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忆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处理莫闻阁送来的密函,书房的门大开着,来来往往地下人都以为少主在忙正事不敢去打扰。
向忆揉着发胀的脑袋,眼神无意识往周景宸屋子里看,虽然人板板正正地坐在书案前,但心思早已经飞到周景宸床前。
“怎么睡这么久还没醒啊……”
向忆小声地嘟囔着,眼睛都快将周景宸的屋子盯穿了。
她原本是打算就在那屋子里处理事务的,但想着周景宸一时间可能适应不过来,向忆最终还是忍痛放弃了。
今日的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凉意慢慢渗透进向忆的身体,坐久了她竟有些手脚冰凉。
“这也太冷了些。”向忆低低抱怨一声。
一旁伺候的柒影听到了,赶紧凑过来问:“少主要炭火吗?府里因着少主来住刚刚购置一批新的炭火。”
向忆摸摸眉毛,避开柒影的视线,“……嗯,不必了,帮我挪去瑶光屋里吧,给府里省些银两。”
柒影还没说出口地话被堵在嘴里,想着自己早上刚将这些东西搬到书房,现在又要搬回去,他就觉得腰痛。
“少主你要是想去陪世子殿下就直接去嘛,干嘛这么扭扭捏捏的?”柒影犹豫着开口。
却被向忆一记冷冷的眼刀给吓得噤声,缩着脖子闷头干活,不敢再闲话一句。
向忆终于心满意足地又回到这间屋子里,碳盆将整个屋子烤得暖烘烘的,向忆一踏进去就感觉浑身的皮都舒展开来。
步伐不自觉的走到周景宸床前,向忆俯身看着还在沉睡的周景宸,想起之前郎中对自己说的话。
“这位小娘子身上本就有暗疾,如今又添新伤,这身子怕是难以承受啊。而且,除了您说的毒以外,我还找到一种暗毒。”
“暗毒?”
“正是,此毒名为落回。服用后气力回逐渐消散,如今这位小娘子这般模样,怕是已经食用此毒不下两年了。”
思绪拉回,向忆看着已经消瘦不少的周景宸,目光沉沉。
下意识伸手,触碰到周景宸的脸颊,指尖的触感冰凉,就算室内的温度已经被碳盆烘暖,周景宸的体温仍有些凉。
“唉,”向忆深深地呼出胸中的浊气,“要把你身子养好,还真是难啊。”
周景宸是被热醒的,刚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床前摆了好几个碳盆。
费力地爬起来,周景宸才察觉自己身上的被褥也多了几层,一时间周景宸竟不知道该哭还是改笑。
只得无奈地将自己从被褥里剥出来,坐在床上缓了好久,苦笑着看向坐在一边看戏的向忆。
“郡主这是……?要闷死我吗?”
向忆支着下巴,双眼盈满笑意,一顺不顺地盯着在床上兀自喘气的周景宸。
眼前人因为气力还没恢复,光是从被褥中挣脱出来就已经累出一身薄汗,脸颊染上一丝红晕,呼吸有些紊乱。
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向忆眼神飘忽地移开目光,“被热到了吗?”
周景宸随意撩起额前的碎发,顺带着擦了一把额头的细汗,“郡主说呢?我在这里累成这样,郡主就在一边看着也不搭把手。”
语气里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了,向忆起身将床前的碳盆送出去几个,又转身将窗户给推开,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这才让周景宸稍微松快些。
周景宸一下子又仰躺进床里,舒服地将手脚张开。向忆顺着床边坐下来,伸手碰了碰周景宸的脚背,确实感觉到温度上来了些。
“我这不是怕你被冻着吗?”
周景宸冷哼一声,“臣可不觉得冷,再说了我昏睡的这些日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向忆停下动作没有说话,她背对着周景宸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是隐藏在发丝下的耳朵却可疑地红了。
这能一样吗?!之前都是自己亲自抱着周景宸睡觉的,睡之前还要将人的手脚捂暖和了才罢休。
就算是自己起来了,也要定时去看看周景宸,发现她手脚又凉下来了,还要往人被褥里塞汤婆子。
周景宸没有在意向忆的沉默,百无聊赖地盯着梁顶,“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走动走动啊,在这么躺下去我就要成一个废人了。”
向忆捻起周景宸四散的青丝,低头去嗅上面的香味,抬头又见周景宸这副无赖的样子低笑道,“你在燕云也是这般模样?”
“哼,在燕云可没人敢擅自进我的院子。”周景宸闭上眼睛满脸得意。
“你可别忘了,”向忆慢慢俯身靠近,捏住周景宸的下巴,“这里是本郡主的府邸!”
周景宸立即睁开眼睛,能屈能伸地抓住向忆的手,朝她抛一个媚眼,“还望郡主疼奴。”
向忆在怎么见过世面到底也是宗室子弟,从小被严苛管教言行,脑子里面灌输的全是忠义礼孝仁勇,哪里见过这般的勾栏样式。
她一下子站起来,有些语无伦次,“你你你……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没处理完,我我先走了!”
看着向忆落荒而逃的背影,周景宸嗤笑一声,“纸老虎。”
这些天各种汤药、膳食一趟一趟往周景宸院子里送,周景宸觉得自己每天一睁眼就是吃东西,然后就躺着静养或者睡觉,养猪也不过如此了。
摸着这几天就没怎么有过饥饿感的肚子周景宸惆怅地叹一口气,“感觉自己再这么下去,离被宰也差不久了。”
向忆坐在另一边翻看密函,应到周景宸这么说,轻笑一声,“前些天说着想下来走动,郎中说你还得再养养,我不就只能出此下策了吗?”
周景宸没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而是抬眼问道:“这几个月,长安没有出什么事儿吗?郡主怎么闲到天天来陪我这个病人?”
“呵,能有什么事儿啊?宣武侯已经回朔州了,圣人还在养病不见任何人。哦,对了从突厥那边带回来一个质子,叫什么……鞅泰特勒,可真是个狠角色,将自己两个兄弟杀了做投名状,啧啧。”
向忆一边说还一边摇头,表情满是惊叹。
周景宸神色怪异,像是在笑可偏偏眼里又带着毫不遮掩的杀意。
“那殿下呢?朝堂上有没有出什么事?”周景宸继续追问。
向忆从前没觉得有什么,如今怎么听着怎么刺耳,“阿兄能有什么事?他做着他的监国太子,现在威风着呢!”
周景宸懒散地靠在凭几上,手欠地玩着向忆的笔架,“这监国的位置可不好坐啊,圣人和任侍中的两拨人在堂上斗法,他一个人架在中间,都快被累死了吧?”
向忆冷哼一声,重新低头去看密函,“你担心他做什么,差点丧命的人可不是他。”
周景宸奇怪地抬头,想着向忆一直以来对太子奉若神明的样子,一时间觉得摸不着头脑。
“你今日……怎么火药味这么冲?我也没有说什么大不敬的话啊?”周景宸小心翼翼地试探。
向忆“啪”地一下将手中笔放下,直直看向周景宸,“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两句?我可是冒着风雨跑回来看你,一句关心都没等来。”
周景宸原本放下来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她不知道向忆这句话到底是在逗自己,还是……
“我……我也有关心你啊……”
嗯,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向忆没听到似的继续盯着周景宸不放,好像周景宸不大声说出来就不挪开目光一样。
室内静下来,两人无声地对峙着。
周景宸被向忆不折不挠的坚定给吓到,率先移开目光站起身,“我有点累了,我小憩一会儿。”
向忆也跟着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跑周景宸身后,一下子将她拦腰抱起,两人鼻尖几乎对着鼻尖。
“在我这里白吃白喝这么久,不说句甜的就想跑?没门!”向忆面无表情地开口。
周景宸满脸惊恐地搂住向忆的脖子,“放……放我下来!我困了!”
向忆又把脸凑得近了些,几乎是在逼迫周景宸开口,“你不说,我就不松手。”
向忆一点一点地靠近,周景宸一开始还能向后缩,到后来退无可退,向忆慢慢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给挤压个精光。
就在两人快贴上前一刻,周景宸闭着眼睛大喊,“我也关心你!你那天外袍湿了个透,我都要心疼死了!”
向忆没再靠近,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周景宸窘迫的模样,脸上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笑意。
“怎么办?”
“什么?”周景宸懵懂地睁眼,一看向忆就不怀好意。
“我还是想亲你。”向忆声音放轻,像是在周景宸耳边吹气。
“可以吗?”向忆这回倒是不再逼迫人了,反而眼巴巴地看着周景宸,还十分礼让地询问她。
周景宸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现在被向忆箍在怀里,自己还得靠着搂住向忆的脖子才得以平衡。
“郡主当真是恶劣,现在来问奴家这种问题?”
周景宸干脆将头靠在向忆肩膀上,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里是明晃晃地邀请。
向忆轻笑一声,在彻底吻上之前,从唇齿间露出一句话,“怎么像只小猫一样?”
与上次浅尝辄止的触碰完全不一样,向忆极具侵略地将吻压了下来,肆无忌惮地掠夺着周景宸口中的空气,两人的呼吸炽热又紊乱。
良久,一声满足的叹息从两人交缠的唇齿间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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