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济民会

济民会大厅宽广雅致,十二张长桌在厅内两侧。与晋楚卿对坐的是世族官家的林九,林九的生母长得妖艳魅惑,他的相貌虽偏仿高大英俊的林父,但也随了林母的两分魅气。

晋楚卿软玉温香在怀。

“这位便是大家议论纷纷的云池姑娘吧,果真清水莲花,姿容娇美。”十二桌家主钱真。

云池不解,娇声问为何议论。

“云池姑娘还不知道?有个自称姑娘弟弟的孩子,在有间客栈用不堪入耳的话辱骂晋楚公子,老夫当时还暗暗为你捏把汗,没想到晋楚公子对你疼爱有加,连提都没对你提过。”

云池手僵在空中,“情深义重还会把她弟弟毒成哑巴?”林九。

云池脸色煞白,晋楚卿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你们好像吓到她了。”

钱真:“晋楚公子果然怜香惜玉。我近来也为晋楚公子寻了一位佳人,只是不知能否入了公子的法眼。”

女子轻纱漫舞,步步生莲。

晋楚卿:“果然美艳绝伦,这莫名的熟悉感,实在动人心魄。”

“公子喜欢就好。”

“我可没说是喜欢。”

“……”

正在跳舞的美姬表情一滞,舞步也乱了起来。

晋楚卿:“说起来,钱都那厮怎么没来?”

钱真:“……那小子临了染了风寒,又不愿平白错过,就叫我来了。”

钱真脸上的横肉挤一起接着上句问道:“公子切莫有所顾忌,既然您也觉得她有种动人心魄的美丽,那……”

“动人心魄的未必是美丽。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吗?”晋楚卿嘴角噙着笑意,“如果林公子不在场,我还以为是林公子的女装呢。”

林九:“……”

厅里骤然一静。

众人好奇地看过去。

本来二人是无相像之处的,但晋楚卿这么一说,众人竟觉着这两人的艳丽地方真有丝相近。

“你明知我与林公子不和,还将其赠我,是存心戏弄林公子还是戏弄我?”他的语调让人听不出喜怒。

林九将面前的桌子踢向晋楚卿,扇一扇二飞到晋楚卿前面,扇二将桌子劈成两半,林九的侍卫跃到林九之前,剑出一半。

钱真又是愤怒又是惊慌:“晋楚公子莫要玩笑,林公子请明鉴,钱某人绝无此意。”

吴天庆问一旁的下人怎么回事,下人:“钱老爷要把身边的侍女给晋楚公子,晋楚公子不要,说那女子与林公子相仿,还出言不逊……”

卢氏心里一惊狠狠扇了那下人一个耳光,止住他接下来的话:“晋楚公子也是你能评判的?休得胡言乱语!”

下人委屈跪地,吴意云放他离开。

基本情况已经大致了解,卢氏命人给林九换张新桌。

林九不请自来,实在令人头疼。

厅中人钱真被林九的视线盯得发毛,见一旁的美姬只瑟缩畏惧,狠狠踹了那美姬一脚:“贱婢,你想让老子给你背锅吗?还不快去给林公子赔礼道歉!”

“是,是……”那美姬被踹得站不起来,碍于钱真的淫威只能声泪俱下地往前爬,“林公子,是奴家的错,请宽恕奴家,奴家该死,林公子饶命……”

林九:“你口口声声说你错了,你可知自己错在哪儿?”

“奴家错在……错在……”

美姬一时语塞,她该说什么?说错在自己生了这张脸?

现在正说他们二人相像,这么说岂不酿成更大的过错?

说不该有攀龙附凤之心,可她是钱真送的……

“连个话都说不清?”

钱真丢了颜面,又见美姬语不成句,当着众人的面就打骂起来,一时间美姬的哀嚎声与钱真的辱骂声交织在一起。

林九看得不舒服正要喊他停下。

“看到另一个自己被打难受了?”晋楚卿懒洋洋道,“这倒是有趣。如此我就收下好了。”

钱真不知所措,林九忍无可忍地抢过侍卫的剑指着晋楚卿,扇一扇二同样拔剑。

“今日是非究其原因是我吴家未尽到地主之谊,如果使林公子与晋楚公子感到不快,请怪罪意云,不要怪罪无辜的人。”

“每个人对于事物都有不同的看法,意云眼拙看不出这小女子与林公子的相近处,只看到她确实有着美好的容表。钱家主一向注重礼节,又崇拜敬重晋楚公子与林公子。我相信他是绝没有戏弄二位公子的意思的,只是一时担心才会失去分寸。济民会乃为百姓谋福之会,参会的大家都有着慈悲的心肠,何必被这小小女子影响心情?”

拍卖开始。

竞价是个技术活,尤其是对中位、下位者来说。你不能不竞,让出竞拍品的主人脸上无光,也不能真竞,让看中竞拍品的上位者毁了心情。

来济民会的公子们显然都是深谙此道的行家,竞拍局势走向之乐观,就好像被提前排演过一样。

到最后意料之中的只剩下存心抬价的林九跟晋楚卿了。

二人生生将一千两白银竞成了三千两黄金。

晋楚卿拿得拍品,林九自以为大获全胜,阴阳怪气:“没想到你如此好善乐施。”

“千金难买我乐意。”

吴天庆咬牙切齿:“……”不是他的钱,当然千金难买他乐意。

得到了便不珍惜是晋楚卿的特质,檀香扇入手几天,晋楚卿就玩腻了,将扇子扔到四海楼,未再碰过。

——

醒礼教聚芝坊。

苦主的信函遍布案牍,醒礼教教主晋楚茗:

“放浪无德,心狠手辣,还如此张扬,简直是自掘坟墓!这次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再饶恕他!”

元鱼沉默。

属下匆匆赶来跪在地上,晋楚茗问晋楚卿人呢。

“大公子不见了。”

“——!”

——

“公子真有眼光,一眼便看中了这件宝物。不瞒公子,这可不是普通的铜锁。”

野游的晋楚卿将铜锁面朝天空。

“它是图陵。”摊主。

“……”

图陵又名重生,相传图陵有护佑与解脱之能,单单一把图陵可以帮人规避凶险,甚至逢凶化吉,在黄昏林中心的黄昏泉里,把血滴到图陵锁的锁头上,则会解除苦痛,前尘往事尽消。

可惜,这是把赝品。

把东西放回原处,晋楚卿就近走进旁边的茶馆。坐到二楼临窗处欣赏外面的风景。

两位锦衣公子从楼下上来,坐在晋楚卿对面的桌子上。

“二位少爷要喝点什么?”

钟寺:“龙井。”

公冶:“碧螺春。”

公冶:“东倒西歪成何体统?”

“够了,放过我吧。”

“上午去施家鉴宝,你不是挺神采飞扬的?”

“那能一样吗?那时关乎家族荣誉,我不精神点怕生命都有危险,再说我也不想输给施念那丫头片子……”钟寺瘫靠在椅子上,“津南城就要举行两年一届的英雄会了,你不是收到邀帖了吗?什么时候出发?”

公冶:“就这几天吧。”

“十四岁闯荡江湖,十五岁斩杀大盗,十七岁大胜杨兮,十八岁施恩花再门,快意恩仇,现今二十岁,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号,我却什么都没有。”

“你若想去谁能拦得住你?”

“哪儿那么容易,我不像你,上头还有个人顶着,你姨父姨娘整天一门心思让我接手家业,除非把天上的月亮摘给他们讨取欢心,否则不会放过我的。”

公冶:“……接手家业不好么?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好,但是人各有志。”

“……”

“看什么呢?”

公冶收回在晋楚卿身上的视线:“……没有。”

钟寺:“说点好的吧,你说我到时候加入门派,是去醒礼教还是匀巷阁,还是飘晓阁,还是排风庭呢?”

公冶:“……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公冶背后的人噗嗤一笑。

“醒礼教跟匀巷阁最威风,但我听说醒礼教很残酷,匀巷阁又在内斗。飘晓阁潇洒却不是主攻武学的,排风庭高手不少,但规模又跟不上。”

“呵——”

又是一声冷笑传来,好像在说:就你还选上了?

钟寺不高兴道:“前面背后的那个,你笑什么,是在嘲笑我吗?”

“抱歉,我在听我师妹讲故事,你们两个一起说笑话,我一时没忍住。”

“你说什么?”钟寺。

“我说……你们都很好笑。”

一道银光劈来,公冶让钟寺蹲下,晋楚卿的长发飞起来,茶杯的盖子旋向长剑,剑断杯盖在地上滚了两圈。

“……”

“……”

“……你知道我花了多久的时间锻造这把宝剑吗?”应焕。

“谁让它没有遇到好的主人。”晋楚卿。

“戎大哥。”宛朝巧笑倩兮,“好久不见。”

“戎大哥。”钟寺他一个旋身,兴奋地坐在晋楚卿对面:“戎大哥好身手啊。”

“……”

钟寺:“大哥是哪门哪派的?小弟有没有机会跟大哥讨教几招。”

“跟他讨教,你会没命的。”应焕。

“我跟我大哥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应焕:“……”

钟寺嫌面对面仍然不够亲近,挤开宛朝小跑到晋楚卿身边,握住晋楚卿的双手。晋楚卿甩开的动作伴随着破风声,宛朝将钟寺拉到身边,尽管如此钟寺的衣襟仍被划开,钟寺佩戴的长生锁露在外面,晋楚卿目光定了一下。

锁形与他在摊子上看的无二。

钟寺看清宛朝的正脸呆了呆:“……我看姑娘的身手也很敏捷啊。”

“叫谁姑娘呢?这是你的救命恩人。”应焕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看他背后裂开的桌子。

晋楚卿:“讨教可以,输了我要从你身上拿走一样东西。”

钟寺:“……我不能出卖自己的性命。”

“我不要你的命。……”

“……”钟寺裸露着脖子,软倒在地上,“我还……活着吧……”

——

“这么多年过去,强盗性格还是一点儿没变。”晋楚卿把玩着钟寺的长生锁。应焕,“你当时为什么忽然退隐江湖?别告诉我你想归隐田园,我不信。”

“就好像你们总要回排风庭一样,我也有那样的地方。”晋楚卿。

应焕:“你不是跟我说你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吗?”

“……”

这骗子。

应焕宛朝此次为英雄会而来,约晋楚卿也去英雄会看看,晋楚卿没有拒绝。

子时,晋楚卿被隔壁房间传来的打斗声音吵醒。

将隔壁房间的门踹开,晋楚卿见一黑衣人正扼着一小男孩脖子。

处在生死关头的小男孩本已绝望,见有人来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救……”

黑衣人眼中闪过凶光,要对小男孩发力。晋楚卿抓住他将要行凶的手,小男孩暂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黑衣人手腕被掰碎,人重重地摔在地上。晋楚卿比出噤声的手势后就离开了,黑衣人艰难地站起,小男孩抓住时机一刀将黑衣人毙命。

“……”

一夜无梦,等晋楚卿起来是次日未时。下了楼晋楚卿在客栈门口与昨夜他救的那小男孩撞了个正着。

小男孩衣着破旧,身材瘦弱,一双丹凤眼有着不合年龄的成熟,他看到晋楚卿愣了愣,惊讶晋楚卿的年轻。

小男孩:“在下谢渊,昨夜多谢阁下出手相救……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小小年纪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所以说这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纵使云阁主雄才伟略,一世英名,还不是落得生死不明的下场,晋楚卿又有什么报应呢?”

话是客栈门前说书摊边的说书人说的,那说书人手里拿着抚木,声音低沉而有力。

晋楚卿、谢渊闻声皆看向说书人。

可惜这是说书的尾语,紧接着响起的是听书人给的掌声。

听众给了说书人赏钱,慢慢的也散了去。

晋楚卿打开扇子,向街里走去。谢渊望着晋楚卿远去的背影上楼。

如果那黑衣人尚未传他的消息到阁中,那世上应已无知他身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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