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青禾和二老说了会话后沈家阿母心情也平静下来,沈怀几个月的闹腾不是那么容易消气的,沈家阿母索性不看她,偏过头瞧见靠在青禾腿边的沈崧,心疼的搂过他,这么小的娃娃跟着亲娘吃了好几个月的苦,夜里冷风侵骨,怎么受的住哦。

沈崧虽然是沈怀和最开始她看上的郎君生下的,无媒无聘,但沈家阿母没有迁怒的意思。选择是沈怀自己做出的,再说他们家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沈怀是她的孩子,她哪里不知道她的性子。让她生气的是在吃亏以后仍旧不改脾性,依然想要寻个家世高的,既不会和家里好好说,又不肯改手段,闹得沸沸扬扬,叫人家看笑话,家里也没个闲停的时候。

沈家阿母搂着沈崧,收拾好心情后余光瞥过青禾一眼,语气平淡:“这次真的知道错了?过几年后你再来一遭我和你阿父懒得管你,由你自生自灭去,既然不顾念家里,家里又怎么会顾念你这个负心人。”

青禾心里叫冤,她可乖了,都怪原身让她背锅,她还不能解释,只好自个咽下苦果,一派郑重其事道:“再有下次,阿父阿母就是把我赶出门去我也没二话说。经此一遭,我才晓得天底下的男人哪有能靠得住的,只盼着以后崧宝争气,养着我才好。”

“你,”沈家阿母不曾想青禾直接从一个极端跑到另一个极端了,要不是家里还有个兄长,又有崧儿养老,她看青禾以后怕不是直接立女户了,她也不想再说,各人自有缘法,她又管不了她一辈子,挥挥手,“随你随你。”

“回房里歇会吧,看看你眼下的青黑,还有崧哥儿也是,这几月跟着你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你这个阿母不心疼自有我这个当大母的心疼。”沈家阿母嫌弃的说到,又有些心疼,她现在听不得青禾说话,干脆把两人赶回了房里让她们休息。

青禾站在几间屋外有些迟疑,她不知道哪一间才是她的,害怕进错了屋子惹人怀疑。沈崧牵着她的手,一低头就看见了青禾双脚一会向左一会向右,拿不准方向,他多半猜到是怎么回事。

手微微用力,青禾顺着沈崧的力道向前,以为他是累着想休息了,干脆不想了,走错了也不怪她,回头跟沈家阿父阿母说了一声,任沈崧走在她前头。

沈崧拉着青禾的手进了沈家阿父身后靠右的房间,熟门熟路的铺好床,自己脱了鞋蹬蹬爬上去休息了。

青禾这会睡不着,她对这具身体的了解少得可怜,仅有的那点认识还是来自于钱三娘。事情记不住还好说,就说自己记性不好,但是家里人都不认识可说不过去。

青禾在房间转了一圈,在妆奁边发现了一些竹片,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她是记得大雍纸因为造价高昂又稀少还未在民间流传,直到齐仁宗时才广泛使用,现在大多使用竹简。

她随意一瞥,没想到上过十几年学的自己穿越一趟自己还成文盲了,竹片上写着字,大雍的字还未简化,照着现代的简体字,她倒是勉强能认出几个简单的字,可没法顺畅的连起来。她寻思着去问谁,又能不引起他人怀疑,眼珠一转,看到床上休息的沈崧,眼里闪过一丝歉意,手却利落的伸过去推了推他。

虽然沈崧年纪小,可年纪小也有小的好处,不会问她自己写的怎么还要他说。青禾心里没有为人父母的那根弦,使唤起来自然得很。沈崧懵懵的醒来,看见青禾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站在床边,稍微清醒了一点。

“娘亲?”沈崧整个人窝在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毫无下床意图,侧身疑惑的看她。

青禾也不在意,把手中的几根竹片递给他,沈崧茫然的从被褥里伸出手接过,状作无意道:“嗯,娘亲想考考你还记不记得以前认的字,喏,这上面写的你认得不?”

床上躺着的沈崧一时没反应过来青禾的话,让一个三岁小孩认字,若他没有那几十年的记忆,哪家小孩能顺溜的认字啊,沈崧仔细看了看,而且还有好几个复杂难懂的字。

青禾看沈崧沉默好一段时间,以为他还没开始学习认字,认命低头,看来还是得碰运气,祈祷以后不会被人发现她并非原主吧。打定主意后青禾打算把竹片放回去,万一原主又回来了她不能让人找不到东西,她猜这玩意儿应该还挺重要。

“嗯?”青禾正想上前把竹片收好放置就看见沈崧动了,疑惑问他:“崧宝怎么起来了?”

果然他还是接受不了这个名字,沈崧听到青禾叫他忍不住叹息,今天一天他都不知叹了多少次了,还是找个机会让她把称呼换了吧。

沈崧从床上坐起,仔细看了一遍竹片,看完后的沈崧面上平静,心里思绪翻涌,他再怎么不把沈怀放在心里,但终归是他的母亲,乍然知道她从一开始就没对他有过善意,甚至数次想要打掉他,心情不可谓不复杂。可如今的他是个三岁孩童,又怎么会知道这些话的意思呢。

沈崧一腔言语难吐,青禾心大的却没注意,或者说她根本没想到三岁小孩能看懂并理解竹片上的意思,为什么要给沈崧看看,说不定他认字呢,虽然她也没抱多大的期望就是了。

还未踏出象牙塔的青禾做事随心的很,想到什么做什么,除了刚开始莫名其妙的来到大雍慌乱了一阵后,就被小不点拉去了心思,等她闲下来后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最后不得不败下阵来承认以她平平无奇的脑子实在想不出什么有用的,只好躺平摆烂,见招拆招。

幸亏她还有个小帮手,勉强算是聊以慰籍。见沈崧久久不说话,又不把手里的东西给她,用手戳了戳沈崧腮上的软肉,别说,虽然小家伙人长得瘦,但戳起来手感不错,青禾手痒又戳了好几下,直到沈崧回过神来看她才讪讪的放下了手。

沈崧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向她,但以他三岁的小身子来说并不能发挥出太多的实力,青禾只觉得可爱,以前她只能在网上吸团子,现在她有了个可以时时刻刻吸的小可爱,这样一想又觉得穿到雍末并不是没有一点好处的,随后不顾沈崧的反对强行又捏了好几把。

心满意足的青禾看着沈崧谴责的眼神左顾右盼,以手捂嘴咳了几声,转移话题道:“崧宝认字?”

这话题转移的不可谓不生硬,沈崧到底还是顺着她点点头,青禾没想还有意外之喜,不防打了个喷嚏,想起来自己还在感冒中,往后退了几步,隔着距离问他竹片上写了些什么。

沈崧不欲叫她知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立时决定编造一番,然后寻个机会将竹片藏好或者销毁。

沈崧有了主意,开始忽悠起来,“写了娘亲平常遇到的一些事。”

青禾让他详细讲讲。

沈崧随手拿起一片竹片,正经介绍,但小孩子话里还带着股奶味,听起来也正经不到哪里去,反而像撒娇。

接下来沈崧包括但不限于给青禾说起了他娘的姓名,年龄以及所涉及的一系列八卦琐事。

展开来说就是沈崧他娘姓名沈怀,生于嘉熙三年,现年二十,无业游民,和县上陶家商户定过一门亲事,但陶家子也说不清是倒霉还是幸运,人长得皎皎玉树,风姿秀晔,外出走商时被恰巧寻夫的阳彰县主看上了,与沈怀的婚约自然就不了了之,陶家还在县上,只那位与阳彰县主订亲的公子随着去了阳彰县主的辖地。

沈怀是个看脸的,不然当初也不会看上陶家子,后来几年家里断断续续的又说了好几门亲事,但她都看不上,一张嘴就挑出一堆毛病来,只好就这么拖着。又过几年,沈怀不知从哪结识了一位公子,回来后没多久就怀孕了,生下了沈崧。

后来的事青禾也差不多都知道了,摆手让他找找还有没有其他事可说的,同样的故事听多了心里头烦得慌。

沈崧装模作样的换了片,看着上面的字信口胡编,直把青禾听了皱眉,原身这么这些事也要写上去呀。

隔壁村的大娘的二舅的三外甥的妻子的三叔家的女儿和另一个村的人好上了,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青禾听着这关系顿觉一个头两个大,这么复杂的吗。还有哪家的猪跑了,狗没拴好,咬了人一口啊,村头孝廉结庐守孝实则孝期淫逸等等。这些除了多出几个村口闲谈还能有其他作用?看着也不像是个喜欢八卦的人啊。

虽说挺有意思,要是平时她说不定就当乐子听了。但对目前的她来讲作用不大,她最多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叫沈怀,家里有几口人,家人姓名年庚诸如此类的她是一个都没听着,最终不得不叫停床上编的顺溜的沈崧。

四周环顾一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沾满了灶灰的衣服,衣摆一理,盘腿坐下,双手相交支着下巴,一副要和人促膝长谈的架势。

她清清嗓子,开始捡着自己想问的问,“崧宝知道家里有多少人吗?”

沈崧扳着指头开始数,“大父大母,舅舅舅母,大表哥,二表姐,小表弟,再加上阿母和我,一共有九人呢。”

青禾听到这里心里哇塞,看来她之前还数漏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也没想到沈家有这么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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