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篇章·清茶
深夜十一点,白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租住的老小区。连续一周的加班让她几乎睁不开眼,手里的钥匙在黑暗中摸索着锁孔。
“咳。”
一声轻微的咳嗽从身后传来,白可吓得钥匙掉在地上。她猛地转身,看见楼梯拐角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谁?”她的声音带着警惕。
陈一屿从阴影中走出,月光透过楼道窗户照在他脸上。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夹克,手里拎着一个便利店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零食。
“吓到你了?”他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加低沉,“我刚加完班,路过这边,想起李蒙说你住这栋楼。”
白可捡起钥匙,心跳还未平复:“你怎么知道我住几楼?”
“猜的。”陈一屿嘴角微扬,“三楼朝南的那间,阳台上有盆向日葵,对吧?”
她确实在阳台上养了盆向日葵,那是大学时养成的习惯。
“你...怎么...”
“上周五晚上我也来过,看见你在阳台浇花。”陈一屿的语气很自然,“那时候快十二点,你才刚下班。”
白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居然默默关注着她的生活。
“不请我进去喝杯茶?”陈一屿举了举手中的袋子,“顺便给你带了点夜宵。叙个旧?”
白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书架上摆满了专业书籍,墙上挂着几幅画,阳台上那盆向日葵在月光下静静绽放。
“随便坐,我去烧水泡茶。”白可放下包,走向厨房。
陈一屿在沙发上坐下,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茶几上放着一本翻开的心理学期刊。整个房间没有任何男性生活的痕迹。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有男朋友的人。”陈一屿突然说。
白可正在取茶叶的手顿了顿:“为什么这么说?”
“太整洁了,而且...”他指了指门口的鞋柜,“只有女鞋。”
水烧开了,蒸汽呜呜作响。白可背对着他拿杯子,感觉额头有些发烫,可能是太累了。
“其实我和陆子涵...”她刚开口,突然一阵头晕,不得不扶住厨房的台面。
“怎么了?”陈一屿立刻起身走过来。
白可摇摇头,却感觉天旋地转:“头晕...”
陈一屿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眉头紧锁:“你在发烧。”
白可这才意识到自己全身发冷,确实不太对劲。连续加班一周,她终于还是病倒了。
“去躺着。”陈一屿的语气不容拒绝,“药箱在哪?”
白可指了卧室的方向,被他半扶半抱地送到床上。她迷迷糊糊地看着陈一屿在房间里忙碌,翻找药箱,倒水,测量体温。
“38度5。”陈一屿看着体温计,“你这几天是不是都没好好休息?”
白可闭上眼睛,没有回答。她感觉陈一屿用湿毛巾轻轻擦拭她的额头,动作温柔得让人想哭。
“睡吧,我在这陪你。”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白可沉沉睡去,梦中回到了大学时光。陈一屿在图书馆给她讲题,在雨中为她撑伞,在篝火晚会上远远地望着她...
再次醒来时,天刚蒙蒙亮。白可感觉好多了,烧退了,只是浑身无力。她转过头,看见陈一屿趴在床边睡着了。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他睡得不太安稳,眉头紧锁,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白可注意到他穿的还是两年前的那件黑色夹克,洗得有些发白,但很干净。
她轻轻伸手,想要触摸他的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住。
陈一屿突然睁开眼,抓住了她的手腕。四目相对,空气中有什么在静静流淌。
“好点了吗?”他松开手,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白可点点头:“谢谢你照顾我。”
陈一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我煮了粥,去给你盛一碗。”
看着他走出卧室的背影,白可的心轻轻颤动。这个场景太过熟悉,像是回到了大学时代。
餐桌上,白粥冒着热气,配着几样清淡的小菜。
“你的粥煮得这么好?”白可问。
“在德国的时候。”陈一屿给她盛了一碗粥,“一个人生活,总要学会照顾自己。”
白可小口喝着粥,味道出乎意料地好。
“你和陆子涵,”陈一屿突然问,“真的在一起了吗?”
白可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如果我说没有,你会怎么想?”
陈一屿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两年前,你为什么...”
“因为你妈妈来找过我。”白可轻声打断他,“她告诉我,如果你不和邱洛迪订婚,邱家就会收回你家的房子。”
陈一屿手中的勺子掉进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以为...那是为你好的选择。”白可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想看你失去最后的家,不想看你妈妈无处可去。”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傻瓜。”陈一屿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那栋房子,我已经赎回来了。”
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情绪在胸中涌动,白可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我选择科睿,因为科瑞给了我一笔入职金,而我拼命工作拿项目,就是为了早日摆脱邱家的控制,为了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面前。”他的目光灼热,“白可,这两年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晨光越来越亮,整个房间笼罩在金色的光辉中。白可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陈一屿,感觉心中那道冰封的裂痕,正在慢慢融化。
“粥要凉了。”她低下头,轻声说。
陈一屿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有些心意,早在时光中沉淀得足够清晰。
阳光斜斜地照进来,他们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像是再也不愿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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