寻思着这个队伍得整整齐齐,于是往荣邵那瞥了一眼,竟然希望对方也说些什么。
但荣邵垂眸,看了眼江堪虎口处的红痣,“vwin只是今天打的不好,说退队就过了,下一场你上中路吧,毕竟我也没打好。”
这话说的像在可怜他,江堪不需要怜悯。
六六:“凭什么啊,谁还能永远都状态好啊,你说自己打的差劲,我还说自己也有问题呢?”
“江堪你都要上吗?”六六挑衅道:“要不你替我们五个人呗?”
时间听不下去了,“六六。”
“干吗啊。”六六吼他,“他都这样说vwin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打的不好是我们愿意的吗,他说这么难听的话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他?”
“关系户就是了不起是吗?他可以越过青训和二队,连阎王和荣邵都没通知,想进来就进来。”
“现在只是因为vwin打的不好,他哪怕说换人都行,退队是什么意思?”
凯旋在前边开车,一直没开口,这是江堪自己和队伍之间的事,他没必要开口。
况且不管江堪是要换人还是要退队,他都有底气,并且凯旋也相信他有自己的理由这么做。
“问你呢。”六六没完没了,“江堪,你是什么意思。”
江堪在手机里划拉着,任由车内气氛沉重。
六六忽然就讲累了,垂头丧气的,“对不起。”他知道自己把火气撒的过于重了。
奈何江堪更擅长点火。
“是陈经理对吧,您好。”
江堪播放了一段录音,才刚听到第一句话,vwin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错愕和惊恐。
录音里有风声,裹挟着讲话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想和您谈谈。”
但这声音,还是太让人熟悉了,“对,感谢您认可我的能力,但我有个不情之请。”
“别放了。”vwin换了语气,声音带着绝望和哀求。
录音却仍在继续,熟悉的声音把他的要求讲的很简单,“我需要赚一点中间差,他们会低价把我卖掉,但您知道,我远不止这个数字。”
荣邵在这一刻突然明白,江堪放的这段录音不一定是在嘲讽vwin,他是在羞辱刚刚护着vwin的他们。
“我会赢,让您看见我的能力,我也会输,但那只是因为我需要钱。”
vwin当时在约河接电话的时候看过周围的情况,他知道没有其他人,但他还是讲的很隐晦,没提战队,没提计划,他只是很简单的把他曾经最爱的电竞说成了需要钱。
六六把手都捏红了,指甲陷入肉里,他疼的眼睛都红了,却不敢问一声为什么。
江堪喜欢听风,喜欢风吹过树梢沙沙的声响,喜欢引擎声在山谷回荡,他喜欢自由,也知道那一天自己什么都没有。
那天风里掺杂进了江堪讨厌的声音,江堪自我安慰过,也想过问一句为什么,但他还是选择了挣扎,和六六一样,最后满盘皆输。
这是回淮宁的车子,将会开进RG电子竞技俱乐部的基地,车内除了经理和教练外还有六个人。
但没人知道,等这辆车开进淮宁的时候,最后进到基地里的人会有谁。
往窗外看,车子不知何时停在了路边。
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车外越闹,车厢内就越是安静。
这时江堪忽然弯腰起身,荣邵在反应过来前先拽住了他的手臂。
江堪手臂是凉的,□□邵的掌心也是凉的。
“去哪?”荣邵声音低哑,听起来有些可怜。
江堪:“你们聊。”
荣邵的手从江堪小臂滑到手腕,微微用力把人拽下来,“你不是RG的人吗?”
江堪想说不是,但荣邵说:“坐着吧。”
外设包里塞着眼罩和耳机,江堪知道这东西无济于事,但他还是拿出来,戴上,试图把自己从当下的环境里隔绝开来。
荣邵还记得几分钟前六六对江堪说的每一句话,他很不负责的,给自己做过很多次心里建设,想对江堪好一点,想把江堪护的紧一点。
但录音播放完的那个瞬间,荣邵知道,他又一次没把江堪当回事。
对vwin的失望比不上对江堪的愧疚。
江堪应该早就明白了,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他们,也没有拆穿过vwin。
这支队伍五个人太过密不可分,江堪不想上场是真的,他根本不想融入他们。
*
直到车子停到淮宁,江堪才知道自己走远了。
车内一群人下车,江堪走在最后,反方向离开了基地。
凯旋追在他身后,“送你回家?”
江堪:“不用。”
凯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堪顿了一会儿,“进RG前一天。”
“为什么不直接把录音给我们?”
江堪笑了起来,“你也不欢迎我来RG啊?”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凯旋其实脑子很乱,“我只是觉得或许可以换一个方式解决这件事,而不是等到他上场才拆穿。”
“他们关系很好。”江堪说,“像一家人一样。”江堪有些不明白,“我以为他会反悔的,毕竟他们真的很好。”
凯旋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江堪的犹豫,“你别这样想,你还有江拙、江董他们。”他急着安慰人,“还有三点水——”
“......”
江堪脸都麻了,“那只泰迪也拥有他们。”
这真不是该笑的场合,凯旋还是没忍住挡着嘴笑了下,“不是你听我解释。”
江堪为什么要听自己和一只狗争宠的故事,“我不想听你解释!”
凯旋真乐了,搂了下江堪的肩膀,又因为热被江堪拨开了。
凯旋正色道:“你得上场了,打上路,vwin这样是肯定没办法再打比赛了。”
这一天是农历十五,月亮很圆,天上无云,地面也没有风。
“从二队拉人吧。”江堪被热的有些心烦意乱,“说了我没想上场。”
凯旋猜想江堪晚上可能是被车里五个人讲的话伤到了,不想上场也正常,“那你就一直替补啊?”
“没。”江堪说,“我也没兴趣替补,我要退了。”
江堪自己是老板,进队时也没签过合同,他违自己的约,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如此凯旋也没有拦着,江堪走到一半,就把凯旋赶走了,他不想要谁送他回家,也不需要任何人陪他走路。
还在车上时,江拙就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江堪都挂断了,当时他回江拙有事。
这会儿江拙再拨电话过来,江堪还是挂了,怕江拙担心,用语音回说没心情。
再之后,江拙再说什么,江堪都没回了。
江堪去了趟约河,在山上待到很晚才回来,他终于录了回安静又干净的风声,可在选择保存时,江堪又点了删除。
江堪到家很晚了,他其实记得RG下一场比赛的时间,但以防万一,他还是调出表格看了一眼。
确定是后天。
晚上从二队拉人,明天配合训练一天,后天打比赛,再怎么也会比vwin上场强。
这里指的不是二队选手的操作水平,只是很单纯的指,vwin不尊重的电竞精神。
天渐渐深了,白昼越来越长,江堪的觉越来越多,在RG往返里的日子让他觉得疲惫,想到明天不需要早起,桌头柜上电子钟显示的四点半就显得顺眼许多。
只是第二天,江堪还是在十一点半醒了。
这回他骂谁都不好使,因为是他自己忘了关闹钟。
江堪把眼罩扒拉开,关掉闹钟,翻个身,接着睡觉。
然后手机又响了——
江堪几乎抓狂,捏着手机接电话的时候火气都没下来,但他昨晚抽多了烟,声音哑的使不上劲,“喂。”
“是我。”
“......”
电话是闭着眼接的,江堪晕晕乎乎的,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哪位?”
“荣邵。”电话对面是这么说的。
江堪不禁挑眉,没想到这人能醒这么早,“有事?”
“来打比赛吧。”荣邵说。
江堪:“没空。”
荣邵:“那我们四个人打吗?”
“从二队拉人。”
“二队没人。”
“那就青训。”
“青训也没人。”
江堪不知道荣邵想闹那处,他起床气突然就出来了,“随便拉个人都不会?别烦我睡觉。”
“我这不是在拉吗?”江堪应该是没睡醒,才会错觉荣邵的语气是在哄他。
江堪:“谁?”
“拉你啊。”荣邵笑说。
“没必要,我不打。”江堪抓了抓他和三点水相似度极高的头发,“没事就挂了吧,我很困。”
荣邵:“困也不行,你得来打。”
江堪和他争了半天,进行了很久无聊又幼稚的对话,明明对方不是江拙,他不需要多有耐心。
江堪后来打了个哈欠,倒回床上,懒懒地说:“别浪费时间了,我很困。”
“昨晚没睡好吗?”荣邵关切地问。
“......”
江堪直接把电话挂了。
荣邵立马回拨了过来,江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愿意接,只是他也不再开口。
荣邵在电话那头能听见江堪浅浅的呼吸声,莫名抚平了他的心,他不知道江堪昨晚睡的怎么样,但他一晚上没睡,明明知道明天要比赛,休息对他来说很重要。
荣邵叹了口气,轻声说:“vwin昨晚就走了,他行李很少,打了两年电竞好像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走的时候也没有和我们说再见,抱歉的话在车上说了,但你应该没有听见。”
“他刚加你好友,知道你也玩摩托的时候心里就很慌,觉得你一开始的态度不好就是因为他。”
“他觉得很抱歉,也庆幸你在他第一次犯错的时候就制止了他,他没有把我们队伍带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六六也很愧疚,昨天在车上对你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vwin昨天走的时候他很难过,说不清是失望多一点还是什么。”
江堪打断了他的话,不知道这番喋喋不休的言论,实际意义是什么,“你想说都是因为我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很久,久到江堪以为电话被挂掉了,“对,因为你。因为你RG才在变好,所以你回来陪我们打几场吧,打到哪算哪。”
荣邵后来还说了其他的,但江堪没有听的很认真。
在荣邵说的一大串的话里面,江堪不知不觉走了神。
但6月30日那天,RG的官微上还是发了一条新的人员变动公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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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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