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理科第十三名。

甚至方瑜琦的分数只比第十名差1.5分，在她前面有两个并列第十一名，这才排到了第十三名的位置上。

但是方瑜琦的成绩自开学以来就没有掉出过年级前十。

方瑜琦恋爱的事情并没有公开，小康也不希望这个事情被公开，但是学生之间的校园恋爱是逃不过所有人的眼睛。

已经有人开始传方瑜琦和杭易恋爱的绯闻了。

她知道如果方瑜琦恋爱的事情公开了，刚刚跌出年级前十的方瑜琦一定会被贴上“恋爱导致成绩下滑”的标签。

她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她知道这次方瑜琦跌出年级前十和恋爱没有什么关系。

这只是方瑜琦不适应试卷变换的发挥失常。

这是两人不约而同默契选择沉默和逃避后，小康第一次主动走到方瑜琦的教室门口。

其实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和方瑜琦的这段友情里，这是自己第一次主动。

当时方瑜琦坐在座位上，座位周围围着几个女生和方瑜琦聊这些什么。从方瑜琦依旧明艳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小康的心这才放下了不少，也打消了找她的念头。

而她心里的疙瘩也好像在见到对方的瞬间消失了，消失得莫名其妙像是没有出现过一般。

刚准备转身离开的小康，却被原本聊天的方瑜琦注意到了。

原本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小康的方瑜琦，好像是腿比大脑的指令早那么一点点，直接起身走到了教室门口，喊住了要离开的对方。

“小康！”

陈小康听到属于方瑜琦温柔的声音停住了刚刚转身的脚步，稍显笨拙的转过身来。

“你是...来找我的吗？”

也不知怎么，方瑜琦的声音有明显的颤抖，小康捕捉到了却不明白对方的情绪，只能点点头又摇摇头。

两个人都沉默了，有些尴尬地注视着对方，小康的脑内想到了一个恰当地比喻形容自己和对方——

久别重逢后的初恋前任。

尴尬但两人之间却又联系着些什么，谁都无法装作真正的若无其事。

这种尴尬持续了好久，方瑜琦的门牙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咬出了一个红印，仿佛一下秒就要咬出一个流血的伤口一般。

而小康也没好到哪里去，背在身后的手一直在抠拇指的倒刺，却死活拔不下来。

好在小康看到了方瑜琦教室黑板上的课表，对方第二节课是地理课，而自己的第二节课是历史课，便开口了，“我第二节也是文科课程，一起去5楼实验楼？”

方瑜琦回头看了眼课程表确认后，抿着嘴笑着点了点头。

陈小康从方瑜琦教室门口走回自己教室的这段不到百米的路，却明显感受到了自己腿脚踩在地上没有什么实感。

而她没注意到的是方瑜琦是脚步轻快地回到了她自己座位的。

回到教室的小康才发现，自己拇指的倒刺被自己抠出了一个一块长长的死皮，开口处已经渗出了血，但是死皮还没有完全脱离。

在预备铃打响的瞬间，小康一个狠心，用力将死皮扯下。

开口处的血一下子像失去了束缚一般漫出来，变成了一个凸起的小血包。

第一节课一下课，小康就拿着自己的水壶和从图书馆借的严歌苓的《少女小渔》走到5楼实验楼。

5楼实验楼的楼道是学校少有没有摄像头的地方，所以有很多高中男生会课间在那里聚集偷偷抽烟。

不巧的是那天陈小康正好撞到了高三几个个子很高很壮的男生在那里抽烟。

小康自然感受了对方眼神里的敌意，她觉得自己下一秒自己就要被这几个男生威胁，更惨的可能是殴打。

但她知道现在离开可能会被他们抓回来，只能强装淡定在台阶坐下翻开小说，逃避那几人的眼神，其实书页上的字她一个都没有读进去，纸页却有不缓不慢地翻着。

呛人的烟味弄得她嗓子很痒，但是却没有办法咳嗽，只能强忍着。

五分钟后，那群男生将烟头丢在地上，踩上一脚，有的还把烟头摁在“禁止吸烟”的海报上。

好在那几个高三男生最后只冲她说了一句，“学妹！我猜你懂的。”

小康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他们的意思，甚至还笨拙地做了个用手锁住嘴巴的动作。

生怕被他们记恨上。

他们离开后，小康还听得到他们那毫不掩饰音量的交谈声，话语间都是对自己指手画脚的讨论。

直到她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她才开始剧烈地咳嗽，然后用手煽动着试图将自己身边的烟味散去。

预备铃响了，虽然小康看着手里的书，但是注意力早就被刚刚的烟味扰乱，当然更扰乱她心绪的是方瑜琦没有出现。

五分钟过后上课铃也响了。

她看着实验楼空荡的走廊，依旧没有自己想要的身影出现，甚至静悄悄的走廊里听不到任何向她走来的脚步声。

风吹动着老榕树的枝叶，树叶相互拍打着，而她手里的书页也被吹乱，书页应和这树叶。

小康突然有些后悔没有下课后直接去方瑜琦的教室门口等她一起过来，而不是待在这里经历二手烟的困扰。

和被爽约的失落。

突然急促地脚步声出现，然后快速地朝自己奔来，跑步的身影是熟悉的少女，头上扎着的白色蝴蝶结随着跑步而晃动着。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被老师喊走了。”

气温还没完全回温，风吹体感温度还是凉的。

而方瑜琦的碎发却被汗水沾湿后贴在额间上，脸上有因为运动后的红晕，呼吸声也加重了不少。

小康赶紧拿起自己身旁的水壶递给方瑜琦，方瑜琦也没有客气，打开就直接大口大口地将水往嘴里灌。

“喝慢点，我也才刚到。”

喝完水的方瑜琦，才将急促的呼吸声缓过来不少，然后靠着小康坐在同一阶台阶上。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吸烟点的？”

陈小康合上被吹乱的书摇摇头，“其实我不知道这是吸烟点，只是知道这里没有摄像头。”

方瑜琦听到小康如此像她的回答后，笑了。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学坏了呢，还真是我想多了。”

“方方，东野圭吾又出新书了，叫什么什么的魔女。”小康适宜地提出了自己演练过无数遍最妥帖的话题。

“那我们还是老样子啊！你在当当上买好，还是你家的地址，你先看。”

“看完，带到学校给你。”小康默契地接住对方的后一句。

“你现在在看什么啊？”方瑜琦早早注意到了小康手里拿的书。

“学校图书馆借的，严歌苓的。”

“我看过这个电影，是那个唱《后来》的女歌手演的。”

两人的谈话和之前一样，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嫌隙一般。

“你还怪我吗？”

方瑜琦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小康看着对方那双娇俏明亮的双眼，轻笑了一下，“怪你什么？”

对方听到了小康的轻笑声后，像是懂了些什么，也笑了起来。

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说说笑笑，谁也没有提杭易，也没有提方瑜琦的第十三名，好像这些都不是那么重要一般。

其实两个人的心里都有想过这两件事。

但是因为两个女孩的温柔和善解人意，谁都没有将这两件事说出口。

一节课45分钟，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之中，很快就消磨殆尽了。

而下课铃响起的瞬间，她们两个仿佛只有她们自己的“结界”被打破了，像是两个漫画世界里的人物都要因为剧情需要回到原本该在的位置。

小康和方瑜琦道别后回到自己座位上，回想着刚刚自己和方瑜琦的状态。

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忆的时候，自己和方瑜琦待在一起的场景就变成了上帝视角，转换的自如且夹杂着些许诡异。

陈小康知道自己和方瑜琦之间虽然谁都没有提起那些笼罩在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但是那却打破了那莫名其妙竖起来的无形屏障隔阂。

只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跟方瑜琦之间的情感，和自己跟李清池之间的关系有着天差地别。

毕竟方瑜琦是自己整个高中时期最为明媚的光亮和挚友，而和李清池之间就是最为普通的同组同期关系。

关系要单薄得多。

陈小康也不是个贪心的人，需要所有人都喜欢自己，但是这莫名的屏障竖起，终究有着原因。

夜开始变深，风也变大了不少，陈小康拢了拢自己的宽松外套，不再让那带着寒意的风往自己的身体里钻。

但是她的大脑也没有闲着，不自觉地在思索刚刚突然闯进自己视线的李清池双眼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在事情一团乱麻的时候，她愿意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

突然她有了头绪——

是公司宣传片拍摄那天。

下班的时候自己和李清池像往常一样，一起离开办公室、一起坐电梯，原本还要像往常一样跟她在公司大门口道别，然后分头反方向离开。

但是那天除了丁兆在等陈小康以外，还有站在他身旁笑容温柔的周漪。

周漪一见到她就笑着跟她打招呼，“小康，下班了啊。”

就是那个时候，她自己将李清池看向自己的双眼情绪收入了眼底，但是并没有太当回事。

陈小康原本一团乱麻的思绪在这一刻瞬间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