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把管家叫了过来,宋荷钧问道:“你们已故夫人和老爷关系怎么样?”
“回大人,我们故夫人与老爷是少年夫妻。老爷在京城为官后,我才道陈府来,在这之前的事情,也只是听主家聊天时听说过一些。”管家这么说着,“我们老爷大器晚成,老爷与夫人都是贫苦人家的出身,老爷苦读诗书,多次名落孙山,夫人一直为老爷操持家里,侍奉公婆,老爷才能安心读书,直到后来老爷成了京城的京官,日子这才好过了起来,也就是这个时候,老爷才把夫人接到了京城来。”
“你们老爷的孩子呢?”
“回大人,少爷如今在边关驻守,我已让人送信过去了,只是边关遥远,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回来的。”
“你们少爷知道你们家老爷娶了陈雪娇吗?”
“知道。”
“他就没说什么?”
“这事奇怪得很,故夫人已经离开十年了,老爷要续弦少爷本来是没说什么,后来听说老爷要娶一个幼年女子,少爷很是生气,特地从军营赶了回来,谁知,少爷看到了新夫人,就又不知道怎么同意了。”
招阳与宋荷钧对视一眼,想必这位少爷也发现了郭雪欢与自己母亲的相像,这才会允许自己的父亲对着与母亲相似的这张脸聊以慰藉。
宋荷钧最后问了一个问题:“这郭雪欢是谁家的的姑娘?”
“这个……”管家有些犹豫,“二位贵人,这郭雪欢就是我们老爷从酒局上带回来的,也没有行过成亲的礼仪,老爷只跟我们说过这就是新夫人,我们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
问到这里,两人也大概知晓了这几人的关系,只是依然弄不清楚陈兴琅究竟为何而死,连郭雪欢的身世也成了另一个谜团。
问完话,招阳差不多也是时候回公主府了,宋荷钧将招阳送回公主府:“这几日,我先去查找郭雪欢的来历。”
宋荷钧将招阳扶下马车:“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若是能查清楚郭雪欢从何而来,离这个案子的真相也就不远了。”
招阳左右环顾,见四下无人,招阳迅速抬起手在宋荷钧头上摸了一下:“宋少卿,那就辛苦你啦,作为监督,我以后会常常去大理寺看你的破案进度的哦。”
宋荷钧送走了招阳,回到大理寺,据管家所说,平日里陈兴琅在朝中只有几位好友,算是不爱结交参与党派之争的人,那日陈兴琅独自去参加好友的酒会,从酒会上带回了郭雪欢,是谁的组的局?宋荷钧想了想,还是回了一趟宋府。
“陈兴琅吗?”宋大人回忆着这个人,“他去年娶了这么个小丫头的时候我也很惊讶,他出身贫苦,为官多年一直小心谨慎,十分爱惜自己的羽毛,如此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污点的事,陈兴琅不该做才对。”
“那爹觉得是谁邀请陈兴琅去参加的酒会?”宋荷钧问道,“今日发现陈兴琅故夫人与郭雪欢长相相似,我就在想,郭雪欢是不是有人特意设局介绍给陈兴琅的,可这目的在哪里?”
“这就要你自己去查了,至于有可能邀请陈兴琅去酒局的人,我只能大概想到几个。”
宋大人给了宋荷钧几个名字,宋荷钧决定一一去问问看。
宋荷钧心中放不下案子,没有在宋府耽误,趁着夜色,赶着宵禁的点回了自己家。
还未开放宵禁的日子夜晚总是难熬,却有一种别样的肃穆,望着不远处的皇宫,明日不知能否还有今晚的安宁。
第二日一早,宋荷钧便赶到了大理寺,先是让人去找到招阳,若是想知道这些官员的情况,招阳是最合适的人。
招阳带着李虎赶来。
“何事要我协助?”
宋荷钧一扫几日的疲惫,将招阳拉到凳子上坐下:“你看,这几个名字,这是我父亲给我的,可能与陈兴琅走的比较近的人。”
“你还记得吗?”宋荷钧看向招阳的眼睛,“郭雪欢是陈兴琅从酒局上带来的,我想找到这个组局的人是谁,从而找到郭雪欢究竟从何而来。”
“哦,所以你想找我先了解一下这些官员。”
“正是。”
对于宋荷钧请求自己正事,招阳总是很认真,一个个地核对起官员的名字来。
“这个人八面逢源,与朝中官员关系都不错,倒是有可能是组局的人。”招阳指着一个人道。
“嗯。”招阳坐在宋荷钧日常办公的凳子上,宋荷钧靠着招阳的椅背。
“大人!”一衙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等宋荷钧站起身,门便被匆匆忙忙推开。
宋荷钧急忙站起来,这衙役也没注意到二人的动作。
“大人,司封司书令史和妻子死了,您快去看看吧。”
宋荷钧和招阳对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名册,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些诧然来。
招阳由圣上钦点监督协助此事,跟着宋荷钧去也是合理正常。
司封司是吏部所属机构,负责的乃是封爵相关的事,本朝少有战事,因此封爵的也少,司封司书令史,倒是个闲差。
这位司封司书令史名为蒋舟,听到蒋舟与妻子惨死家中,宋荷钧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将两人杀害,可昨日父亲提供的名单中,正有蒋舟此人,不知蒋舟之死与陈兴琅之死有没有关系。
蒋舟的府邸修的极为豪华,和陈兴琅一样,蒋舟死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与陈兴琅清清冷冷府上不同,宋荷钧刚进内院,便听见了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群年轻的女子正抱在一起小声啜泣。
招阳在一旁解释道:“蒋舟这人喜欢漂亮女子,娶了不少侧室。”
旁边一名女子迎了上来:“大人,我是我们家老爷的夫人,今日是我发现的两人尸体。”
这名夫人与蒋舟年龄相当。
“今日你是怎么发现的两人尸体。”
“回大人,不怕您笑话,您也看到了,我们家老爷娶了这么多侧室。平日他总是要独自睡在自己的卧房里了,若是要到别的地方去,也是去侧室的房里,半夜再回自己屋里,早上再由我去把老爷唤醒。”夫人指了指屋内,“今日我来叫我们老爷的时候,两人都躺在地上,一摸都硬了。”
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不敢多看,忙从屋里跑了出来,让人去县衙报了官,人家说这种事要找大理寺,我就又让人去大理寺了。”
宋荷钧走进屋内,蒋舟与另一侧室躺在地上,两人均是嘴角含血,耳唇、指甲盖、耳垂都已发绀,蒋舟身材颇为魁梧,若是下毒倒是最可行的。
招阳一同走进屋里,趁着宋荷钧检查尸体,招阳翻找起了周边的东西。
确实如蒋舟夫人说的一般,这个屋子里只有蒋舟一个人的生活痕迹,那昨日这侧室是怎么留下来的。
招阳从走出屋外,蒋舟的侧室们正聚在一起哭哭啼啼,其中不乏几个年纪小的,出乎意料的是,蒋夫人此时正搂着几个小姑娘安慰,面上温和的神色不似作假。蒋夫人的年纪长,出于对年轻女子的包容也说的过去,只是主母与侧室相处得这么好的,也是罕见。
“公主。”听见宋荷钧在喊自己,招阳又折返了回去。只见宋荷钧蹲在女性尸体旁边,拉起一只手,递给招阳看。
尸体上居然有一条一条的瘢痕,似乎是用木条或者是鞭子打出来又愈合留下的,招阳掀起一点女尸的衣服,只见同样的伤疤还出现在身上的其他地方,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宋荷钧站到了门外,招阳将尸体上的伤痕跟宋荷钧一说,似乎此事不简单。
“夫人。”招阳找到蒋夫人,“麻烦您给我找个安静的位置。”
两人到了蒋府一处侧院,招阳开口道:“夫人,尸体身上是什么情况?”
“什么?”蒋夫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招阳干脆说得再清楚一点,“尸体身上那么多伤疤是什么情况,您一定知道。”
招阳盯着蒋夫人的眼睛,一直以坚强外貌示人的蒋夫人却呜呜哭了起来。
“殿下,真不是我不愿意说,也不是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只是我若说出来,这些姑娘还怎么过日子。”
招阳拿出身上的帕子递给蒋夫人:“你放心,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和皇后娘娘都不会放着不管你们。”
“好。”蒋夫人忍住抽泣,缓缓开口道,“我家老爷,有些怪癖。”
“什么样的怪癖?”招阳追问道。
“老爷他,诶。”蒋夫人有些无奈,“老爷他脾气暴躁,对这些外室非打即骂,甚至在那方面,都有些不好的习惯,总是给人折磨得不行。我是官家女子,有娘家撑腰,我也怕他,不敢与他相处,我俩已经分居多年了。”
“至于那些姑娘,多数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被折磨了,也没处诉苦,人家还觉得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蒋夫人苦笑一声。
“老爷为人实在是恶劣,只要一不顺心,就拿这些侧室出气,就算是怀孕的姑娘也不例外。”蒋夫人指了指卧室,“里面死的那个,名叫沈春秋,也是老爷从外面带回来的,去年怀着身孕呢,被老爷打了一顿,孩子就没了。许是因为这个,才要杀掉老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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