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人多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糊，还是旅客们都在各自赶路，就算他们一大帮人还扛着摄像机，也没有多少人驻足，甚至吸引不到多少目光。

这样很好，孙凡秋很喜欢这样。去奔赴自己要奔赴的旅途，或者观赏沿途的风土人情，都是比围观某个人要来的重要得多的事情。

孙凡秋默默看了眼身边的林泽宇，不知道曾经红极一时的老牌影帝会不会有落差。换做平时她肯定不关心这些，但是她现在必须东想西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怀都有点黏人。

她们关于童年玩伴的话题还没断，孙凡秋打着哈哈：“我说了啊，我从小到大都没人陪我玩，不过也没有那么可怜，我小时候会强求别人陪我玩，可坏了。”

“可是你这样受欢迎的人，一定会有主动来找你玩的人。”

孙凡秋点点头，没纠结前半句，认同了后半句，二十多年过去有肯定也有那么几个，不至于一个主动邀请都没有。她有些好奇地问：“那没来找我玩的呢？”

怀都几乎没有思考，回答得干脆明确：“她们不敢。”

孙凡秋笑了出来。

“全世界都喜欢我，喜欢我的人又分为两批，”孙凡秋还有闲情分析给怀都听，“一批忍不住找我玩，一批不好意思找我玩，不管怎么样都是喜欢我的表现。”

怀都略微迟疑了一瞬，被孙凡秋带跑偏，用一口本就偏门的口音说：“应该是这样的。”

她们刚好走到了闹市区，路边两排小摊的小推车，后面还有两排另外的店面。

孙凡秋趁着热闹，随手往周围一指，声音不大，刚好够怀都一个人听见：“这些人全都喜欢我？”

怀都终于清楚问题出现在哪了，但她仔细一想，点头道：“也有这种可能的。”

孙凡秋真是没忍住笑。

“我认真的。”

孙凡秋更想笑了，语气纵容：“好。”孙凡秋是没当真。

“你们要吃烤肠吗？”夏纳的话插入进来，“网红小吃，特色烤肠，最火的是他们家的香菜味。”

“你吃过吗？”

“没有，我来之前做了攻略。”

“那就试试，”尹子平回过头，“你们吃吗？”

孙凡秋和尹子平对上视线：“好啊，我吃。”

怀都跟在孙凡秋身后，听她问老板都有那些口味。怀都口味喜好清淡，想着跟孙凡秋点一样的，就听孙凡秋在一众沙拉肉松玉米芝麻中，选择了麻辣香菜味。

怀都：“……”她就知道。

下一秒，怀都倔强地说：“我也一样。”

老板善意提醒：“小姑娘，麻辣很辣的哦，用了火鸡面的酱调配的。”

孙凡秋挑挑眉，看向怀都，她不是那种因为觉得这个决定对别人好，就劝说别人改变主意的人。

孙凡秋这边安静着，怀都也继续倔强：“没关系，我能吃辣。”她确实是能吃一点，刚回国时陪着好朋友，一日三餐都是火锅串串香冒菜，只不过她点的全都是微辣，后来发现其实锅都是辣的，有时候干脆点了不辣。在怀都自己眼里，她能吃辣，只是没那么爱吃。

她的拿手菜可是凉拌鱼皮，怀都顶着孙凡秋略有怀疑的眼神，说：“找机会我给你做凉拌鱼皮，之前说好了要给你尝尝的。”

孙凡秋快速地应了一声，有吃她就高兴：“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件事？”

怀都没好意思直说。

烤肠在机子上一早就烤好了，老板只需要挑出来插上签子，刷酱并抹上配菜。不到一分钟就能出一单，孙凡秋顺手把老板递来的那一串先给了怀都，总归她们俩是一样的。

“谢谢。”怀都一口咬下烤肠，顺势无视掉上一个话题。“嘶……”

下一根麻辣香菜烤肠很快就好，粗长的淀粉与肉混合香肠的肠衣上，挤了一整圈的特制酱料，而后在香菜堆里滚了一圈。

“这么辣吗？”孙凡秋看着怀都的脸色，又看了看手里的烤肠，直接在边上的摊子买了柠檬茶。

孙凡秋大口大口地嚼，辣度适宜，能让人抵着舌尖吸气，不至于辣到口齿不清。

怀都被辣到了，看着孙凡秋都有些震惊：“秋秋，你肿么腻害，不那吗？”

怀都已经大舌头了。

“你不是说你会吃辣吗？”孙凡秋把柠檬茶插好吸管递给怀都。

怀都喝下一大口冰柠茶，终于好了不少，可怜兮兮地说：“我没想到这么辣。”

孙凡秋好笑：“撒谎。”

怀都委屈地撇撇嘴。

其他嘉宾纷纷来关心怀都：“怀都，还好吗？”

怀都切换成得体文静地微笑：“喝了凡秋给的水后好多了，没关系了。”

孙凡秋莫名其妙地听出了炫耀。

还好其他嘉宾不察：“那我们继续往下逛吧。”

“好啊。”

孙凡秋走在怀都身侧，看了一眼怀都手里的柠檬水，没话找话：“要不要看一眼这茶叫什么？”

怀都碰巧又咬了一口烤肠：“秋秋，我好辣。”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孙凡秋先皱起眉头：“要么就丢了吧，吃不了硬吃对身体不好。”

“会被骂的。”怀都下一口只敢小口小口。

孙凡秋偶尔会意识到自己的矛盾，但没想到怀都也这么矛盾。看怀都可怜，孙凡秋抿了抿唇。

知道小说里爱写的混混看见乖乖女认真写数学卷子那感觉吗？孙凡秋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唯一的区别就是，小说里的乖乖女很会写数学卷子，而混混天赋异禀却没有好好学过。现实里的孙凡秋很会吃辣，怀都没有天赋异禀但认真吃辣。

怎么就这么可爱。

人生中遇到一见钟情的人真难得，不是每一次恋爱都会在第一眼时就觉得“我想要爱她”，多的是其他的，而怀都是特殊的这一种。

孙凡秋好像没有特别想跟怀都在一起，但想跟怀都发展，跳过了喜欢，想要爱她。

孙凡秋不懂心理学，她就连写作都是靠直觉，不知道这种情况该算什么。

孙凡秋有一点想说逾越的话，但太耍流氓了，欲言又止——“我帮你吃掉”这句话被孙凡秋吞进肚子里。

她看着怀都一口肠一口茶，努力地吃完对孙凡秋来说美味的食物，忍不住叹了口气：“为难你了。”

“不为难，”怀都评价，“很特别的口味，挺好吃的。”

“嗯。”

这一应似乎太冷淡了，怀都也没再接话，孙凡秋摸了摸鼻尖，补充：“我也这样觉得，很新鲜，以前都没尝过，所以我很喜欢。”

怀都问她：“如果你到一家去过的店里，是点一直很喜欢吃的，还是会点从来没吃过的？”

“当然是没吃过的，”孙凡秋开玩笑的自我评价，“我喜欢集邮。”

“可是我喜欢一直点同一个。”怀都顿了一下，贴到孙凡秋耳边快速而简短地控诉，“你花心。”

她们俩离着近，孙凡秋不知道想到什么，眯着眼笑得肆意：“咱俩臭味相投。”

音像设备组的工作人员们一下子get到，也笑了笑，接着就听孙凡秋回答怀都：“你专一。”

工作人员们咳了咳。这氛围怎么有点奇怪。

“是的，”怀都严肃点头，“我喜欢你非常多天，都没有喜欢过别人。”

孙凡秋对这样认真的告白招架不住，主动退开了一步，转过头风轻云淡地迁移情绪：“你别脸红，按你的话说，喜欢我的人都已经排到法国了，你得排队。”

“轮到第几号了？”

孙凡秋想了想：“十四亿。”

“……？”怀都控诉地盯了孙凡秋一眼，“排就排。”末了，怀都小声嘟囔，“我一前进，你就后退。”

孙凡秋一哽：“光天化日。”

“什么意思？”

“现在还是白天呢，有些话咱留着晚上说。”孙凡秋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白天想这些怪矫情的，夜晚正适合emo嘛，白天就不太适合了。

但说出口，总觉得像是撩人上瘾，持续发骚。要是怀都不这么认真单纯也就罢了，偏偏怀都浅色的眼眸清澈映底，什么也藏不住。

她们俩明明不熟，才认识没多久，孙凡秋对于怀都的想法却不用猜，她太明显了。弄得孙凡秋有点想退缩。明明之前她还能掌控全局节奏来着，怎么突然间反了过来。

孙凡秋看向怀都。

风卷起她的发尾，日光把她本就浅淡的眸子照得几乎如一块琥珀。怀都半疑惑半期待地和她对视，衣着成熟，静如远山。

喂，远山不要期待那种事情啊！

青山只需要静静的做青山就好了，孙凡秋喜欢青山也只需要静静地看着青山就好了。

孙凡秋不知道怀都懂不懂。

她无法解释，因为她也从来不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