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邈心满意足的说“那就好。”
继续走着,府里的下人看见杜楉带着苏意邈在院子里,都悄声说话。
“这是谁家的姑娘啊?从前怎么没在京里见过。”
“看上去娇娇弱弱的,不像是将军府的亲眷。”
“你还没听说啊,这位可是小将军亲自接回来的,据说辛侍卫现下带人去收拾碧海园了,估计就是给这个姑娘住的。”
“小心点吧,以后也是个主子。”
······
刚入了春,天黑的也不见得晚了多少,夕照日头,虞以凝坐在院子里的小亭子里,怀里抱着锦绣,手里拿着画本子,头发微散。
崔茴刚进院子就看见了虞以凝的这副模样“啧啧啧,虞小四,但凡我是个男子,定不让肥水流外人田!”
虞以凝不明所以,放下话本子,怔愣的看着崔茴“你怎么来了。”
崔茴晃晃手里的药箱“还不是如画,你发热了,如画就把我扯出来了。”
如画气喘吁吁的后脚进了院子“小姐!天还这般凉,你怎的就穿这么少就出来了,本来就生着风寒,这下更严重了我可怎么向老爷交代?”
“我······”虞以凝哑口无言。
崔茴在一旁憋笑,看虞小四被自家丫鬟教训。
“崔先生也莫要笑了,快来给小姐看看!”如画看向崔茴。
崔茴瞬间不笑了,走到虞以凝面前,给虞以凝诊脉,小声跟虞以凝嘀咕“不是我说,如画这大大咧咧的性子,你是怎么选上她当贴身侍女的?到如今还日日被如画教训。”
“如画虽然大大咧咧,行为不拘,但做事细心,会关照人,处事老成,父亲当时就是看中了如画这一点,才在一众丫鬟里着重给我介绍的。”虞以凝颇护犊子的模样。
“好好好。”崔茴应和着“嘶,虞小四你这个脉象······”
如画抱着虞以凝的外袍已经回来了“小姐的脉象怎么了?”
“很强健有力,不像得了风寒啊。”崔茴话音转的极快。
“怎么会,小姐刚刚还发热了。”如画说着就把手伸向虞以凝的额头。
冰冰凉凉的。
“这怎么突然不热了?”如画纳闷。
虞以凝轻拍掉如画的手“都说了没事,不听,非要跑出去折腾崔茴。”故作严肃的说“是不是还告诉父亲了,你就是没告诉,这般风风火火的叫崔茴来也定然惊动了父亲,快去告诉父亲一声,是你大惊小怪了,不然又该惹得府里上下担心。”
“哦,好吧。”如画委委屈屈的给虞以凝披上外袍,然后出了院门。
崔茴感觉如画走远了“唉,你这毒又犯了,得亏时间卡的好,能装作是季节性风寒掩人耳目,不然得闹出不少事情。”
虞以凝长叹一口气“毒又犯了我能有什么办法,这毒要的金芝,有价无市,饶是你我知道怎么解,那又能拿它怎么办?”
崔茴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瓷瓶“算着日子要到了,已经提前给你备好了,实在忍不住了再吃,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种以毒治毒的法子。金芝我已经让人去留意了,虞小四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你治好。”
虞以凝接过瓶子“好。”
“对了,我听说杜楉今日去城外接人了,好像还是个漂亮姑娘。听人说,是他的心上人呢。”崔茴无意间提起了杜楉。
“好好的日子,提他作甚?有心上人便就有了,要我说,若是那姑娘没瞎,就定是被他骗了。”
“不说了不说了,家里还有人等我看诊呢,我可是看着诊,就被如画拉来了。”
“那好,路上小心。”
等安顿好一切,用过晚膳,虽然已经让如画去解释了,但还是没挡住一家老小的关切询问。虞以凝回到屋子里,坐到案几前,研墨,落笔。
次日,虞昌勋穿戴好官服,刚要上马车,虞以凝就从府门跑了出来。
“父亲!”虞以凝叫住虞昌勋。
虞昌勋收回迈出去的脚“凝儿怎么了?怎的这么早就起了。”
虞以凝气喘吁吁,身体不爽利,现在好像还有些发热,起得晚了些,紧赶慢赶还是赶上了“父亲,这张图纸你带上,交给姑父看。”
“这······”虞昌勋有点为难,他倒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给陛下看,尽管他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父亲,临县灾情严重,这是我根据地理志上记载的滂各县地势画的水利图纸,”虞以凝把手里的四四方方的纸塞到虞昌勋手中“劳父亲帮我把这图纸交给姑父。”
虞昌勋对小女儿给自己的任务了然于心“好,时候还早,凝儿回去再睡会儿。”
虞以凝点头,送走虞昌勋后就回了屋子睡回笼觉了。
看虞以凝的背影,虞昌勋长叹一口气,若四女儿是个男子,怕是比家中哪个都要有出息。
······
“滂各县接连大雨,河水已经决堤,百姓流离失所,如今又闹了匪灾,李县令也为了疏散群众身亡,诸位爱卿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叶偲捏着眉头,有些精神不振的样子。
下面大臣们叽叽喳喳的,终是没有人站出来。
叶偲不禁扶额,若是俞枝丞相昨日未曾告假反乡,他在的话,早就解决了,他也不用在这看这些大臣头疼。
“陛下,近日流民已经涌入京都,不少都沦为了乞丐,还有的年轻力壮的男子行了抢掠之事。臣以为,首先的是安抚民心,先将流民聚集起来,给流民以生活保障,之后再由工部着手滂各县的灾后重建问题。”说话的是工部尚书夏之安。
“这不是废话?你那嘴可真是和村子里的婆子似的,惯会说屁话。要我说,二者可同时进行!”杜胥的皇假已经结束了,今日刚来上朝,就听这夏之安放屁,让素来看不惯他的杜胥有些不悦。
“咳!”杜楉听到杜胥的话,没忍住咳了一声。
夏之安听到杜胥的话,吹胡子瞪眼睛的指着杜胥“你···你·····你粗鄙!你······”
“臣觉得杜将军说得有理。”虞昌勋没等夏之安说完,就秉着玉笏站出来了。
杜胥听到虞昌勋站在自己这边,还冲虞昌勋抛了个“媚眼”,尽管虞昌勋并没有看见,但站在二人身后的大臣有的看见了,并且觉得杜胥这个武夫做这个动作多少有些,额,别扭。
“好了!杜爱卿言之有理,但现在是要怎么落实,而并非先后之序的辩论。”叶偲神情严肃“虞卿可有什么好法子?”
虞昌勋听到点名,迈步出列“臣以为,滂各县地势较低,容易积压雨水,且有汇于东海的礴河,我们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在安抚民众的同时在滂各县兴修水利,届时亦可用本县的青壮年来做劳动力,不仅一定程度上可以解决洪水问题,也可以稍微解决百姓生活的问题。”
叶偲对虞昌勋的话很是满意,转头问:“夏尚书可知该兴何种水利?”
夏之安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这官也是科考买通了考官,贿赂了上司才得来的,上天庇佑,安安稳稳待了这么多年了,他怎么知道该修什么?
“这······当先修排水工程,待水位下降,修···对,修堤坝,免得再将县城淹了,还有······”
“够了!”叶偲被夏之安的话惹得有些烦怒“尸位素餐,哪有一点上任工部尚书的样子!真不知道他怎么向朕荐了你。”
“陛下恕罪!”夏之安被皇帝这一下吓得不轻,当即跪下了。
杜胥看见打哆嗦的夏之安,不屑的冷呵一声。
杜楉是作为在京五品武官第一次来上早朝,看自家老子这样,给他抹了一把冷汗。
叶偲看着夏之安只觉得头疼“好了,夏之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这么多年都做了些什么事,让你在这个位置上坐着,左右不过是因为清闲。”
夏之安战战兢兢,“皇上都知道了?他都知道什么了?会不会杀了我?”夏之安暗自揣摩。
“旁人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虞昌勋觉得是时候了“陛下,臣的小女今日在臣上朝之前给了臣一张图纸,叫臣交予陛下。”
“可是小四绘的?”叶偲感觉到有些惊喜“快给朕呈上来!”
旁边的太监德海快步走到虞昌勋面前,接过虞昌勋手里的图纸,交给叶偲。
叶偲看了图纸,喜于言表“妙哉,妙哉!上次小四远隔千里送来的图纸就救了一个城的粮民,朕就知道小四能给朕带来惊喜!哈哈哈哈哈。”
“陛下谬赞了。”虞昌勋内心里满满的骄傲,陛下表扬咱家小四了!
“夏之安,你何故连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都不及?这几天,你就好好在你的尚书府里好好反思反思。”叶偲看了虞以凝的图纸,再看了看跪着的夏之安,只觉得一看就烦,当机立断,决定这几天都不要看见他。
“遵旨······”夏之安现在一身虚汗,只暗自庆幸皇帝并没有发现他做的那些事。
“诸位爱卿,图纸已经有了,哪位愿意去?”叶偲摇了摇手里的图纸,他现在只觉得问题马上就解决,心里是无尽的开心。
下面的朝臣又开始叽叽喳喳的探讨起来。
“微臣愿意去。”一个丰神如玉的男子站了出来,他站在一帮年纪大的朝臣里,总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声音自后传来,所有人都向后看去。
是新上任的鸿胪寺少卿元亓(qí)。
“那便就是少卿了,朕命你明日就出发。”叶偲只想早些安排完,然后了事。
这几日头疼的很。
“臣遵旨。”
······下了早朝。
“元少卿!”虞昌勋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元亓,从人群中穿过去。
元亓本来就在等虞昌勋,听见虞昌勋叫他,也向虞昌勋走过去。
恭恭敬敬的见礼“虞伯父。”
虞昌勋扶起元亓“跟伯父客气些什么?”
“礼数不可少的。”
“元贤侄打算去临县那可是个壮举啊,我来的路上偷偷看了小四的图纸,倒是个不小的工程,恐贤侄要劳累些时日了。”虞昌勋拍着元亓的肩,不知道是赞赏多还是可怜多。
“小四儿近来可好?”听虞昌勋提起虞以凝,元亓就问道。
虞昌勋别有意味的笑“说哪有看来的真,自小四回来你还没见过她吧,今天上我府里用午膳!”
“多谢虞伯父,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元亓笑着,心里开始期待起来。
一旁······
“那个元少卿和老虞好像很熟的样子,还想着去和他说几句话呢,也不见元家小子放人。”杜胥对着自家儿子说。
杜楉无所谓的样子“今日说不上那便明日说,反正明日那个元少卿就离京了。”
“也是。”杜胥一挥袖子,带着杜楉出了宫门,骑上宝马潇潇洒洒回了杜府。
吃饭,吃什么饭?明天都走了还去别人家吃饭!
······
“阿楉你回来了!”苏意邈早早就在府门口守着。
杜胥咋舌“哎呀哎呀!走喽,回家用早膳喽!”
杜楉从马上翻下来“嗯,走吧,回去用早膳。”说着就冷着脸从苏意邈身边走过去,带了一阵风。
春熙陪着苏意邈等了杜楉许久,看杜楉这般冷淡的对自家小姐,忿忿不平“什么嘛,小姐你在这等了小将军这么久,小将军什么语气,还就这么走了。”
“春熙!住嘴。”苏意邈怒瞪了春熙一眼,春熙立马噤声。
进了门,丫鬟们陆陆续续的在上菜,姜韫已经在桌前坐好了“都回来了,那就坐下开饭吧。”看向苏意邈的眼神也带了些许笑意,今天苏意邈主动去接杜楉下朝,她是挺满意的。
“好的伯母。”苏意邈乖顺的挨着杜楉坐下。
“楉儿,今儿早上特意命厨房炖了鸡汤,快给苏姑娘盛一碗。”姜韫对着已经拿起饭碗的杜楉说道,杜家惯是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的“苏姑娘可还住的习惯?”
杜楉点头,然后放下碗,给苏意邈盛汤。
苏意邈接过碗“习惯的。”
“好,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同楉儿说,他若是不在就同我讲。”姜韫抬手要给自己盛汤。
“夫人,我的呢?”杜胥期盼的看向姜韫。
姜韫看向杜胥“你?你自己盛。”
杜胥委委屈屈的自己端起碗给自己和偏心的夫人一人盛了一碗。
“今日怎么这般早就下朝了,往日你可要晚半个时辰才回来的。”姜韫喝了一口鸡汤“果真是刚炖出来的更鲜一些”。
杜胥已经喝了一碗“离京太久了,谁知道这朝中变成了什么样,又许着是天下太平着,只论了临县的水灾,而且今日那夏之安让陛下给罚了,倒真是解气的很。”说着又盛了一碗鸡汤“这鸡汤确实好喝······虞家四姑娘今日可真是功不可没啊,听陛下说那姑娘之前一张图纸就救了近乎一城人,今日又来了一张水利图,当真算是奇女子了。”
姜韫拍了一下杜胥还在盛鸡汤的手“少喝,给小辈留些······”说着又抢过了汤匙“那虞四姑娘我先前倒是听说过,她好像几年前离了京,是从半年前才回来的,据说是去学习,期间是有一纸救一城的事儿。不过这虞四回京半年了不声不响,突然又来了一张纸,不好说啊,恐怕这虞家凭着几个晚辈也要水涨船高了。”
“唉,咱家这个臭小子······”杜胥对于姜韫不让他喝汤这件事,将气转到了杜楉身上。
杜楉扬眉“看我作甚?我不日前才封了正五品,哪里碍着您骠骑将军老人家了?”桃花眼里满是戏谑。
“臭小子敢这么打趣你老子是吧!”杜胥扬声。
“都吃饭!”姜韫适时的打断,让这一大一小两个顽童偃旗息鼓。
苏意邈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吃着,看着一家人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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