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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喆的弑鬼鞭落在地上,虫循执剑向祝喆走来。
祝喆噙着血强笑着唤了一声师兄。
虫循说飘晓阁没有她这样的弟子。
祝喆笑了一声。
“……我当时……最怕的就是这句话了。没想到还是听到了,还好……我已经不在乎了……”
“……大师兄的墨砚是我打破的。之前,关儿弄掉了他的笔,就被降级了……我寄人篱下,本就是最低级的了……我用先师的古籍换了二两银子,想要赔一个新的给他……”
“……为了二两银子,你害死了飘晓阁上上下下数百名弟子?”
“……师兄知道被大师兄误以为打破墨砚的,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吗?她跳井了……二两——二两……”
“若不是你的陷害,她怎会含恨而死?如你当初负起责任说出真相,或是告诉我——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师兄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我们的命运……真是了不起……若师兄希望能等到我的道歉,那是不可能的……我不后悔……就算你杀了我,就算重来一遍,我还会走这条路。我没有错,是这个世界……完全没有公道可言。”
“……”
她是真的无药可救。
他曾无数次想她背叛的理由,他想不到只是因为一个砚台。
祝喆死了。
带着她的市侩、不安、自私和狭隘。
她是幸运的,在她人生的关键时刻,她总能遇到愿意帮助她的贵人。
她又是不幸的,对于那些真心待她的人,她始终无法做到推心置腹,以致关系总会由亲发展到疏。
风怒号,灌木野草张牙舞爪。
晋楚卿听到了他们的话,这是晋楚卿去往沸高族的路上。
——
四面四族目光猜疑,晋楚卿芒乎无色,石滕提醒他曙仙堂正受醒礼教进攻。
“……”
曙仙堂中水行与晋楚陌厮杀。晋楚卿将水仙、水行、水凌儿、零一统统锁到红盒中。
封锁晋楚陌时失败了。
仙家将晋楚卿围住,月尧站在引缘身旁。
他们一齐恭迎晋楚卿回仙界,晋楚卿让他们离开。仙说灵王归位,仙界需要他的力量,让晋楚卿莫要中了邥的计谋。
接着,他们就要强制带走晋楚卿。
晋楚陌执四合,带晋楚卿突破重围。
四合,即是四大神器的结合。乃晋楚陌上世所得,初使是七年前的天祭、然后是刚刚和现在。
晋楚卿:“……”
卿、陌走后,曙仙堂包括仙在内的所有的生灵都被封锁在红盒中。
红盒外电光夹杂着流金,这次仙也不能破除。
“你是一定要保护那个女人?”远离曙仙堂,晋楚陌。
“……”
天祭的大部分法则都是晋楚卿的主张,所有的法则都要经过晋楚卿的肯定,与天祭有关的各灵器都要与晋楚卿力量建立连接,这也是他当初疲惫到沉眠的原因。
水仙是唯一被天祭自主保护的人。这是晋楚卿在灵族寻找建设天祭的灵器师时答应水行的,也是写在法则里的。
“在你的时代,我做过什么?”
“……”
“你要杀了我吗?”晋楚卿。
晋楚陌:“……”
当年水凌儿为了让晋楚陌救灵族长老,抢走了他的乾坤囊,后来长老伤愈,水凌儿因乾坤囊病倒起不来,由于她是病人又无亲无友,晋楚陌照料过她一段时间。
灵族有一星河湾,星河湾畔有一参天古树,被称为如意树。水凌儿说灵族族人会在十五岁生日那天到如意树下许愿,如意树会保佑他们心想事成。
那年夏日无风无雨,晋楚陌躺在树下望着荧光闪闪的如意树,一张如意牌掉了下来。
牌子上写着灵族永垂不朽,灵族人一生平安喜乐的愿望。
字写得认真工整,落款是水仙。
水凌儿特意说过,全族只有一个满十五没有挂过牌子的,是那万事顺遂的水仙。
晋楚陌找绳子重新给她挂了上去。
悬挂时,也默默为自己许下家兴人和的心愿。
也许是绳子的问题,也许是挂绳子的他既不是灵族人也不是十五岁的原因,也许是人本就很难事事如意。
他们都未如愿。
星河湾下住着一只硕鼠,硕鼠吞吃人的精魂。最好的精魂是灵仙的,所以灵仙往往不长命。
她深爱的族人,要把她送给一只老鼠。
当时水行不在族中,但不能改变没有一个族人站出来反对的现实。
爱之深,恨之切。
……
元鱼发现晋楚陌的秘密,劝导他现世的水仙并未伤害他们,就算她真的那么做了,也不过是因果循环。
醒礼教是灵族灵兽的推手。他们年轻时杀过许多人,就算被寻仇元鱼也可以接受。
他应当尊重他们的命运。
“……我该如何才能打败你?”晋楚陌。
“……”
——
四界之战,因灵王归位,仙戎叛逆,以仙、魔失败告终。灵占据整个魔界与半壁仙界。低阶的仙和所有的魔被排挤到境寻。
四界大战的最初战场在境寻。境寻作为战场本该生灵涂炭,事实却并未受损。
战时天祭保护着境寻的河山江城,战后又平等地制约着人、灵、仙、魔四族。
天祭制约不光针对上位者,对于臣服者相同。制约的手段是火术与雷术,火术使被制约者感到麻木刺痛,麻木刺痛的感觉随着臣服的时间加深,演变为雷术。
——
灵王殿漫院奇珍异草,遍地灵石宝器,就连那条普通的小路都是用千年香混合不化令所制,可谓穷奢极欲。
沉重的红门屹然不动,晋楚卿现身门前,隆隆声响,红门缓开。
“……”
踏入红门后,红门自动消失,四壁密封无出口。
内里一片冰封,寒气逼人,正座上高悬烫金的“灵王殿”的匾额。
地面、房梁与四壁生出无数粗壮冰凌冲向晋楚卿,晋楚卿仙力成刀,冰凌与刀相撞,旋风起,碎冰落,灵冰犹如雨滴般垂落。
“你完全不记得我?”
“本座记得。”
万死不足惜的忤逆妄徒——
在晋楚卿还是灵体时,他已通过牵情轮的共情,体会过涅槃的仙在涅槃后的感受。
对于千年以上生命的仙来说,人间流光瞬息的岁月,如同一场梦境。梦中的一切梦醒会渐渐忘却,而梦里的他们与梦外的他们也截然不同。
寒崆与云峥是不同的。
但是……会不会有例外,会不会存在另一种可能?
晋楚卿涅槃前后都无改变,云峥会不会也如此?
飞灰般的身体陷在黄沙中滚扬,日月也那么近。
别离是世间的常态。
他既想通过杀死梨季、羲吾、言赫的手段保守云峥的秘密,就应该想到他与云峥也可能为人所杀。
他只是输了一次而已。只要站起来,杀回去……
朦朦中晋楚卿的思绪走远,不同以往的是,他这次一丝斗志也无。
他曾追求生命的意义。以为高山不知自己成林育兽,水源不知自己福泽万物,人也一样,之所以茫然困惑,只是探询不足。
他随心所欲,最大可能地遵循自己的**。
也许不是这样。
也许生命本无意义。
高山与水不过是以腐衍生而已。
无论生命有无意义,他都有他的选择带来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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