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期待是失望的第一步，那么专业觉得路任不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本身可能是他们关系的第一步。】

路任沉默地和朋友小鹿家的一只狗狗对视，沉默了几秒，看着手机界面上朋友说有事要回老家一趟拜托他照顾狗狗几天，默默搜了搜该怎么和朋友家的狗相处。

“……要出去遛弯吗？”

大哥眼睛亮了：“汪汪汪！！”

路任松了口气，把手机关上，找到平时朋友遛狗时候的工具，提着两升水牵着只狗下了小区。

专业慢悠悠地跟在路任和大哥身后问：“要我帮忙提水吗？”

路任眼都没抬说：“你可以试试看。”

“……好哦。”专业歪着脑袋，盯着路任看了一会，又看了看天，现在已经有点晚了只有路灯开着，拿出一套衣服说，“这个怎么样！这样的话，我就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路任身边了。”

路任沉默地看着专业手里的火柴人夜光服，又看了看弯着狐狸眼睛笑的专业：“…你哪里来的这套衣服。”

专业笑眯眯地说：“路边捡的你信吗？”

路任沉默地看了看开始穿火柴人夜光服的专业：“……不信，你去抢的吗？”

他现在该去报.警吗？感觉去说了也只会获得去三院的名片和路线。

“不是抢的。”专业被路任的表情逗笑了，云淡风轻地摆手，“我们专业化身每年有KPI的啦。用那些KPI也就是信力就能凝聚了，还挺简单的。”

所以之前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在那边勾来勾去原来是在做衣服？

“……这件衣服人类能穿吗？”

路任若有所思地问。

如果人类能穿的话，感觉是比好买卖。都不用费什么原料。

“诶，人类穿的话会变成一块一块的哦。”专业歪头笑着，语气轻快地说出一些听起来就很恐怖的事实，“没有庇护的话，没准还会啪叽一声碎成灰尘。”

路任看了看注意到他反应凑过来贴着笑的很风流的专业，沉默了几秒，牵着狗后退了一步：“…你离我远点。”

“哈哈哈哈路任没关系的啦。”专业已经穿好了夜光服，动了下，看起来就像是蓝绿色的火柴人在黑暗里蹦来蹦去，“怎么样？”

“挺像个人的。”

路任给出了合理的评价并把水递了过去。

“我们家亲爱的这么相信我说的话吗？”专业看着路任也没做什么防护干脆地把水递给他，看起来像是完全不担心他说的话是假的，“万一我骗路任不就完了。”

“………”路任正牵着狗往前走，回头露出一个微笑，“如果是真的，那也挺好。可以间接实现我想揍你的愿望了。”

“路任好残忍哦。”

“你现在才知道？”

“等一下，我们家路任不怕的话，刚才为什么躲开我？QAQ”

“单纯不想你离我很近。”

—

大晚上，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被狗狗拉着跑，身旁一个火柴人在旁边蹦蹦跳跳，这个画面路任不知道别人看着诡不诡异，但是他跟着大哥跑了几公里是真的眼神无神。

即使路任不能看到目前自己的神情，都感觉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

“路任，喝水吗？”专业蹲在一边，看大哥非常欢快地喝水，抬头看向站在路灯下神游的路任，指了指自己，笑得很乖巧，“累的话，呆会我可以背着路任回家。”

路任：“…………”

被这么一提醒，路任想起接下来还要牵着大哥回他朋友的家然后再乘地铁回去，明天还要骑车上班就感觉口腔里的唾液都分泌干了。

“不用了，我可以。”

即便如此，路任还是拒绝了。

在原地看似发呆神游实则什么都没想了一会后大哥喝完水蹭了蹭他的脚腕。

路任看了会大哥真挚的眼神，拿出了准备好的塑料袋和小铲子表示自己准备好了，站在旁边等大哥搞定自己的人生三件大事之一后戴上口罩，铲好丢进垃圾桶。

接着就是几公里的慢跑。

跑着跑着，路任好像看到了走马灯。定睛一看，发现是气都不带喘的专业在旁边蹦蹦跳跳，甚至还有闲心无实物跳皮筋。

路任：“………”

大哥精力格外旺盛，这几公里大概不是大哥的能力极限，但是是路任的能力极限。

他蹲下来摸了摸蹭他脚的大哥，拍了张照片发给朋友，又给他倒了适量的狗粮，和正在快乐干饭的大哥说了声“再见”，然后……

——还是被大哥真挚期待的眼神和一只甩来甩去的尾巴留了下来，又陪狗狗玩了一会球，路任看了看时间，起身和狗狗告别，下楼走向路灯旁。

小区旁边的篮球区那边传来小朋友打球时激动的声音，专业现在没穿那身火柴人夜光服，只是抬头看了会月亮等他，莫名显得很孤单。

“走吧，回家。”

“好。”

—

就这么过了几天，朋友终于回来了。当天晚上就给路任打了感谢视频。

“谢谢谢谢。”朋友躺在办公椅上，累的宛如死鱼，还不忘诚恳地向路任道谢，“路大佬，这几天真是麻烦你照顾大哥了。有空来玩啊，大哥很喜欢路任，估计是把路任你当成朋友了。最近几天看着还在想你。”

路任点头：“如果下次没有班的话，就去看看大哥。”

朋友看着视频里的路任，有点感慨。

路任正坐在沙发上，阳光笼罩着他，也许是和大哥相处的还不错，眼睛没有那么无神，嘴角也上扬了几秒。和上班的时候相比，轮廓显得更柔和，至少更像个活人了。

“诶。”朋友看着平时活着也像快死了一样的路任，眼睛转了转，真诚建议，“要不路任你也养个动物呗？我记得路任你老家不是有养乌龟吗？你也养个类似的。只要养了动物就完全不会有精力去想别的东西了，整个人都会阳光起来。”

明明路任从某种程度上还挺喜欢动物的，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养过。据他所知，路任好像也不对这些动物过敏。

令人意外的，路任回答：“有养东西。”

“真的？不会是路任之前做的丝袜网花吧？”朋友有些惊讶，他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挠了挠耳朵，试图听的更清楚一些，“对了，那盆丝袜网花怎么样啦？路任还是有每天把它放到阳台晒太阳吗？”

“还好，记起来的时候就把它放在阳台晒太阳。”

“…………”

话题就这么越跑越偏，等到聊了半天马上要挂电话的时候，朋友突然想起来了随意地问：“所以，路任你养了什么？”

“一只麻烦鬼。”

“？你终于还是在加班上班生活的压力下疯了吗？对了，这是几来着？”朋友伸出手指，严肃着一张脸询问。

“……暂时还活着，没死。” 路任看着朋友憋笑的表情，看着屏幕对面坚持比着的手指还是说，“五。”

—

通常情况下，养或者长期照顾另一个生命，最开始是需要一定的责任感、强大的心以及最基础的物质基础。而如果要补偿以上没有的条件就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和精力。

不知道是不是上班的时间太长，还是太久没有长时间投入一件事，精力都好像在逐渐消失。只要声音大一点、多动哪怕那么一下，从早上好不容易攒到下午的精力就会消逝。

如果养或者照顾什么东西有证要考的话，路任觉得他可能永远都考不到那个证。他很多时候连养自己都是马马虎虎的，偶尔厌恶着自己偶尔喜欢着自己，摸着石头过河般一点点养着自己。

“路任。”专业慢悠悠起身，往烧好水的水壶里丢了几片干菊花，等了一会后慢条斯理地给路任倒好了水，“喝杯清热解毒的菊花茶。”

阳光撒了进来，路任半躺在沙发上，就这么看着被阳光浸润的沙发，听到声音又收回视线，看向盛满了浅淡色茶水的玻璃杯，突然感觉很困很困。

“现在是五点半。”专业捧着杯玻璃杯，慢慢喝茶，像是会读心一样，声音也刻意放缓，轻缓地说，“等到路任平时吃饭的点，我会叫路任的，睡吧。”

菊花茶有些苦，但不涩。

路任喝了几口，看着玻璃杯，一个恍惚好像回到了大学白天去图书馆呆着的时候，周围安安静静的，偶尔传来有人走路的声音。

“嗯，谢谢。”

专业就这么看着路任撑着下巴睡着了，想路任睡着的时候怎么还是看起来很累很累的样子，像个皱巴巴的小石头，这么想着他敲了下嘴角，起身从卧室拿了薄被子给路任铺上了。

期间，他路过了阳台边小桌子上摆放的用丝袜网做的假花，说是假花但其实也很难看出那到底是什么物种的植物。只是这么被阳光照着，一瞬间仿佛也有了生命一样。

至少路任是这么觉得的。

就像是被他的几个朋友塞过来的几个或好看或丑萌丑萌的玩偶、织物。路任有时候在家加班的时候，会把它们拿出来晒一晒阳光。

专业记得有一次，路任几个朋友来他们家的时候看到了好奇问他为什么。路任没什么表情地想了想说：“晒阳光对身体好。不仅是对我的，还是对这些织物。”

再后来，他能够被路任看到，骚.扰.（划掉）路过的时候还会看到几个玩偶被整整齐齐地摆出了SOS的路线，再一看就会发现半死不活的路任在哒哒哒敲键盘加班。

虽然路任总是表示：他不擅长养东西，但每次面对一些突发情况，都会认认真真地准备然后做的很好。

明明是一个责任感和秩序感比较强的人，怎么总是觉得自己不行呢？专业坐在一旁，托腮看着抱着毯子睡觉的路任想，也许责任这种东西拥有越多，在面对某些事情的时候，越过门槛时也会发现门槛也变高了。

他们家亲爱的看着这么高的门槛想了半天，蹲在门口思考了很久，看了看自己就又绕路走了。

麻烦鬼很好养的啊，尤其是他这只。只要你伸出手，他就会往前凑，然后死死缠住。每天在你身边balabala讲个不停，直到你不需要这只麻烦鬼了。

“路任，其实麻烦鬼很好养的。”专业轻声说，“只要你愿意的话。”

“…………”

“我看到你眼皮动了哦，路任。”

“…………”

“如果你怕我走的话，我把钥匙给你。这样这只鬼就属于路任了。谁也抢不走谁也找不到，只属于路任。”

“我听不到你的心跳声。”路任被专业在旁边念叨的有些头疼，干脆睁开眼，想了想说，“也应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

专业眨了下眼笑了下，觉得这还不好办，伸出手，眼也不眨地拉着路任的手穿透他的心脏，暖黄色的光伴随着他的动作萦绕在路任手边，他笑的毫不在意云淡风轻。

“这个是我的生命之源哦。路任闭上眼就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在说什么。如果讨厌我就直接掐断，这样我也能受重创哦。现在可是个好机会呢。”

我现在是你的，我的生命被你掌握。我们家亲爱的，我的全部都愿意给你，只愿你能不那么不相信自己。

希望我们家亲爱的快快乐乐的，没有他也没关系不要他也没关系，路任开心就好了。

风微微吹动，黄昏的光落在了这片区域。凉了的菊花茶被风吹的微动，路任周身却被一片爱意包裹着的，暖洋洋的。

路任不相信爱情会发生在他身边，只是单纯不相信。他知道专业迟早要走，干脆会在内心里画一道界限，反复提醒自己。

那道界限告诉他，你看啊，你连他都碰不到。你连他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也看不到他。

告别永远都是在一瞬间，所以路任偶尔会希望专业在他能控制的时间里告别然后离开。这么想着，路任会觉得自己是机器人的可能性又加一了。

偏偏专业的感情像是海水，最开始平静后来总是汹涌着朝他奔来。每当路任在接触到专业的感情时理智、思绪都会“啪”的一声断掉，往常永远都无法靠近的距离在这一刻都会变得模糊。

“…如果我不想你走的话……”

“我会留下来的。”

“但是你变得不自由了。”

“怎么会？路任的爱不是枷锁，我又不是没长脚。顺带，我会飞的哦。”专业笑，像是觉得还不够，又把路任的手往他心口处塞，“路任觉得怎么样？”

“……有点暖和。”

专业化身是自由的，是不被约束的。它们靠信念而生而活，但同样的它们没有情绪没有任何多余的思想，它们是理智的。

在专业从它变成他的时候，情绪朝他涌来时，他已经不能算是真正的专业化身。自然也不能靠信念而活。不过，只要付出一点点很小的代价就能在路任身边，真是太棒了。

“对了。如果路任不喜欢我的话，记得提前说哦。”到时候得提前找个地方准备消失，总不能吓着他们家亲爱的。

“…不会不喜欢你的。”

“诶，有点意外。那能亲亲吗？”

“你可以走开吗？”

“哈哈哈我们亲爱的，真是喜欢撒娇。”可爱，想骂我还要用这么礼貌的说法。o(≧v≦)o不愧是他们家的。今天就是真的就只能他.们.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