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符言绰跟符言究说了什么,符言究居然还默认了身后边有这么个尾巴。
明天就是淘汰,整个组内的学员刨不出什么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探究组里多这一个人如何,身为导师的邝松云也没出言阻止,符言绰就这么跟隐形人似的在组里待了两天。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邝松云总算拿了出来,瞟了眼上边名字,不紧不慢的出去接电话了。
电话刚接通张榛宇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你让那个李景随便在你组里作乱也就算了,还没完没了了吧,这手都伸到你宝贝疙瘩身上了。”
邝松云靠着墙,“这不是配合工作吗。”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啊,拼命三郎别被别的事弯弯绕搞坏了工作。”
张榛宇越说越生气,“你以为还在外边呢,你在H国站稳脚步了,怎么造无所谓,刚回国刷脸还敢这么无所谓的?!”
邝松云依旧不紧不慢的,“我有数。”
“才认识几天啊,熟都不熟,也不知底细的,你别……”
“好了好了,拜拜拜拜——”张榛宇还没说完邝松云一串话打断挂了电话。
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总算没了,邝松云却不回练习室,站在原地脸上带了点思考的神色,耽搁了半天总算回去了。
练习室对面有镜子,为的是学员更好的观察自己的动作用以改正,李景站在角落观察着镜子里的‘东西’,没有轻举妄动。
那点淡的几乎看不见的东西已经快聚成人形,紧紧的缠绕在符言究的四周,偶尔伸出触手去试探着触碰符言绰,符言绰依旧不声不响的,神态却更加萎靡,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等待着什么。
*
淘汰赛一共分为四组,共分为大组打分和组内打分两部分内容,大组打分在总分数中占比40%,每一组人数都不少,算是大工程,三分钟的舞蹈刚刚够导师们将各组看个大概,观众投票通道开放三分钟,观众与导师票重比八比二。
抽签决定出场顺序,邝松云抽到了第三位,是个不错的顺序。
四位导师都很负责,三分钟刚够将团队里的所有人看一遍给一个大概的分数,一时间导师都在低头打分,全神贯注做事时时间流逝总是很快,很快就来到了邝松云的队伍,符言究站在C位,李景窝在角落。
邝松云的视线落在李景身上,突然生起一股浓重的违和感,李景脸上像是隔了一层厚重的雾,眼前的画面像是被老旧的、像素不好的相机处理过一样,模糊的在眼前展开。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粉色短袖,这件衣服是前段时间他异常钟爱的一件,只不过这件衣服前段时间不知所踪,他上节目穿的衣服都来自于品牌方,也绝对确定这件衣服不该出现在自己身上。
场内气温明明是个非常令人舒适的温度,胳膊上却覆了一层鸡皮疙瘩,寒毛全都炸开,邝松云升起一个很莫名的念头,随即伸手掐了一下胳膊,不痛——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感觉。
他这才感觉出来违和来自于哪里。
像素不高的场景,断断续续的声音。
这又是什么?
——预兆?
耳边的惊呼像是被消音,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发生了什么,眼前惊恐的面容,耳边惊慌的叫声,还有在表演舞台上漫开的血,台上自发的形成一个真空地带,恰好让躺在台上生死不知的人完完全全的展现在邝松云眼前。
砸人的大屏沉甸甸的压在符言究身上,白色的演出服、黄色的地板、身下一大摊红色的血。
眼前颇具冲击力的场景又太过于真实。
——是符言究。
“打120啊!”
“所有人撤出演播厅……回宿舍,没有听到广播不准外出。”
“一会儿再次检查宿舍,不准有任何智能用品。”
“切断了么?”导演怒吼,“我问你直播切断了么?!”
……
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邝松云有些茫然的站起身环顾四周。
“符言究不行了。”李景拎着自己的包冲到他面前,“符言绰有问题,他人呢——我去找他,你也去找。符言究死了他也逃不了,他是人证,绝对不能让他死了。”
邝松云听了这段没头没尾的话难免迷茫,李景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等这事了结了我再跟你细细的说。”
“记住,无论我在不在,找到符言绰就看好他,绑着也好,其他方法也罢。”
手心里被塞进一块玉石,“把这个拿好,出什么事掰碎。”
符言绰——符言绰呢?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在做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而是循着之前李景的话去寻找符言绰。
练习生顺着人流往演播室外走,他却准确无误的一眼锁定了符言绰,符言绰头也不回的往出走,他又隐隐约约的看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景——他在拨开人流去追符言绰。
‘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密集,来的人似乎很着急,敲门逐渐变成了砸门。
一直挣不脱的梦境被咚咚的声音撕开了一道口子,模糊又破旧的梦境总算像潮水一般褪去,他猛地起身,听着砸门声来不及收拾自己就去开门。
"邝老师!符言究出事了。"
梦里骇人的一大片红又浮现在眼前,邝松云身上发冷,还是抱着些微弱的希望问:
“人怎么样了?”
*
符言究和符言绰的宿舍已经被封锁起来,两人都被救护车带走,符言究身上多处骨折,有破损伤,而符言绰不见外伤。
找其他人根本了解不到实情,而大概了解底细的李景也看不见人影。
练习生被限制出行后整个基地静得可怕,少数工作人员处理事故发生后现场,他往工作人员聚集的方向去,半路上遇到了焦头烂额的导演,“李景呢?”
"李老师?"导演把手机放下了几秒,“李老师他去后边了。”
那东西已经凝聚成了人形,这种由人圈养出的恶念到底残害了多少人才能养出人形李景不得而知,恶念在前方匆忙逃窜,李景在其后紧追不舍,他并不担心这东西会逃出基地,这恶念行动的范围非常有限,不然也不会将目标限定在这些练习生身上。
恶念目标明确的往基地后边的废地去了,但他并没有一个妥贴的藏身之处,这个基地像是一个倒扣的碗,四周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恶念只能无数次的撞向基地的边缘,又无数次的反弹回来。
李景看着他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撞,暂时没有动手。
或许是人们的心思都在半死不活的符言究身上,半个小时前被带走的符言绰居然又状如疯癫的一路跑回了这里。
李景不信他一路上一个人都没遇到,居然就这么畅通无阻的跑回了基地无人阻拦,归根结底,人们都不敢与他打交道,尤其是看起来精神还不太正常的情况下。
没人愿意做出这种没有任何保障的事情。
恐惧源于未知。
符言绰手舞足蹈的大叫,“不要杀——不要杀!”
“不准杀!不能杀!”
符言绰整个人都在不正常的哆嗦,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李景面前,死死薅住了李景的衣服,“它要杀了我!这个鬼东西它要杀了我!不能杀……”
“我没想杀人!我真没想杀人!”符言绰语无伦次,“我是无辜的——都是它,它告诉我就让他们生病而已!只是让他们退赛而已!”
“我要是被淘汰了就完了……我完了完了……我完了——!”
符言绰神神叨叨说完这一大串松开李景的衣服又试图抓点别的什么。
“精神病能躲过的是法律。”李景扯了扯符言绰的手,“灵异事件不归法律管,你就是真疯了,我们也有办法让你醒。”
“就算第一个不知道,那符言究呢。”李景重新扯了一下李景的手,这次终于轻飘飘的扯开了,“他怎么摔下去的,你比我看的清楚吧?”
符言绰依旧在哆嗦,嘴里发出吭哧吭哧粗重的喘气声,他猛地抬起头瞪向李景,“你们都把我当傻子吗?!你!还有那群人——我那个宿舍那么多摄像头!当我傻的吗!!!”
李景并不意外,符言绰身边有这么一个超自然的东西,那些摄像头自然无所遁形。
符言绰装的神神叨叨。
说得更准确些,也不算完全的装。
他确实快被怨念吓疯了。
病急乱投医,逮着个节目组塞进来来路不明的人也要上来压个宝。
*
“或许是因为快凝成人形急于求成动作略大了些,这一下子前功尽弃。”
“那符言绰的那个跳楼?”
“贼喊捉贼。”李景说,“用来迷惑视线的,在前几天晚上,符言绰跟我说他还有他们公司的一个克隆羊都是为符言究供运的。”
“所以你就把符言绰带进了我的班里?”
李景嗯了一声,“他那会儿那么一说,那个恶念大概就是瞄上符言究了。”
“我捋了捋时间线,那个恶念和符言绰胆子都不大,最开始死的是卡晋级位小爱豆,符言绰图留在这儿,恶念图运道。那个恶念只要彻底凝出人形就能离开这里,眼见着马上就能成功,它大概觉得哪怕闹出大动静,等到时候一跑,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也没人懒得去抓它。”
“杀符言究,或许他被恶念忽悠了,是受害者;又或许是嫉妒,人性么,很难说得清楚。”
邝松云犹豫着,还是把自己的梦对李景复述了一遍,“感觉这下算是提前把符言究救下了?虽然说现在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好歹还活着。”
“但我觉得那不是梦——”邝松云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玉。
“梦里‘你’给了‘我’这个东西,说万一出了什么事掰碎它。”
“既然是梦,我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邝松云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如果不是梦,那到底是什么?”
“我的每一场梦都与你有关。”
“李景,你别说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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