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是行的,黎朝灭亡后,这些亲信有的出逃,有的自尽,还有些死战到底,但终究只是螳臂当车罢了。”韩青顿了一下继续说,“出逃的那部分,他们手上的黎安币后面都与我朝做了交换,自尽的和誓不投降的那批,则作为身份证明被我朝收缴。”
宋荷钧说道:“所以其实就算是发到朝臣的那批黎安币,也几乎是全部在我们自己人手上?”
“是的,这二十五枚黎安币,二十三枚都找得到下落,有十五枚在国库,还有八枚在商贾或者是朝臣手里。”说着,韩青也拿出来了一枚铜钱,招阳接过来一看,和当日侍卫捡到的铜钱一模一样,正是黎安币!
“后来荷钧又问过我关于黎安币的事,我舅舅家离京城不远,几日便可来回,他家中正好有一枚,我便去取了来,二位请看,这正是家里的那一枚。”
招阳追问道:“据韩公子所说,还有两枚黎安币找不到下落,公子是否知道是哪两枚。”
“有所耳闻,这两人都是前朝的官员,因为各种原因我朝未能降服。“
“韩公子请细说。”
“一枚是前朝御史大夫的,一枚是礼部左侍郎的。高祖所率部队攻入京城,到达御史大夫府邸时,府邸内部早已血流成河,全府上下除了放出府的丫鬟小厮外,无一活口,皆自尽于府上,连小孩女子都没留下,高祖下令其家眷厚葬,我朝对他们一家收尸埋葬后,翻遍全府上下都没找到属于御史大夫的黎安币,至今也下落不明。至于礼部左侍郎,此人出身十分贫寒,孤儿出身,入仕为官之后并未娶亲,自然也没有家人,此人一直就住在礼部衙门离,没有自己的住所,对我朝部队负隅顽抗,高祖曾亲自劝其投降,许诺官职地位,但是此人冥顽不宁,最后被我朝将士射杀,他的那枚黎安币也就此失踪了。”
听完这个故事,招阳一边感叹于这两位官员的气节,一边又为此事感到困扰。
送走韩青后,宋荷钧和招阳对坐于后花园中,相顾无言。本以为找到了这枚黎安币的来源,对于案情进展或多或少的进展都会有所推动,可如今,即使知道了这枚钱币来自于哪里,最初的主人是谁,可是过去了百余年,似乎对当今的真凶没什么作用,案情又陷入了瓶颈。
宋荷钧打起精神对招阳说道:“这两枚黎安币的主人都没有后代,甚至是不知道从哪里流落出去的,如今从这两枚钱币入手似乎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咱们还是要从那几名乞丐入手。”
招阳也整理好了情绪:“父皇找人画了那名乞丐的画像,虽然一定是做过乔装,但是父皇这回找的都是最精良的暗卫去盯着,这些人出城会很难,目前也有人正在城内搜索,只要这些人还在京城,迟早能挖出来。”
今日招阳没留宋荷钧吃饭,只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宋公子,如您最近没事的话,我就在公主府,您可随时来公主府找我,我们也好及时沟通案情。”
这事正和宋荷钧的意:“那自然是极好。”顿了一会,宋荷钧又说道:“公主以后不必如此客气,就叫我宋荷钧就好。”
招阳一顿:“好。”
不远处的宅院内,一名待着斗笠的男子闯入大门。
屋里,一声嘶哑衰老的声音响起:“怎么样了?”
男子回道:“回主上,城里已经有人在搜寻了,今日我去城门看了一眼,虽是没有光明正大地查,但看见了几个暗卫样子的人,怕是不好办啊。”
屋内另一更年轻的声音怒哼一声:“哼!没用的蠢货!没办成事还惹一身骚,就凭你们几个还想光复伟业,趁早找个山沟躲起来,继续做见不得光的老鼠吧!”
”你!“那道衰老的声音有些恼怒,强忍住怒气道:“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们几个要是被抓到了,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吗!”
那年轻男子被激怒了:“你们要是有用的话,会到今天这个形势吗!”
老人却是笑了起来:“大人,如今说这些气话做什么呢?咱们现在是唇亡齿寒,大人还是想想怎么脱身吧。”
男子似乎还是气不过:“你们这些蠢货!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露了面吗?把他先解决掉,后面我再想办法把你们弄出城去。”
屋里有个瓷器落了地,接着便是老人颤抖的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他死,我们一起来的,就要一起走,我们如今只剩下这么多人了,一个都不能少。”
男子开口道:“不然你们就陪他一起死!”
屋门被狠狠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屋里走出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跪在外面的斗笠男子不敢抬头,余光看见那人快步走出院子,不知往何处去了。
戴着斗笠的男子这才摘下自己的斗笠走进屋内,那老人已经坐到了凳子上,喘着粗气,男子急切地问道:“威爷,这是什么意思?他是要我们杀了小武吗?”
被男子称呼为威爷的老人深深地看了面前的男子一眼:“去准备吧。”
男子一愣,接着便是更急促的声音:“威爷!”
老人抬手打断了男子的话:“我们不能陪他一起死,我已经没有几天活头了,但是你们都要活着才有希望,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没有一举成功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男子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老人,眼眶逐渐发红,不知过了多久,终是回复到:“是,我会处理好的。”
五月底的日子,已穿不上冬春的厚实衣裳,京城的夏天来得早,热的时间也长,连招阳都不再热衷于出门闲逛,除了时不时回宫探望皇上之外,都老老实实待在公主府里,连皇上都感叹没有招阳日子无趣至极,倒是招阳,许是初次独居在外,倒是比宫里更自由些。
只是行刺案始终没有进展,即使是让人在城中秘密搜寻,也派了人日夜在城门守着,却依旧没有任何关于那批乞丐的线索,自那日行刺后,连那群乞丐惯常打听消息的地方都见不到这些人,招阳甚至觉得,这些人是不是早已逃之夭夭。
宋荷钧那边也是没有思路,招阳虽已让宋荷钧随时都可以来公主府找自己,但实际上自那日三人在公主府见面之后,已有半月没见到宋荷钧了。
想罢,招阳还是认为如此等线索找上门来行不通,不如主动想想如何能突破如今的困境。
门口的小厮快步向前:“殿下,宋公子说要见您。”
“快请进来。”
招阳连忙让丫鬟们烧茶,不多时,宋荷钧便走进了招阳的视线。
许是天气转热的缘故,宋荷钧今日穿了件单薄上的衣服,西子青色显得清爽又有气色,在这微热的天气带来了些许清凉。
宋荷钧开门见山道:“殿下,微臣今日求见是想由公主出面,查找京城内近日失踪或者死亡案件。”
“嗯?”招阳不解道,“如何突然想到要查这些案件?”
宋荷钧解释道:“城门没有发现那群人已经出城,通使司也在城内搜寻了月余,没有这群人的生活痕迹,以通使司的能力,我不认为这群人的动静逃得过通使司的眼睛。”
招阳看着侍女给宋荷钧倒茶的手道:“我今日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为何你认为这些人还在城内,而不是早已逃出城了呢?”
“宋荷钧?”
宋荷钧一时没有回话,虽是自己要求,但是第一次听见招阳称呼自己的姓名还是不太习惯,直到招阳又叫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
“公主,圣上在第一时间就有所察觉,近日阿明来找过我一趟,告诉了我,行刺发生当日,皇上便已经让通使司的人在城门盯着可疑之人,以通使司的能力,见到了这人,自然是认得出来。”
“那如何要寻找近日的失踪死亡案件呢?”
“虽然咱们知道是那批乞丐是一群人,但是真能找到的线索只涉及到两个人,一个是行刺当日推搡公主的男人,一个则是租住农院的人,剩下的人,咱们对其一无所知,租房的人已经死了,现在只要当日行刺的人也死了,那么,他们就是一群普通人,再想出城,就容易多了。”
招阳想了想,接着道:“其实,最近守在城门的人和在城内搜寻可疑人员的通使司,父皇最近也在以西北旱灾的名义控制着京城内米面粮油,最近也没有发现可疑之人采购过这些吃食。”
“那就对了,离行刺之日已经过去一月多了,即使那些人事前有些准备,如今也快见底了,他们买不到粮食,就要想办法出城了,那么,当日行刺之人对他们就是个累赘,这人带不出去,放在京城里又怕被人找到,从而暴露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让这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招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不是一伙的吗?这样的人不该同生共死吗?”
宋荷钧看了招阳一眼:“这样的人,能做出舍弃同伴的事,不也是正常的吗?”
招阳半晌没答话:“我不能直接去大理寺,父皇让我们暗中调查此事,我去的话太惹眼了。”招阳继续道:“这样,我让阿明先去看看,阿明是通使司的人,查查最近的失踪死亡案件有权利又名正言顺,大理寺不敢多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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