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无比清楚地知道,我根本回不了家。
在霎时的震撼中,我的手一扫,推上了瞪眼大哥身上那裹着的被单。
力气不算重,最起码和他们那群非人类的牲口相比,我这点力气,真的是小来小去。
但是哪怕是就是这样小来小去的力道,还是出乎意料的,把身边的鬼东西推开了。
它在我的视线里,猝不及防地躺在了地上。
我:……
干什么?
碰瓷啊!
我心头一窒,很快想到了旁的东西,于是赶紧撤出一步,错开身,看了眼手边的柜子。
果然里面空荡一片,只留下顾冉那柄不久前戳进去的长刀,刀剑光滑流失,但是却也是笔直地扎在柜面上。
看来把自己分裂出来蚕食控制的身体拉到近前来,是它最后的倔强。
嗯。
它和它最后的倔强。
我面无表情的拔掉柜子里面的长刀,拎在手里,垂了视线,看着倒在地上直挺挺躺尸的大‘大哥’。
造孽啊。
我对着他看着他死不瞑目的眼睛,想着之前措不及防看到他的时候那副凄惨的样子,刚刚升起的那点想要报那一吓之仇的小心眼,瞬间熄火了。
算了。
它这么惨,丢进医学院解剖都没人要,做器官标本都拼不全乎。
实在太可怜了。
2
我唏嘘两声,用长刀的刀背顶着顾冉那层裹起来的被褥,正试图将他推远的时候,却意料之外地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响。
阴郁的暗色流光划过,在我的眼前一闪而逝,像点点细碎的颗粒,悬浮、汇拢,最终聚集在了衣柜旁边不远处的桌面上。
“叮——”
“红楼508房间,杀戮者斩首‘迷雾’,终结508寝室祸乱根源,获得奖励——净瓶”
“奖励现已发放,祝旅途愉快。”
……
好熟悉的调调,充满了坑爹和叛逆。
我听到这样的声音,神经紧绷,无语的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滚。
漆黑的环境里面,只有顺着走廊透进来落在地面上的那一点光亮,我根本没没有经历思考这几句话里面蕴含的信息,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那个被顾冉杀死后落在桌面上留下的所谓奖励,而是条件反射地便朝着窗外看去。
3
还好。
没有问题。
和我那次直接沦落为众矢之的的经历完全不同。
4
“命真好,”我嘟囔一声有些嫉妒,但是想到这件事并没有同之前一样被广而告之,心下却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你不下来看看?”
我收回了敲击床底的手,示意蹲在床上不久前猝然消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上面的人下来瞧瞧。
顾冉听见我的话以后,轻音嗯了一声。
我微微蹙眉,正想问它这嗯是什么意思,结果话还没有出后,就感到原本我这那柄长刀的掌心一松。我后退两步,远离桌面,就近着从床板下面探出头看他:“还不下来,你搞什么?”
“伸手。”
他居高临下,半跪在床板上,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我眯了眯眼睛,偏移了视线放在眼前这张床板上,敏锐的感觉到这个被掀开了床被正好对着朝上的床板上面有什么东西。
危险?
不像。
顾冉连刀都收了起来。
神态自若,肌肉神经放松,看不出什么紧绷感。
“上面难道有你出轨的秘密?”我逗他,玩玩眼睛,把手朝着顾冉递了出去。
他的头发半垂下来,视线微微隐在光影里,鼻梁高挺,安静地看着我,然后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后看起来十分轻松地带着我向上提起,将我地两只脚拖离了地面。
5
我只有一个感觉,我的胳膊肘,快要脱臼了。
6
“你搞什——”我并不友好的质问声,在看到顾冉身边那木质的床板上刻着的字的时候戛然而止。
“上面写了什么?”
他歪歪头,平静地问我。
7
你明明看不见,又怎么知道上面写了字?
8
“因为血腥味,”顾冉看穿了我的疑问,指了指那片被殷红的血迹铺满甚至外溢的刻痕,“我摸得出来,但是痕迹很浅,感觉不清楚。”
“请不要陷入深眠。”
“什么?”顾冉皱眉。
“就是规则,”我想起了【背后的嘴】,看着顾冉的神态,便通过这项奖励,再次设置了规则与范围,示意他转头去看,“请不要陷入深眠。”
顾冉转了头,看着满床淋漓,最后顺着墙面浸湿下去的血迹,神色有些沉默的深重。
“我们一直在被规则牵着走。”他说。
只有事情出现危机以后,他们才能去解决问题,实在是过于别动。
但是话说回来,这样操作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除了受到点过于出乎意料的危险和惊吓以外,我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接受的。
队里有大神和奶妈坐镇,其实相对于这个场合里面的大部分人来说,我们真的已经足够幸运了。
9
我不由得感叹他的敏感与细致,思虑期间想说的话没有出口,胳膊上面倒是阵痛加剧,我嘶了一声,手腕与肩膀地骨节阵痛,一处是被他攥得,一处是被身体的重量坠着往下扯出来的。
不过还好,顾冉很快松开了我。
我揉着手腕站到地上,小心地活动了两下胳膊,就看到一个不透光地黑影从床上跳了下来。
顾冉猫一样地轻巧地落在地上,站起身后转过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很快便低了头,将视线放在了我身后地桌子上。
上面有一个闪闪发光的紫卡,用相当抽象派的画风绘制着一个往外倾水的瓶子。
【净瓶】
【旅客的最爱,里面蕴含高浓度的能量补充液,可以将耗干的能量在当前等级最大阈值的范围内补充完整】
【一次性|用品】
【注意多多储存哦】
10
储存个大头鬼哦。
我抿进嘴唇,看着顾冉就是那么瞧着桌面,也没什么其他的动作,便转身将那个卡片收拢进了口袋里。
“紧急能量箱,不到万不得以,留着给奶妈用最好,新手期血条不够厚,一个个的都是脆皮,”我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扯了人过来看着他笑道,“你除外,你是来炸鱼的。”
顾冉没有挣脱,却也并不理我。
环境昏暗幽绿,我看着他,脚下不远处就是那句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心底离奇的,在这一刻,却是只感觉到了平静。
11
回去的路异常顺畅,我们打开门,穿过走廊,走进了自己的寝室。
房间内,巫月已经被卫南城安置宰了上面的床铺上,后者昏迷不醒,而前者此刻正坐在两床中间上床用的台阶上,此刻办低着脑袋,看到我们进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放映,瞧不出正在想些什么。
我最见不得人这副样子,装十三的感觉看起来十分欠削,我飞快地扫了一眼室内的环境,除了之前顾冉与巫月对战以后留下的一地狼藉,并没有发现其他新鲜的打斗的痕迹。
这说明,顾冉与卫南城合作后制制敌的方法起到了作用,在我们离开以后,奶妈看守此刻,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结果,也没有发生其他恶战。
这个可以算的上一个好消息,我留心下来,挑了挑眉,视线移动到卫南城的脚边,寝室正中央偏向门口方向的位置,有些意料之外地看到了一团凝缩的痕迹。
像是什么东西腐蚀融化后留下的印记。
一团漆黑的屋子,附着在寝室老旧的地板上。
我看着这东西,想到了之前推测出来的逻辑链条,又看了看此刻躺在床上的巫月,福至心灵地开口诺耶:“呦呦呦,卫城主,这是怎么了?”
卫南城抬起头看着我,一张好看的脸上写满了阴郁的情绪官司,看起来根本就不想说话,甚至想直接弄死我,让我闭嘴,一劳永逸。
哎呦。
好怕怕哦。
可是他越是这样,越是不想搭理我,就越是能肯定我的猜测。
我贱嗖嗖地凑过去,用屁股把他挤到台阶的一脚,自己格外自来熟且十分没有眼色的对着他勾肩搭背地挨坐了下去。
我问:“她身体里面的东西出来了?”
卫南城嘴角抽搐,不理我。
我毫不气馁,继续追问:“怎么滴,长什么养,有没有肠子跑偏,眼睛脱落,牙齿掉光,皮肤腐烂,脑壳开瓢。”
卫南城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打在我了放在他肩膀的手背上。
我吃痛,嘶了一声:“那就是吓到了,哈哈哈哈哈,妖魔精怪见多了,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鬼魂这种非自然的物种吧,卫城主,措不及防,人生滑铁卢啊,不过没事,你放心,我和顾冉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
卫南城额角青筋直跳,彻底的恼羞成怒了。
他从床中间原本静坐的楼梯台阶上起身,神色政治,一头阴云,满脸正直的走到顾冉身边,然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顾冉的床铺上放扔出去了一样什么东西,灾后在半路被顾冉深处两根手指,稳稳当当的截停在手心。
是一张卡片。
样式与颜色都十分熟悉的卡片。
我的裤子口袋里面,正有一张。
刚刚获得的。
真是巧了。
我想挑眉看着卫南城转过身,他依旧黑着一张脸,满身官司地朝着我走了过来。
“起开,”他拖了鞋踩在台阶上,看起来十分嫌弃地给了我一脚,“别挡道。”
嗯,愤怒暴躁中仅存下来的的文明。
他没有说好狗不挡路。
我知足了。
思及此处,我从善如流,站起身,看着他两步跨上台阶,背对着我们躺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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