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轧钢厂集体宿舍。

厂里的领导、与领导有关系的员工，已经把这处包圆。

“堂哥，怎么听首（长）的意思，好像势头不大对啊？”

张丰国端着个茶杯，试探地问向对面的张副厂长。

客厅里，烟雾缭绕，桌上的烟灰缸里零星躺着几颗烟头。

张副厂长长长地吸了一口，尼古丁裹挟着焦油充斥肺部，神经被欺骗，愉悦感油然而生。

他眯着眼，望着窗外夜空高挂的孤月。

“风雨欲来风满楼啊～”

张丰国循着堂哥的目光看去，一阵凉风忽地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刺得两人一激灵。

两人保持没动差不多三秒。

忽地同时起身，将窗户合上，锁好，缩着脖子坐回去，端起热茶，重重地灌了一口。

“哥，何雨宏您怎么看？”

张丰国冷不丁地问道。

张副厂长瞥了堂弟一眼，嘴角勾起一丝会意的笑。

“给你送礼了？”

他笑问道。

张丰国连连摇头。

“您开玩笑呢？这个关键时刻，我可不敢。”

他这食堂主任是20级行政人员，工资加厂里福利养活一家老小，吃穿用度，绰绰有余！

张副厂长眼中的戏谑猛地一收，化作冰冷。

“没有最好，现在时势紧张，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老实点，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他半警告半叮嘱。

张丰国认真地点头。

“我明白，您放心。”

张副厂长满意地点点头，严肃的表情又一散，化作懒散的笑意，是他平时的表情。

“何雨宏嘛，你的想法是什么？”

他问道。

“哥，我想把他升到后厨的组长，您看可以吗？”

张丰国大概是真看好何雨宏！

从10级炊事员一下拔到27级政人员，工资是降了1块多，岗位性质却不一样。

而且，这里面差别不小。

行政岗位是月薪制，上多少天班都是这么些工资；工人岗位、服务岗位是有一天工算一天工资。

张副厂长眼中掠过一丝讶色。

这变动迈得可不小。

不过，这样的变动需要的人情不大。

这些年，李主任手下不停添副主任，倒是欠了他不少人情。

“值得吗？”

他问向张丰国。

只是提一个小组长，没什么，会议上，他给个提议，基本不会有人反对。

王厂长和杨书记，何雨宏也是打过卡，有印象的，大概率是稳过。

“您放心，我观察过，这小子不油，不是白眼狼，懂得回馈，更何况只花点小代价，投资一个高中毕业的高级知识分子，值得！”

张丰国分析道。

“那行，你点一点他，让他准备点材料，争取腊八前，给他把岗位调动运作下来。”

张副厂长拍板道。

“好的，哥，我代他先谢谢您。”

张丰国笑行了个抱拳礼。

张副厂长好笑，伸出手指，点了点他。

“你就这么看好这小子，我看他今天中午挺闷的啊。”

张丰国摇摇头，不置可否。

……

每过一天，距离何雨水结婚的日子就近一天。

“你看着我干嘛？”

何雨水将一碗小米粥递到何雨宏面前，蹙眉问道。

“为什么要喝小米粥啊？白米粥都喝不饱。”

等何雨宏接过碗，她埋怨了句。

“多吃五谷，常吃粗粮，对身体好。”

何雨宏安抚地解释道。

“呵，那你怎么不吃窝窝头，那可是实打实的粗粮。”

何雨水冷笑了声，驳斥道。

她话音才落，何雨柱端着一盘满满当当的窝窝头，放下。

啪啪！

霎时安静的空气里，似乎传来两声清脆。

何雨水脸颊可见得迅速变红。

“你们，你们，故意的吧？”

她气鼓鼓道。

何雨宏和何雨柱对视一眼，两人抄起一颗窝窝头，津津有味地啃起来。

何雨水气呼呼地拿起一颗，狠狠咬了一口，碎末堵了一嘴，她那气再一喘，浅黄色碎末划出一片优美的弧线，她那嘴顿时成了花洒！

“哈哈哈～”

何雨宏和何雨柱的笑声立刻冲破屋顶。

“不、不许笑！”

“噗～”

“再笑？”

“噗～噗～～”

早餐瞬间变成打闹。

何雨水一人追着何雨宏两兄弟‘喷’。

这边的欢笑声难免地传到挨着较近的许大茂家。

娄晓娥摆好小菜，端给许大茂一大碗白粥，好奇地往何雨柱院子的方向看了眼。

“乐什么呢？这么开心？”

她不问倒好，一问，戳到许大茂的痛处。

昨天，他莫名其妙地被人扫出门，碰个灰头土脸。

听傻柱家这笑声，难道是在大领导家碰上什么好事，得了什么富贵？

一时间，他心绪纷杂，越想越烦，越想越恼！

“你管人家那么多干什么呢？”

他没由头地喝了一句。

劈头盖脸，给娄晓娥整一懵圈脸！

“许大茂！”

反应过来，她一声厉喝。

瞧她粉面含煞，柳眉萦绕杀气，双目折射凶光。

同样反应清醒过来的许大茂连忙喝了两口粥，拎着手边的布袋，绕着桌子，躲着娄晓娥，直往门口去。

“我要迟到了，你慢慢吃吧。”

他腿倒不慢，娄晓娥挨这么近，都没抓着（zhao）他。

“许大茂，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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