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抛上去。”
“抛到哪里去？”，元夕橙满眼疑惑。
卫柠表情不变，仿佛此时向她们追来的蜘蛛群不存在，“用力往天花板扔，越高越好。”
元夕橙一脚踢远一只张大着嘴巴的小蜘蛛，粘稠的蛛丝使她的鞋底和地面粘连，一瞬间抬腿都费劲。
既然卫柠一副有把握的样子，她就勉强相信她，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元夕橙一咬牙，大喊一声，浑身的力量调动到极致。在楚子粟的注视中，卫柠成了甩出去的铅球，带着模糊的残影消失猛地飞向上空。
在昏暗的密闭空间里，疯狂逃窜也找不到出口的绝境，卫柠消失了。
最后一丝求生的缝隙也闭上了，元夕橙愣愣看向楚子粟，“我……我把她砸碎了？”
楚子粟倒是镇定，一拳挥向一只爆汁小蜘蛛，“不像，没闻到血腥味。”
“回神。”
听到熟悉的声音，元夕橙抬头往上看，天花板上浓稠的阴影里突然冒出一张白皙的脸，五官冷冽，眼瞳更是锐气十足。
卫柠看向楚子粟，“把我的手臂扔上来。”
“知道了。”
元夕橙拉住楚子粟，“你就不怕她拿着手臂和腿跑了？”
声音一点都不小，卫柠听得很清楚，楚子粟没有抬头看她，而是专心对付眼前的蜘蛛，，“她要是这样做了，我会让她死在开学第二天。”
声音传进卫柠耳里，她那张攻击力十足的眉眼忽然一弯，即便弧度微小，“我咬着手臂，你们顺着爬上来，快，那只大的要来了。”
尖锐的嘶吼声一瞬间响起，雌蜘蛛见自己的孩子死得七七八八了，暴怒地朝元夕橙和楚子粟两人袭来。
腐蚀焦枯味萦绕在元夕橙鼻尖，这是一只毒蜘蛛，她脸色一变，和楚子粟一齐往对立的两侧急速退开，“你先！”
毒液黏附在蛛丝之上，被身形庞大的怪物吐出，在黑暗的环境中，楚子粟只能凭感觉躲避。
她膝弓一弯，脚尖擦过地面，悄然间翻身上到了蜘蛛的脊背。
元夕橙先是一喜，紧接着看到楚子粟伸手摸到怀里，连忙焦急喊道，“你受伤了？”
“我没事，你先吸引它的注意力，别让它跑得离茂星音太远了。”
元夕橙大声应道，奔跑的速度加快，始终和雌蜘蛛保持着一个身形的距离。
沉默看着底下一切的卫柠张开嘴，咬住楚子粟扔过来的手臂，皮肤表层被尖锐的虎牙破开，血腥味涌满口腔，掩盖住了之前的薯片味。
在颠簸中勉强稳住身体的楚子粟看了一眼猛喘粗气的元夕橙，竭力一跃，紧紧握住脱离主人身体的手臂。
卫柠上半身猛地往下掉出一截，额头的汗水滴到楚子粟脸上，异常滚烫。
手臂上沾满了伤口流出的鲜血，阻力变小了，楚子粟爬得很废劲。
急得元夕橙大喊，“还不快点！我要跑不动了！”
小腿已经开始打颤，粗粝的呼吸几乎要割破咽喉，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将顶着喉头的气猛地憋住，元夕橙翻身抓住蜘蛛的一条腿。
蜘蛛反应过来，开始剧烈抖动毛茸茸的腿。
它半个身体倾斜，元夕橙感到一丝庆幸，在这样的高度下，她更容易握住楚子粟向她伸出的手。
“抓稳了！”
楚子粟咬牙握住元夕橙的手，她的手腕已经处于脱臼的边缘了，很难相信她那好同学的牙齿竟然没崩。
被惦记的卫柠同学此时在一边默默咽下嘴里的血液和唾液，这还是她第一次尝到自己的味道。
有些奇怪，但没有动物身上的腥味冲。
突然，卫柠的嘴巴被撬开，她眨眨眼，眼睫来回扫动的瘙痒感让那人收回手指，楚子粟迎着卫柠的视线微微歪头，“你的牙齿竟然没崩？”
卫柠正要回答，缓过来的元夕橙忽然出声，“茂星音，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出口的？”
“先走，这里还不安全。”
狭小的洞口下，失去了孩子和食物的雌蜘蛛越发愤怒，它嗅到了人体温热的味道，毛茸茸的腿正试图穿过洞口抓住卫柠等人。
元夕橙抱住卫柠的四肢起身，看向楚子粟怀里的卫柠，“一边走一边说。”
卫柠合上眼睛，她有些疲惫了。
“十二个生肖的故事开篇就是龙被困在妖魔的洞口上，其余生肖和勇士合力将它救下。勇士听说了妖魔企图毁灭占领人间的计划，随后和十二生肖一齐深入妖魔的洞穴。”
“你的意思是我们刚刚就在妖魔的洞穴中？”，元夕橙问道。
“嗯。”
卫柠低声应道，她依旧没睁开眼睛。
元夕橙皱起眉头，将怀里的断臂断腿抱得更紧了，“那我们现在又在哪里？出了洞口还是一片黑，只能凭着感觉走。”
卫柠嘴角一勾，弧度一闪而过，“你们看得比我清楚多了，不会有事的。”
如卫柠所言，尽管还是一片昏暗，但元夕橙和楚子粟步伐比先前要稳健，试探和小心少了很多。
两人沉默且整齐地迈开一步后，她们惊奇地发现自己竟出现在教室之中。
三人四腿立在教室的正中央。
元夕橙眉头皱的更深了，她和楚子粟明明是走在平面上的，按照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计算结果，绝无可能从门口走到教室中心。
除非……
她的身体欺骗了她，体感是颠倒过了的。
卫柠在此时睁开眼，环顾一周，开口，“先把我放下来吧。”
楚子粟端着卫柠放在最近的桌上，她上下扫视卫柠，抓过元夕橙怀里一条腿，“你的手臂和腿还能接回去吗？总不能就一直这样吧。”
卫柠闻言摇摇头，答道，“不知道。”
“我帮你试试看。”
楚子粟摁住卫柠的肩膀，让她的躯干微微倾斜，露出关节处，兴致勃勃地将腿别上去。
可惜的是，楚子粟一松手，她手中肌肉流畅的长腿随之滚落在地。
“看来是接不上去了。”，楚子粟摸摸下巴，看向卫柠，“没关系，你这样也很好看。”
“四肢断裂却可以存活，你的身份是红毛怪？”，元夕橙歪头看向卫柠，眼睫下的瞳仁清透盈润。
卫柠眨眨眼，也歪头，弧度和元夕橙一致，“是，但……我却按不回四肢。”
“这确实奇怪。”，元夕橙挠挠头，扭头和楚子粟对视，“按理说，不应该的。”
楚子粟没有顺着元夕橙的话往下说，将卫柠的四肢放到她身侧，对元夕橙招招手，示意她跟上来。
元夕橙一抬下巴，表示收到，随意对卫柠一挥手，紧接着，两人就要消失在教室门口。
现在云层很厚，月亮被遮住了，地面上没有影子。
卫柠忽然出声，“这教室底下有东西。”
声音落下的瞬间，元夕橙和楚子粟的脑袋齐齐拐回来，一颗叠着一颗，像等待被摘下的果实。
元夕橙嘴角浮现出笑意，“你看，我就说得这样吧。”
她迈开步子，走到卫柠身边，笑着摸了一把卫柠的头，虽然很快被她躲开了，“茂星音同学，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不用这么防备和小心，大胆一点嘛。”
楚子粟随手抽出一把椅子坐下，“有什么东西？”
“等价交换。”，卫柠垂下眼睫，“先告诉我，你们要去哪里？”
“那星音呢？你晚上来到教学楼又要干什么呢？沈放吻应该告诉过你，熄灯之后不能在教学楼滞留。”
楚子粟又补充道，“你们白天看起来关系很亲昵的样子，你们之前认识吗？”
元夕橙也抽了把椅子坐下，三个人围坐成三角形——最稳定的形状，各人占据一点，最远也最近。
她开口道，“我们先整合下信息？反正等会要一起行动。茂星音，你没有意见吧？”
卫柠摇头，“没有。”
“那我先说最重要的一点。”，元夕橙指向自己，“我和你是一个阵营的，至于我是什么身份嘛，暂时保密，后面你会知道的。”
“你……”，卫柠看向楚子粟，身体一顿，忽然想起她还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楚子粟看着卫柠的表情轻声一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楚子粟，她叫元夕橙。”
黑暗中，两双同样锐利的眼睛对视，楚子粟弯起眼睛，细看竟和卫柠有三分相似，“我既不是生肖，也不是妖魔。”
“我就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生。”
在卫柠对楚子粟的话做出回应之前，元夕橙闻言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的话向来只能信一半。”
三个人，三种身份，卫柠沉默思考着，这个副本中的阵营在故事中有两方，妖魔和生肖，这是完全敌对的两方。
生肖和勇士为了保护人类一起消灭妖魔。
显而易见，楚子粟属于人类，她是不是故事中的勇士先不提，卫柠脑中的思考来到了一个关键点。
三种身份……看似站在一起的两种身份，实际上会是两方阵营吗？
元夕橙打了个响指，“好了，思考到此为止，我来回答茂星音之前的问题，我和楚子粟今晚来这里是为了潜入班主任的办公室。”
“你呢，你是为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