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卫南城与顾冉一左一右站在了我的身边。
视线紧盯着村庄门口落地的牌匾。
顾冉一向镇定。
此时也一如往常，没有说什么话，倒是卫南城背着巫月，手臂微动，横出手肘怼了我一下道：“有个不幸的消息需要披露。”
消息，还是不幸的。
我打起了精神，想着结合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卫大城主能主动跟我说话披露，那么这个不幸的消息大概是非常不幸。
于是我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真的么？你这么年轻就不举了？”
卫南城：……
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甚至快要拧成了麻筋，想来大概是要不是顾冉拦着，应该已经快要飞身打死我了。
可是打死我就能解决他不幸的问题了吗？
想来肯定是不能的。
所以我调戏一下他又有什么问题？活跃一下气氛嘛，毕竟已经这么死寂了。
“是能量。”
顾冉的声音从紧绷且飘忽的氛围里陡然传来。
我的眉毛一挑，心有所思，视线转了一圈，然后才附耳过去，然后听见他继续说道：“我们的能量被压制了。”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和普通人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最起码是在白策砍上牌匾以后，我们已经算是彻底进入了鬼域。
在这样独特的环境和场景，可能就是辅导员带给他们的处罚。
以凡人之身面对鬼怪完成任务。
果然是资本家绝不浪费的压榨手段。
现在我们几个人的状态，比起在游戏里的壮观更像是在开荒打野拓地图。
我摇摇头放下了这个无能为力的想法，然后转身开始面对现实的状况。
2
既然是辅导员违规的惩罚，那么不进去想来也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我的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落在顾冉的脸上，又从他的脸上划到卫南城的眼睛里。
在他万分嫌弃的目光中却是坚定着和我一样的想法。
早死早超生的想法。
果然我们能玩到一起并不是因为我没有多聪明，而是因为我们这些人总结起来竟然全是赌徒。
我摇头失笑，抬起脚便要往里走。
然后在步履前倾的时候，身型一顿，被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那不是一个我熟悉的手腕，不属于顾冉也不属于卫南城，我侧头看去有些意外，但也不算十分意外，是白策。
“不能动。”他的手没有放下，转过头来看我，露出白色长衫的手腕上绕着三圈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木质珠子上面缀刻着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古文，在其中一串的中间系着一个银铃，银铃的内部中空，往下是一串长长的紫色流苏。
我被晃了眼睛，想着这些东西在两年前还从未见过他是什么时候弄了这些不伦不类的物价贴身安置，真稀奇。
不像是汉族会有的物件，而且以白百善那个古板老先生的处事风格，也不像是会给白策这样的东西。
我带着疑问看他，而白色显然并不能知道我心中所想，所以他十分不出所料的会错了意。
他收回手，指尖轻轻捻动了一下，然后煞有介事，目光深邃的看着前方同我说道：“不宜。”
3
不宜。
这个还有鲜明的中国风味和色彩的警告，让我一瞬间联想起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会有什么。
“什么不宜？”为南城背着五月探出头看过了过来，“里面有什么东西？”
白策摇了摇头，只道两个字：“不详。”
只可惜这两个字并不能缓解卫南城此刻的心绪，危险不能被定义，也就约等同于未知，而未知比死亡更加让人感到恐惧。
是以为南城上前两步越过我，看起来像要直接拎起白色的领子，询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也是阴差阳错，同样的可惜，卫南城的行动只来得及进行一半，就被从村落门口传出来的一阵嬉戏的声音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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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行人觉得奇怪，便抬头看去。
只见在浓烟散落以后，踏着昏沉的光线走出来一群男女。
为首的是一个身量高挑，留着一头长卷发的姑娘，穿着一身运动装，眉细而挑，眼角坠着一颗泪痣，立得老远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的朝气和明媚劲。
一看就是被众星捧月捧出来的气质。
难不成是个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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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可能吧，哪个大明星闲的没事能跑到深山老林里面的鬼蜮玩，通告没得跑了吗？
猜测方向定然不对，我啧了一声，心想这八成是什么导师玄学一类世家的小公主大小姐什么的，舒坦日子过够了，跑到这里来找刺激。
纯纯闲的蛋疼。
多没劲。
我想着，看了两眼后便收回了目光，而后打了个哈欠，伸直胳膊，活动了两下肩膀，站在顾冉身边，抻的肩膀和手上的骨头卡卡作响。
“这女娃，玄顶阴云笼罩，前额面门发黑，卓远一瞧，是乃阴气逼人。”
这话说的委实难听，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阴毒的诅咒。
我收手拧腰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了不远处此刻正捋这胡须宠充高人的竹条老道。
“你说什么？”
我咂吧着他的话，抿着此时在场的几个人，左思右想的觉得不对劲，而且在这些成群结队的不对劲中，最不对劲的，就是那个明显什么都明白的白策。
可是他对此却并没有表示反对和异议。
甚至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得已，看了一圈没有寻到自己想要的，我又把注意转了回去。
而那老道人，他仿佛是察觉到了我接二连三的视线与探究，此刻正朝着我的方向，手指翘起，拂尘一甩，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
阴暗幽光的环境里，这一眼看得我差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相由心生这个词，在我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像如今这么具象化的呈现出来过。
如果硬要形容他的神情，就像是阴暗腐臭的泥泞沟渠里，一直探出头并在里面扒拉着吃食的成了精的老鼠。
猩红幽闭的小眼睛中，拉满了算计和诡异。
“你最好不要乱动，”白策开了口，身型未动，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他显然对我们之间视线汇聚的碰撞洞若观火，而此刻所言的这几句话，明显的也并不是冲我说的，示意顿了顿，不带我反应出来他的引申含义，就听白策继续道，“他若是出了事，叶家举倾族之力，也不会让你活着。”
这倒是，我爷爷最爱我。
我认可了白策的话，但是得益于现代社会几年义务教育的影响，让我此时此刻虽然对着竹条老道的表情和气质感到恶寒，但是却也不认为他是真的能够把我怎么样。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得给白大少爷一个面子。
我收回视线，选择了闭嘴。
而那老大人也是不知道是另有打算，还是真的被白策的话给威胁到了，倒也是真的转过身，捡起来那过分不怀好意的表情，朝着牌匾下落的方向看去。
“他们过来了。”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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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姑娘，一个拿着化妆用品，一个做着笔记记录，还剩一个低着头，跟在身后。
大晚上的穿了一身白衣，头发还披散着，cosplay嘛？
我挑眉留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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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共九个人，出去四个女性，余下的还有五个男的，其中一个拿着手机和有一些设备，两个年轻的各自带着两个不算小的行李箱，剩下的一个此刻正凑在为首的那个疑似大明星的女性跟前，姿态交集，言语快速的说这些什么。
此等情态，我当然不会还天真的认为这是什么捉鬼的玄学大家。
“我承认我现在应该不属于人的行列，但也不至于一上来就撞鬼吧，还是这么一群格外入世，并且还会开直播的鬼，”我自语，然后等了半天不见有人理我，便伸手拐了一下白策，“喂，他们是鬼吧……喂？”
我久等不见回答，转过身身去看，借着微弱的光，赫然发现白策的脸色有些奇怪。
不同于之前的淡然，也不同与看见那个竹条道士时候的厌恶，而是一种奇怪的接近解脱与忐忑之间的空茫。
这是什么表情？
我不懂，于是伸手，又拐了他一下。
白策回神，但是还是与之前不同，他像是超脱之外，在看到这群人以后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朝着东北方向挪动了两下脚步，抬起的手指轻捻掐算，然后眉头紧缩神情郑重：“你来这里，是必须的？”
他放下手，腕子上的木串轻音碰撞，流苏坠铃随风声作响。
我迎着他的视线，站在顾冉与卫南城身前，笑着应句，点头说，当然了。
“你要什么呢，”他空荡荡的声音，有些歧义，带着寂寥在我耳边紧接着响起，“和他们一样？”
他歪了歪头，眼皮一掀，视线森凉上挑。
我蓦然对上他的眼睛，愣住了。
短短几句话，豪不夸张，我感受到了压力。
担心我会跟他抢东西？
其实……
不至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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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可以理解。
毕竟鬼蜮藏尸，死无对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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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淡，”我敛了心神，把手放进裤袋里，故作轻松，假装没看出来地耸了耸肩说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有哪里会明白要怎么走着，走一步看一步而已。”
白策颔首，戴着串珠的腕子被严实的笼罩进了衣袖。
他低下头，再次小心调整，系紧了那个邪挎在肩上的紫色包袱。
“行了，问问他们在里面看到了什么，”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神色不变，尽量沉静从容地转过身去，告诉自己不要再去关注白策的一举一动，而是整理好心情，假装完全无事发生地冲着顾冉与卫南城说道，“准备准备，我们也好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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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忌之下，没有绝对安全的领域。
除了我们四个。
这里的人，都不可以完全相信。
若在里面产生冲突……
我眯起眼睛，捏紧了口袋里的两张能量金属卡。
这才是我们唯一能够救命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