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初瑶认识乔溪之前几乎没有过需求，她一度怀疑自己是性冷淡，但自从那个人的出现，仿佛打开了她的什么封印机关，尤其是那晚的同床共枕，还有那一声蚀骨的“阿瑶”。

较之乔溪平日里的温柔清冷，那一刻的纵容俘获了王初瑶的全部。

好想再听一次。

她习惯在开车的时候想事情，以前是想剧本，现在是想一个人。

开车想你，想和你开车。

王初瑶被自己卖弄的小机灵鬼逗乐，看了眼后视镜，拨弄转向灯。

“快过来，我和你爸在选中秋礼盒。”沙发上王女士看着刚进门一脸懵的女儿催促着。

甚至鞋都没脱完，王初瑶转头碰上父亲无奈的表情。

“中秋？妈，这还半个月呢！”

济合比较注重这些传统节日，一般节前会送月饼、送烟酒茶，亲人们聚会吃饭，但送啥都行，月饼是必须，其他也有送海鲜、熟食礼盒的，大多数家长会直接在超市随意选购，但王初瑶的妈妈是一个十分讲究心意的人，每年的节礼都要精心挑选，用她的话说就是，礼物千篇一律，心意万里挑一。

“啧，做什么事情不能预先准备么？别废话，你快过来看看！”

刚摸到沙发还没坐稳，王初瑶就被王女士拉到跟前。

“我说要选这个，大家都是红色多没新意，你爸非说绿色送节不合适，真是老古董。”王女士嫌弃地数落起她爸的直男审美。

王初瑶凑近了看着手机屏幕里的买家秀，又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父亲一副我说得没错吧的表情，决定垂死挣扎。

“妈，你这确实有点太超前了吧。”但语气还是拿捏得十分温和。

“我就知道你们父女俩一点品位都没有！”顿时，王女士提高了分贝，另一只手夸张地指着屏幕，“这是莫兰迪绿，多有质感，这盒子里面打开是立体的剪纸，多有创意！”

看着母上大人极力劝说的架势，这事基本上是没有余地，王初瑶和父亲交换了眼神表示要在家庭战争没有爆发之前，及时扑灭火苗。

母亲还在持续性输出，哄这个女人的招数王初瑶一向信手拈来，表情一变，语气一换：“妈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到时候我们这礼盒往那一摆，那其他的妖艳货色还不都被比下去了，是吧，爸？”

你这投敌也太快了吧？

对不住老爸，敌人太强大！为了家庭美好和谐，女儿只能大义灭亲！

你这是卖父求荣！

结束完脑电波，父亲大人象征性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茶。

“行吧。”

无事发生，无事发生。

获得胜利主动权的母上大人傲娇地对父亲哼了一声，开始下单沟通。

终于是琴瑟和谐了啊。

快中秋了，也不知道乔溪怎么过，会回家么？开车的话要多久呢。

王初瑶无意识地打开手机旅行软件，查询了济合到浮山的飞机高铁以及地图自驾的距离和时间。

收到短信的时候，乔溪正拿着猫粮站在花坛边。

----中秋节，你回老家么？

----不回。

----怎么？

----没什么，我就问问。

----嗯

----你在干嘛？

乔溪看了眼吃得正欢的小猫。

----喂狗。

“瑶瑶！别玩手机了，把碗洗了！”王女士冲着餐桌上盯着手机的女儿不耐烦地吩咐道。

“哦！好！我充个电！”

乔溪蹲下想要摸一摸食欲爆棚的小猫，但靠近的那一刻还是收回了停在半空的手。

现在，这个名字听起来真的不太像一个名字，取名字的人在做什么呢？乔溪看着对话窗口，那头没有正在输入也没有新的消息。

最近之前几个剧组撞在一起搞宣发，有些小剧场和中秋福利的剧本一下子堆到王初瑶面前。

“中秋节发哪门子福利啊！要不要这么内卷。”额外的加班让人暴躁。

“小初老师，别的剧组都有，我们这个剧要是没有的话，会被听众骂的，你也不想我们剧组被大家声讨对不对？”

王初瑶很想说这工资你也没付啊，关我什么事？但是看着策划可怜兮兮的样子，毕竟也是合作很多次了，“知道了，下不为例，头都要给你薅秃了。”

“怎么会～我马上给你寄两瓶洗发防脱水！”

“行行行，我现在就写，写完马上给你，黄世仁～”王初瑶刻意咬重现在和马上两个词，把他们从牙关挤出来。

“好嘞，初喜儿。”策划一改刚才楚楚动人的模样彻底放飞自我。

“还不快闪！”

“这就滚蛋～”

手机充电，打开电脑，小初不码字老师开始一心一意码键盘，聚精会神搞创作！

“乔总，文创的产品都被订完了，还需要再做一些么？”

“不需要。”

“好哒。”搭配笔芯的表情。

越是供不应求的才能拿捏住客户心理，乔溪钉钉回复完小朱的消息，想起明天展会也是第三天闭幕，媒体舆论的中心应该是年度的颁奖和晚宴，虽然已经有了内部通知，HC获奖的新闻稿也早就准备好，但是致辞的内容罗总还一直没确定。

要不要给阮星打个电话问一问？

正犹豫间，来电打断了她的思绪，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罗总。”细心的她早就把罗仲夏的电话存到了通讯录，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这个电话会主动打来。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作出回应，“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您说。”

“很抱歉这几天太忙，现在方便对一下致辞？”

语气很真诚，不是客套话。

“当然。”

很多次乔溪都感叹着罗仲夏的涵养，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场，更像是一个不染铜臭的艺术家。

可这个女人偏偏在商海里拼杀。

至少在她接触下来，罗总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不近人情，相反，她礼貌周全，波澜不惊。

谁说十足的野心家私下不能平和似水呢？

“嗯，好。”

乔溪原以为通话到此结束，但罗仲夏没有干脆利落地挂断，而是停顿了两秒。

“乔溪。”

“您说。”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当乔溪提出开除王志东罗仲夏即刻答应的时候，她便知道除了工作，罗仲夏需要她做的远不止这些。

“谢谢您的信任。”乔溪心领神会，看样子应该尽快了解整个公司的架构才好。

“嗯，早点休息。”

挂完电话之后，乔溪倒了杯水走到书桌前，戴上眼镜打开电脑研究起公司的组织架构。

公司最大的业务部门是王志伟的营销部，主要负责集团整个市场的推广和销售。

在任何公司做业务的永远掌握话语权，毕竟是公司的营收主要来源。

乔溪回忆每次周会，这位王总几乎都缺席，只有前不久季度汇报上见过一面，接触过几次业务部的人，好像都很严肃，应该和他的管理方式有关吧。

乔溪调查他的履历，王志伟军人出身，退伍之后就进入了公司，目前管辖的人数只是总部就达到800多，还在进行扩招，算一算来公司至今已经19年，这个行业兴起也就20年的时间，罗之鸣当年是第一批抓住机遇创业的企业家，那他算是跟着老罗总打江山的元老级别。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看起来却十分儒雅，听说十分爱品茶，办公室一套茶具就要十几万。

真有意思，乔溪拿起水杯，趴在旁边沙发的未来抬头看了一眼，继续趴着休息。

接下来是产品部，这位廖总倒是十分年轻，一查资料居然是90后？难怪每次周会上发言最积极，思维最活跃，但是看起来...真的不太像90后，80后倒是差不多，人不可貌相啊。

搜索一圈，他的资料网上几乎没有。

第三大部门就是齐皓的研发部，接着是经管，董事会，总裁办，财务部门等等。

乔溪把架构和业务线逐渐捋了一遍，心里大致有了方向。

刚写完一期剧本的王初瑶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转着头看了眼电脑时间，“都十一点了！”

不知道乔溪睡了没，拿起旁边的手机，她拔下充电线。

“新消息？”

---你在干嘛。

望着这条短信，王初瑶开始痴笑，“嘿嘿，她关心我。”

不是都说问你在干嘛就是想你嘛，她在想我诶，然而下一秒王初瑶就差没蹦起来：“九点半？？？”

她居然错过了乔溪的消息整整一个半小时！

完了完了，王初瑶甚至没有思考就拨通了电话。

“喂。”

直到听到乔溪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这么晚是不是有些冒昧，应该先发条短信问一下才对，顾不了那么多了，爱情使人智障，她安慰自己。

“睡了么？”

“没有。”

电话很快被接通，乔溪声音清醒，看样子确实没有打扰到她。

“那个，我刚才在写剧本，电脑没有登录微信，手机在充电，所以没看到你后来发的消息。”

“没关系。”

能听出乔溪的语气是真的没有介意，王初瑶才敢放松心情。

“你...在干嘛？”

“了解公司的架构。”

还真是工作狂，王初瑶笑着往后靠着椅背，抬头忽然看见了窗外的风景。

可能是快到中秋了今晚的月亮已经足够明亮圆润。

“你能看到月亮么？”

“月亮？”

因为广播剧的缘故，王初瑶对声音十分敏感，她听着这句话之后，电话里乔溪起身，走路，阳台玻璃门被拉开的，那个人乖巧地顺从着她的指引，她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收紧。

“嗯，很亮。”

王初瑶听见回应，望着窗外有一刻的出神，月光温柔，和她很像。

“乔溪。”

“嗯？”

“我这人真的没有什么才华。”

电话那头，有忽然一笑的气音，然后没了声音，只有微弱的白噪，王初瑶整个心都被这小小的四方盒子信号揪起。

短暂的一顿沉默。

终于有了温柔地回应。

“我知道。晚安。”

月亮，害羞了。

[注：最后一句是两人的小情趣。]

我这人真的没有什么才华。

只是因为有幸见着了你，于是我这颗庸俗的心生出了好些浪漫。

一贾平凹《废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7章 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