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李壹潮说了什么来着?
为什么不去找崔逢他们?是想任由他们去死吗?
她的回答是什么?
卫柠摸摸鼻尖,再看看一片狼藉的房间,利落干脆地起身了,想要的信息已经得到了,撞桩的兔子再多锅里也炖不下了。
只是,生肖和妖魔的器官应当是一个关键信息,怎么会只推动百分之一的探索度呢?
卫柠指尖一动,想起进入副本后一直被重复提醒的一个词——运动会,这是她这几天一直忽略的。
而清楚了解运动会这条信息的人,卫柠知道一个——沈放吻。
她知道这很重要,但除了第一天,卫柠没有再听到她提过,起码没有在她面前提过,是忘记了,还是有意呢?
卫柠更倾向后一个答案。
毕竟,这个女孩远没有那么简单,她身上有被精心培养的野心,狠毒和手段,像是温室里最鲜艳,毒性最强的花。
卫柠没有被欺骗的恼怒,她欣赏这种品质。
她现在不只要找到崔逢,还要找到沈放吻,马上,在他们彻底死亡之前。卫柠眼瞳在暗夜中亮得惊奇,和她脑中红色闪动的小点一样灼热。
那是她从兰春呦身上得到的技能——标记影子,和目标在一米内的距离共处间以一种特定的气味标记对方,从而知道对方的位置——在直径一公里内。
技能发动的一瞬间,卫柠的动作异常迅速。
宿舍楼不只一栋,卫柠一路无阻地离开了兰春呦房间所在的那栋,她回头看去,沉默死寂的建筑像是匍匐的巨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卫柠。
用藏在幕后的人一样的眼神。
卫柠行动的脚步愈发快速了,她脸上渐渐沉了下去,没有人来阻拦她,为什么?
她离属于沈放吻的那颗红点越来越近了。
可没有人来阻止她。
一个都没有。
不,还是有一个的,那个跳梁小丑一般的何井予,马戏开始前负责热场的红鼻子小丑。
他的死亡仿佛在对卫柠说,“好戏正式开场了!”
卫柠被强势夹上戏台,她往台下看,是密密麻麻,不肯露出真面目的观众,他们轻视她的呼喊,期待她的失态,脸上的笑畸形得像是丑陋的触手,一点点吞食被圈养的猎物。
那颗红点距离卫柠只有一米了。
卫柠直视着眼前的门,门板上写着名字——楚子粟,这是楚子粟的房间。
像是为了欢迎来客一般,门板下渗出了暗红的鲜血,卫柠的鞋子一点点被浸染了,她抬起脚,能感觉到明显的黏腻拉扯。
门内发生了什么?
他们为她准备了什么?
卫柠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推开门。
门板移动的吱呀声被厚重黏腻的血液完全吞灭了,屋内的一切全然裸露地展露在卫柠面前。
出乎意料地,卫柠挑起眉头,屋内不只有一个人,她注视着面前人的眼睛,“是你?”
“当然是我。”,程七伪和卫柠对视,他的刘海被固定在脑后,眼中的情绪毫不掩饰。
近乎示威一般,他朝卫柠举起手中的人偶,轻快地扬动。
一瞬间,卫柠读懂了他的意思。
这是属于三个人的对峙,程七伪和李壹潮联手做了一个专门针对卫柠的局。
她能够说什么呢?真不愧是和崔逢是同一个人吗?同样的,以冷血为底色的极其耐心的猎人。
“沈放吻被你们弄到了那个玩偶身上。”,卫柠陈述道。李壹潮的能力是附着在他人身上和操控傩面具人,这对于她来说,难度不高。
“你足够聪明,也足够勇敢。”,程七伪随手将手中的玩偶放到一边,“但我还不是不理解。”
“不理解什么?”
“为什么他这么关注你,我并不认为这些是能将你区别于其他人的东西。”,程七伪的表情是毫不作伪的疑惑,他是真实地为这件事而感到困扰。
卫柠的反应完全出乎程七伪的意料,她的表情冷淡,甚至有隐隐的不耐烦,“就这些?”
程七伪闻言愣住了,“什么?”
压抑住心底的不耐,卫柠开口道,“告诉我,江院长今晚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
空气有一瞬间死寂了。
程七伪微微眯起眼睛,“你真的很聪明。”
李壹潮和程七伪也是戏台上的一员,他们是被推上明面的棋子,是站在钢丝另一端的演员,卫柠只有继续走下去,才能从他们手上拿到想要的东西。
从进入福利院的一瞬间,卫柠就已经站立于悬于空中的钢丝上了,底下是吃人的万丈深渊,回头是一片虚无的暗色。
简单来说,卫柠被算计了,他们知道她今晚会来到这里。
程七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江院长其实很感激你,你帮助她把计划完成了二分之一。”
二分之一?
卫柠眼神冷沉,她从系统那里得到的信息来看,生肖和妖魔加在一起的死亡数量明明不足十二个。她抬眼看向程七伪,“什么意思?”
程七伪微微一笑,在怀里掏出一面镜子,立在桌面上。
镜子内的影像很清晰,是一个洁白的房间,哪里都是白色的,从屋顶到地板,再到床的颜色,床上的人,脸色唇色一片苍白。
卫柠眼睫一闪,那些横躺在床上的人有不少她熟悉的脸,兰春呦,元夕橙,车吉,秦散,还有……崔逢?
“你和李壹潮联手把秦散和崔逢杀了?”
程七伪似乎听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眼尾上扬,“杀他们两个可费劲了。”
在安静的夜晚,少年的眼睛死死盯着卫柠的脸,不肯错过一丝一毫变化,不甘心又期待,“你不问我理由吗?”
卫柠将程七伪的神色都收入眼中,只是说,“这是你们生肖的任务,帮助江院长完成寓言,好让第十三位生肖出现,不是吗?”
卫柠没有忘记过,这个游戏最初始的规则——让你所在的阵营达成胜利结局。
主线进行到这里,阵营间的输赢判定条件已经十分清晰了——那位被称作是神的第十三位生肖出现与否。
程七伪闻言咬牙,显然对这个答案极其不满意,他漂亮的眼眸沉下去,眼底一片阴翳,“他的死对你来说难道没有任何意义吗?明明……!”
见程七伪一时半会并不打算告诉她江院长今晚设局的目的,卫柠倒也不急了,她环抱起手臂靠在门边,眼神落在程七伪身上,轻飘飘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程七伪莫名感觉到从头到脚的每一寸肌肤都彻底裸露在外,无论是浅粉,还是苍白的,都被剥离得干净,浑身**裸地,连反抗都做不到。
他只能乖巧地承受着卫柠的扫视。
程七伪呼吸逐渐不稳了,可他就是不肯偏开头让自己好受些,卫柠传进他耳朵的声音因此更清晰了。
她说,“明明我们亲过?小朋友,那只是一个吻而已。”
只是一个吻而已?
不可原谅!
程七伪整个人颤抖起来,明显气得不轻,他眼尾连到耳尖已经红了一片,分不清究竟是气愤还是羞恼,“那可是初吻!你!你轻浮!还有,我不是小朋友!比他小五岁而已!”
“不……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的年龄?!杀……杀掉你……”
他已经被气得大脑眩晕,话语开始颠倒,只有一直注视着的卫柠身形清晰。
卫柠轻笑一声,将程七伪眼底的杀意看得清清楚楚,她转动手腕靠近程七伪,看着那张和崔逢一模一样的脸,肯定地说,“你们是同一个灵魂的两个时期,这点不难发现。”
“但是。”,她不急不缓补充,“对我来说都嫩了点。”
“比如,我不会纵容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靠近自己一米内。”
话刚落下的一瞬间,程七伪就感觉一道冷冽的气息贴近了自己,紧接着的,是浓郁的血腥气和从脊背蔓延上来的疼痛。
他低下头去看,一把尖锐的刀子死死刺入了心脏,伤口处喷涌出的鲜血已经把卫柠握在刀把上的手染得格外鲜红刺眼。
那是他的血。
带着他自己的气味。
认知到这一点后,程七伪呼吸彻底失衡,他不再抵抗这种未知的兴奋,握住卫柠的手用力往下压。
噗呲!
卫柠感受着刀刃上传来的独属于血肉的阻力感,眼前失血苍白的唇形一点点变化,“我……喜欢……这样……。”
卫柠冷眼看着怀中的人一点一点失去呼吸,张扬的眼眸失去光彩,狭小的房间彻底安静下去。
“呵——”
她冷笑一声后抬眼望向那片桌面上的镜子,和一双陌生的眼睛对上,“戏看够了吗?江院长。”
镜子里的眼睛注视着卫柠,“我不明白。”
她没有理会卫柠,自顾自地往下说,“为什么你一副和我为敌的做派,明明你在做的事正是我要做的——你不停地杀人让寓言进行。”
卫柠看着那双冷漠的眼睛,“我是妖魔。”
镜子里的眼睛眯起来,“这可不是妖魔该做的事!”
是啊,这可不是妖魔该做的事情,无论是妖魔还是生肖,拥有怎样的能力,在这群人的眼里,只能做他们该做的事情。
可是,谁定义了这些事就是该做的呢?
制造了他们的人吗?
进入这个副本后,卫柠就感觉到了一个极为矛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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